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原進屋的時候,就看到安寧蓋著紅蓋頭坐在炕上。
他對著董喚娣笑了笑,叫了一聲娘,董喚娣滿心的激動,含笑點頭。
蕭原就和安寧說:“時候不早了,走吧。”
安寧還真就下炕要走。
趙金枝一把攔住安寧:“我的傻妹子喲,哪能他讓你走就走啊,再說,出門子的時候也不能你自己走啊,得讓他背著。”
滿屋瞧熱鬧的人就轟轟吵吵的:“背著,趕緊背上。”
安寧就又坐到了炕上,蕭原蹲下身,安寧順勢爬到他背上。
蕭原背著安寧往外走。
這都幾輩子了,這一次的婚禮是最簡陋的,不過倆人都沒覺得怎么著,只要能在一起,婚禮什么樣子都不重要。
阮平帶著阮安慶和阮安居正在院子里給人發糖,院子的桌上,幾個小孩子圍著在抓花生瓜子吃。
看到蕭原背著安寧出來,那些小孩子就圍著叫的歡實著呢:“背新媳婦了,背新媳婦了。”
蕭原背著安寧出了阮家的門,他的自行車就停在那里,他讓安寧坐到自行車后座上,他推著安寧往回走。
蕭原身邊還有北崗村的人,另外就是蕭家的一些遠親。
就這么推著一路走,一路上年輕人說說笑笑的。
因著接親接的早,等一行人到了北崗村,這天都還沒熱起來呢。
自行車進了蕭家住的巷子口,就有小孩子拍著手嚷:“新媳婦娶回來了。”
蕭原推著車子在自家門口停穩,門口處一邊放著一把谷子桿,墻上掛著兩掛鞭炮。
蕭柱子從院子里出來,走到蕭原跟前問:“看時間了嗎?還有幾分鐘?”
雖然說不擺酒席啥的了,可好日子得看,時間得卡的正正好,要不然就是不吉利。
蕭原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還有二分鐘呢。”
蕭柱子看了安寧一眼,又讓蕭原把自行車調了個頭:“人家說了,得臉朝東邊下轎,要不然不好。”
就這么著,安寧正個人朝著東方。
正好東邊太陽升起,安寧雖然隔著紅蓋頭也能感覺得到陽光照在臉上發燙的感覺。
二分鐘很快過去,時間一到,就有年輕人開始點鞭炮,還有人點谷子桿,蕭家大門兩邊火騰的一下就燒了起來,鞭炮聲也響個不停。
蕭原抱起安寧就往院子里跑。
就算跑的快,安寧還是感覺到了一星點火星濺到胳膊上燙著了
進了屋,安寧坐上炕,蕭原給她掀了蓋頭,就出去招呼客人。
其實也真沒啥可招待的,不擺席不喝酒,大家就坐在一塊說閑話,村子里的人也不怎么出去,頂了天就是村子里東家長西家短的事情,別的也沒什么可說的。
等到半上午的時候,運輸隊的人來了。
任隊長帶著幾個司機來給送份子錢。
蕭原就趕緊出去招呼幾個人院子里涼快的地方坐下,又給幾個人拿煙,拿瓜子糖。
任隊長擺手:“別忙活了,我把禮金給你,另外名單啥的也都在里邊。”
他從口袋里拿出紅紙卷著的一把錢遞到蕭原手上:“你數數對不對。”
蕭原沒數,叫過蕭柱子順手遞給他:“爹,你先放起來。”
蕭柱子明白,這是讓他數呢。
他進屋關好門把錢數了一遍,又對照禮單上的數字看了一遍,發現沒有差的,這才趕緊把錢和禮單啥的都藏好。
任隊長才要和蕭原說讓他多歇兩天,別急著上班時,就聽到院子里幾個年輕人和蕭柱子鬧騰。
有大小伙子拿著從爐灶里撿出來的細碳條按著蕭柱子在他臉上寫字畫圈。
其中一個小伙子還挺缺德的,竟然在蕭柱子臉上畫了只大王八。
院子里看熱鬧的哄笑出聲,蕭柱子笑罵:“二狗子你做個人吧,你別忘了你還沒娶媳婦呢,你底下還有好幾個兄弟,等你們家過紅事的時候,你們等著,我非得在你爹和你娘臉上畫滿王八。”
二狗子雙手合什:“叔,叔,咱鬧著玩的,你這還真生氣了?你過來,我再給你寫個字,咱寫個好看的字。”
蕭柱子才不上當呢,他擺擺手:“滾一邊去。”
這邊鬧完了蕭柱子,那邊幾個老娘們又把金三娘給拽過去給她涂了一臉黑。
黑也就黑了,可那幾個不做人的還給金三娘拿紅紙涂了兩個紅臉蛋,還涂了一個紅嘴唇,弄的金三娘本來挺清秀的一張臉跟個小丑似的。
這邊鬧騰著,外頭幾個人把蕭原的兩個姐夫孫金鎖和鄭拴子給綁到了樹上。
為啥把這倆人綁樹上,還不是讓當姐夫的多拿錢,好等一會兒給幫忙的這些人買點瓜子分著吃嗎。
孫金鎖和鄭拴子耍了好一通嘴皮子,可愣是沒人給他倆松綁。
后頭天氣越來越熱,他倆綁在樹上差點沒給曬成肉干。
還是大妮和二妮心疼自己男人,拿了點錢出來,這倆人才
能進屋乘會兒涼。
這大夏天的,又才剛夏收,也不用管地里的活,更不用做飯,一個個無聊的很,鬧了公婆鬧姐夫,鬧了姐夫鬧姐姐,都鬧了一通,還有一大把的時間沒地方打發,就有人提議鬧新媳婦。
蕭原能讓他們鬧騰嗎,他就過去攔了:“可別,我媳婦臉皮薄,可經不住你們鬧騰,我好容易娶個媳婦,你們要是鬧的她不高興了,那受罪的還是我。”
他這一句話無疑承認了妻管炎。
就有好幾個小伙子說:“原子,你太沒出息了,哪能讓一個女人管著你啊,媳婦不聽話怎么辦,打就是了,打倒的媳婦揉倒的面,多打幾回她就聽話了。”
蕭原只是笑:“我們家可不興打女人,再說,就我媳婦那樣的,誰舍得打啊。”
幾個小伙子一邊笑一邊說:“把新娘子叫出來讓大伙認識認識,都是咱村的媳婦了,這都還沒見過呢,可沒這樣的。”
這話才落地,安寧就笑著出來了。
“行了,我出來了,你們看唄。”
她大大方方的站在屋檐下由著大伙看。
二狗子上前幾步:“原子媳婦,今兒是你們大喜的日子,你得有點表示。”
安寧挑眉一笑:“什么表示?這也不讓在家吃飯啊,要不然我能給你們炒倆菜,陪著大伙喝幾杯。”
二狗子擺手:“不用,不用,原子媳婦,你咋的說也是一個能人,這么著吧,你給我們唱幾首歌,唱的好的話,我們絕對沒二話,立馬撤人,要是唱的不好,今兒晚上我們可是要鬧洞房的。”
安寧抽了把凳子坐下:“唱歌啊,行,你們都聽好了,我可要唱了。”
唱歌安寧還真不怵,她坐下來就唱,唱的很動聽,聲音又亮,聽的大伙拍手叫好。
大妮二妮在廚房燒水,聽著外頭安寧唱歌,大妮就和二妮說:“咱家這個兄弟媳婦可不一般啊。”
二妮只顧著燒火。
大妮拍了她一下:“和你說話呢,你倒是吱一聲啊,哪有你這樣的,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
二妮:“吱。”
大妮又拍了她一下。
二妮就說:“啥不一般啊,咱倆都嫁出去了,還能管著娘家的事?原子媳婦啥樣,咱管不著的。”
大妮白了二妮一眼:“你傻不傻啊,她要是個厲害的拿捏住咱爹娘可咋辦?她要真管了家,那咱以后回娘家不得看她的臉色啊。”
“那就少回。”二妮又往灶里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