安寧和阮平都在廠里上班,董喚娣一個人在家。
她吃飯就簡單多了,下午飯就烤了塊紅薯,又弄了點罐頭,把阮平在城里捎來的麥乳精化了一碗,就這么湊和了一頓。
她才喝著麥乳精,阮安慶和阮安居就進屋了。
“娘。”
董喚娣趕緊把麥乳精喝完,把碗往桌上一放,盤腿問:“咋的了?”
阮安慶是老大,他就先開口:“娘,我想來想去,老覺得小妹嫁的虧了。”
董喚娣現在正高興安寧嫁給蕭原呢。
她都幻想了好幾天將來的孫子得長的多漂亮,現在阮安慶冷不丁的一句嫁虧了,可不正是往她火熱的心上潑涼水嗎。
董喚娣抹了抹嘴:“怎么說的?”
阮安慶就把他想的那些個道理全講了:“這說來說去,咱們家嫁姑娘啥好處都沒撈著,什么都便宜了蕭家。”
要是安寧嫁到別人家里,董喚娣或都會這么想,說不定還真就叫阮安慶給說動了。
可現在安寧嫁的不是蕭原么,那蕭原是誰?是董喚娣的親兒子。
董喚娣會這么想?
那是萬萬不能的。
董喚娣氣的眉毛都立起來了:“放你奶奶的屁,啥叫虧了,啥叫沒占著便宜,合著你們這兩個白眼狼千方百計的還想從我家寶兒身上占便宜?老娘養大的姑娘就是讓你們來做買賣的?”
阮安慶:……
他被罵傻了好吧。
阮安居嚇的都不敢說話。
董喚娣扯著嗓門罵了起來:“我就知道你們沒安好心,一個兩個的盡知道算計我們母女,我可憐的寶兒啊,這還沒嫁人呢,你哥就容不下你了,老太太啊,你咋去的那么早啊,你該活著,好好看看你疼愛的孫女是怎么被你孫子折磨的……”
阮安慶趕緊擺手:“娘,娘,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那么想過,我就是……”
董喚娣不等他說完就又罵了起來:“羞先人啊,大老爺們的就知道盤算自己妹妹那點東西,你還是個人嗎,行,你不是想要那份工作嗎,你有能耐就自己去鋼鐵廠說去,你看人家要不要你,你妹妹能讀書看報的,能給人算帳,還能寫寫畫畫,你能干啥啊,你去了能做什么?你當人家廠子是養閑人的,是個人就能進去啊,你妹妹雖說是走了蕭家的關系,可她要是啥都不會,你看人家要她不?”
阮安慶縮了縮脖子:“我,我也會啊。”
“你會個屁。”董喚娣啐了一口
唾沫:“我把你生出來,養你這么大,你會啥我能不知道,早先你才當會計的時候,那么點帳都算不清楚,還是老三幫你算的,你現在倒好,還想算人家那么大的廠子的帳,呵,你還真能耐了。”
董喚娣這一通罵,罵的阮安慶臉紅脖子粗的,臊的他扭身就往外走:“行,我不說了行吧,我啥也不會,你就當生了個廢物。”
阮安慶一走,阮安居也不敢多留。
他訥訥道:“娘,我去看看大哥。”
等這倆貨一走,董喚娣一口氣就泄了,她身子發軟,靠在墻上喘著氣。
阮大丫在廂房那邊也聽著董喚娣罵阮安慶的話了。
她怕阮安慶回來找她算帳,就趕緊和趙金枝說:“娘,我出去玩一會兒。”
阮大丫一溜煙的跑了出去,說是玩,其實就是在外頭瞎轉悠。
她自視甚高,認為自己見識啥的都和這個時代的人不一樣,比這個時代的人高貴,從來不屑于和回水村的同齡孩子玩的,這會兒肯定也不會湊過去。
她在外頭轉了一圈回來,阮安慶已經倒頭睡下來。
阮大丫悄悄的問趙金枝:“我爹回來說啥了?”
趙金枝小聲說:“還能干啥,小聲罵了你姑一頓唄。”
阮大丫坐到炕上,她轉了轉眼珠子。
她想著安寧的運氣還真好,她的好姻緣被破壞了之后,竟然還能被蕭家看中,而蕭家竟然還有那樣的人脈,能給安寧找著鋼鐵廠的工作。
安寧進了鋼鐵廠,以她的能力,不出幾年,指定能出頭。
阮大丫原先想搞點破壞,試試看能不能讓阮安慶頂替了安寧,結果董喚娣竟然不接那一套,這讓阮大丫也很氣悶。
誰家的老太太不是千方百計的替兒孫算計,偏偏董老太就一心只疼安寧那個極品,啥好事都想著閨女,弄的兒子都像外人,這老太太實在太反常了。
阮大丫咬了咬唇,她得再想個法子,絕對不能讓安寧日子好過,不能讓那五個導致世界走向偏差的人接受到良好的教育。
突然間,阮大丫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她就趕緊躲起來翻看自己的空間,然后就找著了她要的東西。
蕭原回了家,等了沒幾天,任隊長就找了來。
任隊長給蕭原帶來一個好消息,那就是等蕭原拿到駕駛證之后就可以去運輸隊上班了。
這還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蕭柱子和金三娘知道之后高興壞了,愣是把家里喂的唯
一的雞給殺了請任隊長吃飯。
吃飯的時候,任隊長和蕭原說呢:“等過了年,開春你就過去,一過年我就給你開介紹信啥的,你先把戶口和糧油關系轉過去,駕駛證沒下來前,你就先修車,拿了駕駛證就跟著出車,先跑短途,慢慢跑長途。”
“行。”蕭原笑著和任隊長喝了一盅酒:“讓你費心了。”
任隊長笑了笑:“我也是看你有能力,換個庸才,你看看我要不要。”
臨走的時候,任隊長還叮囑蕭原:“可千萬別忘了學習,你腦瓜子靈,多學點知識總是好事。”
蕭原鄭重的答應了一聲。
等任隊長走后,蕭原就和蕭柱子說:“糧食的事情別發愁了,我能跑車的話,就能倒騰來糧食,再說,我和安寧都有了工作,我倆的工資還能養不了家。”
蕭柱子高高興興的答應了。
原來他是真愁,現在是一點都不愁了。
一轉眼就要過年了,屠宰場的工作早早的就做完了,臘月二十六,屠宰場放假,一直到正月初五才上班,鋼鐵廠這邊沒那么些個假,就是過年,也需要工人倒班休息。
只是安寧屬于后勤上的人,她不用下車間,倒是能放幾天假。
阮平放了假就來鋼鐵廠找安寧。
正好廠里發了過年的福利,安寧就讓阮平給捎回去。
屠宰場也發了福利,有好幾斤肉,還有一些豬雜,以及米面油啥的,鋼鐵廠這邊的福利也不少,安寧領了二斤大米,一斤面粉,還有二斤油,以及一塊肉,還有一點工業票和糖票。
阮平來了,安寧就帶他去宿舍拿東西。
父女倆一邊走一邊說。
安寧就和阮平說:“我在廠里挺好的,大家都挺照顧我,這邊工作也不辛苦,就是每天寫寫畫畫,寫個帳啥的,前段時間我給廠里墻上寫了標語,還畫了宣傳畫,另外還辦了一期板報,廠里的領導都說好,還說以后廠里這些排面上的事情就讓我來,我想著,這是入了領導的眼,只要我好好干,說不定還能當個小干部啥的。”
阮平一聽特別高興:“你心里有數就好。”
等進了宿舍,安寧又和阮平說了一件事情。
“廠里有學校,我就想著考個文憑,前兩天學校放假期末考,我就跟著在校生考了一回,我是托了魯叔的關系參加考試的,和初三的學生一塊考的,成績下來了,我各科都是滿分,校長就覺得我是學習的料子,給我辦了入學手續,等明年開春,我就和初
三的學生一塊考試,夏天的時候我還要考高中。”
阮平一聽樂的手腳都不知道在哪兒放了,哆哆嗦嗦的摸出一根煙點上:“我閨女厲害,這上了高中是不是能上大學?”
安寧點頭:“我有那個意思,高中在縣城上,我和老師說說,不用去上課,我自學參加考試,大學的話得去外地上,不過那是兩年后的事情了,到時候再說吧。”
“能考上的話,咱指定得上。”阮平笑著說:“家里的事情你不用管,有我呢,這學,咱一定得上,還得好好上,咱們阮家多少輩子了沒出過讀書人,你要是能考上大學,那就是給咱家改換門庭的,這可是大學生啊,換到古時候,那就是進士老爺了。”
三五第一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