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山套好馬車，在門口等了一會兒，見只有季妧一人出來，詢問的看了她一眼。
今天去鄴陽，把店里的事處理完，順帶著還要采購年貨，小孩子都喜歡這種時候，季妧一早就說了要帶大寶一起，如今卻不見大寶。
季妧神色微頓。
“頭上有傷，不宜吹風，還是不讓他去了。”
進了車廂坐下，又挑起簾子道：“咱們從西河溝那邊過一趟吧，看看堂哥今天有沒有事。”
眼瞅著快過年了，連村塾都停了課，季明方也不好意思一直占用大寶時間，最近幾天就沒再去上課。
他在家其實也沒什么事，做家務、辦年貨這些用不著他，除了帶帶三個外甥女，剩下的時間多是在看書。
季妧請他繼續照看一下大寶，她和關山今天還不知什么時候回來。
他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原以為這大雪天，店里的生意應該不會多好，沒想到竟然出乎意料的紅火。
季妧從進店就開始搭手幫忙，一直忙到日頭正中，這才算有功夫坐下喝口水。
“今天怎么回事？”季妧把茶杯放下，問徐來福。
“要過年了嘛，這年前年后，誰家不煎炸烹炒、宴客待客？那些熟客來買的量都是平日的三倍，連帶著還有許多新客，你沒來這幾天都這樣……”
“今天較往日還要更忙一些。”張翠翠接過話頭，“十九那天你過來，不是讓我們掛個牌子在店門口，寫清楚營業至今天截止嗎？都知道今天是咱們店年前最后一天營業，可不一窩蜂涌來了。”
季妧掃了眼個個貨架，差不多都空了。
也好，干干凈凈過個大年。
徐來福還略有些惋惜：“應該多備些貨的，我看這勢頭，就是再賣幾天也可以。”
“我很欣賞你為事業獻身的精神，不過徐嬸子早前就過來叮囑過我，讓你二十五之前務必回家，媒婆……”
季妧說到這有意頓了頓，果然看到徐來福急了。
“你別聽我娘瞎說，我暫時還不打算……”
他瞥了眼張翠翠，張翠翠扭開了頭。
季妧咳了一聲。
“好了，年前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了，還有六七天，大家早些回去歇歇乏，好好過個大年，給家里幫把手也是好的。”
最后一句說到張翠翠心坎里去了。
她見店里生意這么好，也不舍得關店，恨不得賣到年三十才好。可是家里只有娘和弟弟，免不了惦記，總想早點回去幫著分擔一下。
“那咱們這就關門？”
“別急，大家伙一起吃個年尾飯吧。”
不過十九那天季妧惦記著去馬場找關山，匆匆交代了一句停業日期就走了，忘了讓徐來福提前定桌席，今天卻不好現定。
洪福飯館已經客滿，洪掌柜說要幫他們騰出來一間，但那怎么好意思？都是客人，得罪誰都不好。
季妧又讓徐來福跑了趟留仙樓，那邊倒是還剩個雅間。
徐來福帶著張翠翠和小舟先行過去點菜，季妧和李式留下對完賬，才和關山一塊過去。
洪福飯館走的是平民路線，雖近來逐漸提高了檔次，但總體上和留仙樓還是有差距的。
置身其間，張翠翠和小舟都有些拘謹。
徐來福代表季妧和各家掌柜打交道多了，倒是還好。
李式除了埋頭干活，基本不吭聲，讓坐哪就坐哪，也看不出來自不自在。
留仙樓的伙計顯然是被交代過的，招待的特別周到殷勤。
季妧有些好奇，她剛剛一路進來，不管是一樓的大堂還是二樓的雅間，所見皆是賓客滿座。
又怎會恰好剩下一間，貌似還是最好的一間？
伙計笑容可掬道：“是這樣的季東家，本來這間是我們掌柜留下招待京中來客的，說是今天到，只是總也等不見人，聽說季東家有需要，掌柜的立馬就把房間騰了出來，還說千萬不能慢待了你們。”
“那多不好，萬一待會兒客人到了……”
“一時半會到不了，我們掌柜剛剛出城迎了，回來且得些時候，到時必然有空出的房間，你們就放心用吧。”
能讓劉掌柜親自出城相迎的，看來不是一般客人。
“那就多謝了。”
“季東家客氣了。”
伙計退下后，沒過多久就開始上菜。
來留仙樓，自然不能不吃近來火爆全城的糖醋宴。
徐來福之前在季妧家吃過一次，其他人就沒那么幸運了，雖然季妧偶爾也會在店里做那么一兩道糖醋口的，但像這樣一整套的還真沒有過。
聽說全聚軒近來也依葫蘆畫瓢搞了個什么酸甜宴，菜式基本上全是仿著留仙樓來的，只細微處會有那么些不同。
總之就是膈應人，但別人又拿他沒辦法。
不過冒牌貨就是冒牌貨，全聚軒的大廚一會被他支使著去破解調料和鹵味，一會兒又被命令去偷學各家的新菜式，如此舍本逐末，在糖醋味的研究上怎么可能比得過留仙樓？終究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生意上拼不過，只好在價格上搞搞噱頭。
權掌柜曾經還看不上洪福飯館，如今以洪福飯館為首的中小酒樓突然奮起，而且全都用上了季氏味業的調料，無論是口感方面還是實惠方面，競爭力度都大大飆升，相比之下，全聚軒卻是越來越門庭冷落。
前些日子權掌柜還一心跟季氏味業較勁，既破解五香粉、麻辣鮮、十三香，還想研制醬油醋，結果一樣沒弄出來，回過神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包圍了。
如今那叫一個焦頭爛額。
“他也是活該，成天派人盯著咱們店，當誰不知道似的！真奇了怪了，他一個開酒樓的，難不成還真想改行賣調料？”
“何止盯咱們家，誰家他不盯，要我說，就是一個貪字作祟。心思不正之人，凈搞些歪門左道，現在主業也被人撇下一大截，短時間內是沒工夫盯咱們了……”
飯菜陸續端了上來，話題就此打住。
大家客氣幾下，紛紛舉起筷子。
季妧試過幾道之后，微點了點頭。
要不怎么說全聚軒注定要輸給留仙樓呢？
全聚軒模仿都模仿不好，而留仙樓明明有她給的現成食譜，卻沒有貪圖省事，還在此基礎上進行了改版，在保留原味的前提下，力圖更符合當地人的口味。
而且雖說是糖醋宴，但其實只有一半是糖醋口的，剩下一半是留仙樓的招牌菜，還混合了些其他清淡系的菜肴。
這樣搭配剛剛好，省得膩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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