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考嘛,素來都是受重視的,尤其在這古代,可謂是鯉魚躍龍門之考!
一旦過了,那以后便是堂堂正正的官老爺了。這學得文武藝,賣予帝王家,一本事與抱負能得以實現,對于還未踏入官場的考生們來說,這是最讓他們激動的部分。
而來自常州,瓊州書院的考生也十分激動。
他們雖然學得了科學,可因著大明科舉制度,他們不得不花時間在四書五經上。
沒有舉人資格是不能參加會試的,不能參加會試,便沒機會中進士,不成為進士就很難當官,將自己所學施展開來。
盡管左弗的教學方法很有效,能大大提高中舉的概率,可對于一群偏科言重的理工狗們來說,這方法簡直要他們命了!
可這回,制度改革,他們只要在當地參加一場預考,無論有無功名,只要過了便可來參加科舉,這是何等讓人激動的事啊?!
雖然,那預考也難的……
但再難還能比考秀才考舉人還難嗎?這可沒有名額限制,只要過關就能來考。
而且常州瓊州經濟搞得不錯,而他們的老師也知這是一次讓科學入世的機會,地方上的官員因為都被打上了“左派”的標簽,所以也十分想擴大科學在朝堂的影響力,所以學子來京趕考,不但包船包車送來,連食宿都包了,順便每人還發了30兩銀子作為零花。
而這回能參加科舉的科學派學子人有不少,足有兩百人之多。在接到報備后,左弗已在夫子廟附近又開辟了幾個考場。
與文考的不同,這些學生都坐在一個考場里考試,至于作弊?不用擔心,監控布滿的,其實這些學生也不用受這些羞辱的,但大明考場規矩如此,左弗也不想在這上面再去鬧出什么意外來。
當務之急,還是讓學生先考試,等他們將來步入官場,有了自己的班底后,可以再慢慢改革。
左弗在考場里走動著,她望著這些學生,心里十分高興。
培養多年,終于到了豐收的時候了。
望著這些學生,她甚至有種想哭的沖動。
這些都是這個國家,這個民族未來的希望,他們一旦進入官場,可以說,這將開啟一個新時代!
一種新觀念將帶入整個大明,她不用再孤軍奮戰了!從此以后,官場上將有一部分用科學治民的人出現!
第一場考完,考生們出了考場,臉上洋溢著自信的笑容。
考卷大體還算容易的。因著左弗那等變態的教育,所以對他們來說,這回考題其實不算太難。
有一兩道比較難,但因著考試時間有一個時辰,所以將其他考題做完,再慢慢思考這個,倒也能找到點思路。
當然,做不出來的人也很難過,但想想科舉若是這么容易,那就不叫科舉了。而且,科學科舉是看總分的,最低標準是要及格,然后看總分,達到500分就算過了。
所以這場要是發揮不好,但只要能保證及格,后面還是有機會翻本的。
比起那些文考的苦bi),這些人顯得很放飛。
一考完,跟著過來的親人便涌上去,因著都來自經濟發達地區,還有當地政f的補助,所以這些人顯得很豪氣。
孩子一考完,就帶著去飯館浪了。
下午便是復習時間。
他們的老師也十分重視這次考試,為了讓科學發出屬于自己的聲音,許多老師都是親自跟過來,幫著考生復習。
學子們考完,左弗還得跟宋應星一起批卷。
這工作量可不小。
因著林立等人都參加了這回的考試,所以能幫他們分擔工作的人沒幾個,所以左弗與宋應星的工作量可不少。
兩人從第一場結束后,便開始批卷子,午飯都是在考場隨便用的,一直批到天黑了,才將兩百多份考卷批完。
批完后,便是立刻封卷存檔,只有到全場考完,他們才能知道拿高分的人是誰。
連續五天的考試,對考生來說很辛苦,對左弗來說也是極為辛苦的。宋應星年紀大了,老人家的體力也跟不上這樣消耗,所以左弗批的卷子自然也要多一些。
不過好在,這些學子學習態度好,對知識的渴求遠遠超過后世的學生,所以全部考完,就批過的卷子來看,還真沒什么丟人的東西,滿分120的卷子,低于90分的人都沒有,看來大家平還是很用功的。
這回的卷子說難不難,但也不容易。畢竟是國考,怎么可能容易?左弗雖很想讓自己的學生發聲,但這些人將來是要做官的,是為國家建設的種子,關系著未來整個民族的興旺,所以她也不可能放水。
考試是最好的篩選方式,那些不夠格的自然要剔除,不然禍國禍民。
連續奮戰幾,終是將所有考卷批完,這等速度也是讓一群文考官瞠目結舌。
左弗這干什么事都利索啊!
總不會出什么差錯吧?但他們想審核也沒辦法,因為這些考卷對他們來說,跟天書也沒區別。
批完考卷,待天子一聲令下后,便當著內閣大臣的面拆封,將封存的考卷拿出,揭去名字封條,開始統計分數。
很快,一群內閣大佬就懵bi)了。
他們望著左弗,那眼神:你出的考卷是不是太容易了?
不然267人參考,怎么有152人過了500分的分數線。
左弗完全沒看這些大佬,只一臉沉,嘴里還罵道:“好吃好喝供著,他們唯一要做的事就是讀書!居然還有三成多的人總分加起來超不過500,真是讓人失望!!”
錢謙益等人瞪大眼,恨不得將左弗打死!
一次科舉,總共才來200多人,一次中152個,你還說人垃圾?!你的要求到底是有多高?!
宋應星嘆了口氣,搖搖頭,“總分720,考慮到這批學子是第一次參加科舉,科學也是新學問,錄用分數線才500,六科目,平均一門只要考80多分,就這樣低的要求,居然還有這么多人沒考上,云舒,看來,咱們還得加把勁啊。”
曾櫻等人好懸沒噴出一口老血來。
他們雖然不是這門學門的里手行家,但為朝廷內閣大佬,怎么也得了解下的,也去南京現在開辦的一些學校聽過課,還跟左弗要了點人專門指點了下。
就這考卷,對他們來說跟天書一般,成績沒出來前,他們覺著能有30人中就不錯了。可現在,152人,這有點嚇人啊,然后就覺左弗你是不是放水了?
但現在看來,左弗沒放水,她只是對自己學生考出這成績不滿意。
“云舒,這考卷你來做,能考多少分?”
錢謙益試探著道:“聽你口氣,你覺這考卷出容易了?”
左弗點點頭,“我感覺是容易的,我本來出了份更難的,但考慮到這些學生也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考試,那樣難的題目,不要說他們,便是我做也很費工夫,所以又改了。所以,我覺得我已經降低難度了啊,他們怎么還考這么差?我還設定了預考,這批人都是通過預考才能來科舉的,居然就考出這樣的分數,簡直讓人失望!”
宋應星汗都下來了,忙道:“對你來說容易,對別人可難了,老夫嘗試著做這考卷,不瞞你們說……就數學,我花了兩個時辰才做完……”
心里暗道:左云舒太耿直了,這話怎么能說出來?這些人又不懂,還真以為你出容易了。
“宋大人都要花兩個時辰才能做完?”
朱慈烺瞪大眼,“這樣還這么多人超過錄取分數了?”
他望向左弗,像在看個怪物,也追問起來,“卿,你來考,多久能做完?”
左弗歪著腦袋想了想,道:“估計半個時辰?”
這些題目對她來說真不難,畢竟,當年她也是個學霸。這些年,為了讓科學發揚光大,她還在不停學習中,所以半個時辰還是她謙虛了。
真要做,估計四十分鐘就搞定了。
倒吸涼氣的聲音響起,宋應星也是瞪大眼,只覺左弗深不可測。
左弗咧咧嘴,被一群人這樣看著,還怪難為的呢。
朱慈烺看了一眼宋應星的表,然后點點頭,“既已考出來了,也別再糾結其他了,這科學也不用再進行試,這名次都是按分數排的,所以,接下來,就該直接授官了。只是這多人,該授予什么官好呢?”
左弗道:“陛下,臣覺著讓他們去地方上歷練比較好。我科學的學子不用去當什么縣官什么的,他們有的善于農事,有的善于器械,所以臣覺得讓他們去地方上輔助地方官便可。”
“雖說科學是第一次加入舉業,但過了就是過了,過了便是進士,讓堂堂兩榜進士去當佐貳官,這不太委屈了嗎?”
錢謙益蹙眉,“畢竟佐貳官都是不入流者。”
左弗搖搖頭,“大人,不要小看佐貳官,只要用對了地方,一樣能發光發。而且,我的這些學生未必適合直接搞民生,為輔助官是最好的。”
左弗如此表態,讓朱慈烺滿意。
說實話,一下子中這么多人,他也是有些驚愕的。
全部為地方官,沒空位不說,而且,這對左弗的勢力增長未免有些恐怖了。
“而且,他們還能去軍營中,未必要去地方上治民。”
左弗將朱慈烺的表看眼里,也懶得去計較他的心思又繼續道:“有人已經讀完大學,學的專業都不一樣,所以雖然這次是統考,但是我們還是要按照他們所學專業安排職位,這樣才是最好的。軍中也需科學人才,研究火器,器械這些都要人,所以臣覺著也可以安排進軍中。”
錢謙益聽到這里,不由真心佩服起左弗。
這真的是一個一心為公的人。
只在乎國家的得失,個人的得失根本不在乎。
這就是思維的差異。
在這些明人看來,進士就該高高在上。但在左弗看來,一個人要為官,不經過基層的磨練,不親眼去看看民間疾苦,不被打壓下,是不能磨練人的。
所以,在這世上,無論是當百姓還是當官作學問,最重要的就是要腳踏實地,一步步來。
后世兔子家之所以能創造出那么多奇跡,概因這四字。
不好高騖遠,不攀比,朝著一個目標凝聚所有人的力量,努力前進罷了。
隔壁的白象三哥不明白這點,他們被制度迷惑,陷在意識形態里,整喊口號,不干實事,哪可能進步?
朱慈烺點點頭,“雖然不用試,但新進士面圣的榮譽還是要給的,便等試結束后,與其他考生一起面圣吧。”
左弗忙行禮,“謝陛下。”
“卿這幾辛苦了,既名次已排出,便隨朕去御花園走走散散心吧。”
“多謝陛下。”
錢謙益等人見此也紛紛告退。
他們可還有一堆事做呢。
每次科舉都得累死人,那些文考的,還得試呢,這也得安排。
出了乾清宮,朱慈烺讓人取來肩輦,二人一前一后,到了御花園后,便下了肩輦,左弗落后小半個子,與朱慈烺說著話。
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了,二人的離心雙方都知道,只是朱慈烺也不想將關系搞得太僵,才說一起來御花園走走的。
御花園的花開得正好,二人走了沒一會兒,便聽到一些嬉笑聲。左弗循聲望去,見是新晉的嬪妃,便是收回目光,笑了笑道:“陛下的御花園真是美。”
朱慈烺呼吸一窒,不由自主地側頭望了望她,見她神色并無異常,心底涌上一股淡淡的失落。
只是戲謔罷了,并不是吃醋。
他還在想什么呢?
要自作多到什么時候?
斂去眼底的那一絲絲期待,笑了笑道:“弗兒喜歡這兒的花?那朕晚點讓人給你送一些去。”
“陛下,我是說花美人更美。”
她朝著那些嬪妃努嘴,“選秀后,陛下這后宮也鬧多了。陛下也不能一心只撲在國事上,也要適當放松下,不然繃得太緊,對體不好的。”
朱慈烺怔了下,望著她笑嘻嘻的模樣,心酸就像雨后的野草般在心里瘋狂滋生著。
縱然將天下美人收歸于后宮又怎及你一次真心實意的笑容綻放?
他垂下眼,將緒掩去,道:“弗兒妹妹,是真心喜歡安順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