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一道略有張揚的笑聲,從不遠處傳來,是正拿著手機的虞朝暮,她也沒看木禾,更沒看大胡,只是站在原地,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機外殼,說道:
“又不是一定要知道自己送的是個寶貝,才能付出生命的,不都說軍令如山嗎?軍令讓他們送,他們就送,哪兒像有些人,那么多的心眼兒,還偷偷往人家的物資車上去劃一刀。”
“你!”
木禾被虞朝暮這陰陽怪氣的話給氣著了,她轉過身來,看著不遠處的虞朝暮,想起她殺蛇時勇猛的身姿,便將自己脫口而出的要罵人的話收了起來,轉而揚聲道:
“難道這些人不是在輕慢自己的生命嗎?即便不知道自己押送的是什么,也拼死了去送,這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也是對生了他們,養了他們的父母不負責任!”
她這話說得,讓大胡的臉色一下難看了起來,旁邊幾個閑散站著的士兵,臉色也一下子難看了起來。
木禾的話,讓他們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住口!”
虞朝暮終于放下了自己的手機,轉身過來,直面木禾,冷著一張俏臉,對木禾厲聲道:
“你懂什么叫做死有輕于鴻毛,重于泰山?你知道一個足夠穩固的安全區,外圍鋪了多少軍人的白骨?你知道一座城的建立,是踏著多少軍人的鮮血,才豎起的城墻?你什么都不懂,你在這里說他們輕慢生命,他們不負責任,你懂個屁!”
她踏著荒草走過來,靴子踩著腳下的土地,看著木禾,手指指著腳下的地,又道:
“就是你現在,能夠安安穩穩的站在這里,也是他們日夜盡心盡責的巡邏守衛,你才能睡個安穩覺,你才能在這里勾心斗角,你才能大言不慚的說他們輕慢生命不負責任,沒有他們對自己性命的付出,哪里有你現在的安穩?”
然后,虞朝暮眼中充滿了嫌棄的看著木禾,低聲道:
“以往覺得你就是心思多了點,現在看你,還目光短淺極其沒有遠見,你這樣的人,也想去追重寒煜?趕緊給我滾!”
今日虞朝暮對木禾說的每一個字,都不是妄言,木禾的目光真的太短淺了,她似乎只能看見開發區的那一片兒天,她的世界里,只有爺爺和舅舅的利益,除此之外,她裝不下更廣闊的天空。
說白了,木禾這個人不大氣。
而重寒煜是天空翱翔的鷹,是能翻江倒海的龍,木禾的院子裝不下他。
木禾被訓斥得,眼眶紅紅的,站在原地躊躇了一下,轉身就跑了。
大胡沖虞朝暮舉了個大拇指,不遠處的幾個軍人,也沖虞朝暮露出了善意的表情。
而虞朝暮呢,則挑挑眉,轉頭回去繼續給楊陽和慢慢拍視頻。
等重寒煜找到虞朝暮的時候,她就是這幅姿態,看著楊陽慢慢殺著蛇,然后拿著個手機左拍右拍的,偶爾還抬起手機來,翻看一下自己拍的照片,有風吹來,裙角飛揚,姿態好不愜意。
他便停在她的身邊,靜靜的看著她,直到很久之后,她才回過頭來,發現他就站在她的不遠處。
“你怎么不出聲兒啊?”
虞朝暮笑著走到重寒煜的面前來,微微抬頭看著他的俊顏,道:
“你知道嗎?開發區今天來人了,給大胡他們一人發了張獎狀。”
“有什么用?”
重寒煜垂目,看著虞朝暮的眼睛,輕輕的笑了一聲,有些譏諷的意味,
“再多發幾張獎狀,也救不回為了這批物資,犧牲的那么多人。”
“我覺得也是,開發區其實是想把這批物資留下呢。”
說著,虞朝暮便將寧茂德要求陳圓的幼稚園,去攔路乞討的事情,給重寒煜說了,然后問道:
“你覺得我們現在應該怎么做?要不從開發區一路殺過去,誰擋著我們就砍誰,順便帶著那兩百多個孩子大搖大擺的從開發區出去。”
重寒煜伸手,想要摸一摸虞朝暮的臉,又怕自己這動作顯得太唐突了,只得略作掩飾的收回了自己的手,道:
“從高速上繞吧,開發區里還有很多不明真相的幸存者,怕他們被寧茂德煽動,到時候會血流成河。”
他總是理性的,不像虞朝暮,其實一直都學不會理性的看待那些被煽動的幸存者,上輩子是這樣,這輩子也是這樣。
對她來說,唯一解決問題的方式,就是仗著一把劍,去闖出一條路來。
可是如重寒煜這樣,繞著走開發區走,也是可以的,不過就是廢了些時間。
虞朝暮無所謂的聳聳肩,沖重寒煜笑道:
“那聽你的。”
說完,虞朝暮轉身,就要去看楊陽的刀法和慢慢的掌法了,手腕卻是被重寒煜一把抓住。
她還沒回過神來呢,荒野之上,他上前一步,抱住了虞朝暮的身子。
周圍已經沒什么人了,大胡和那幾個軍人去整理物資車了,楊陽和慢慢到處找著變異蛇,往遠處去了。
重寒煜可以放心的抱抱虞朝暮。
他就這么緊緊的抱著,正當虞朝暮感覺到奇怪時,重寒煜才道:
“謝謝。”
謝謝她的仗義執言,謝謝她對于軍人的呵護,也謝謝她的理解。
其實重寒煜什么都知道,木禾在鬧的時候,虞朝暮冒頭懟木禾的話,盡管重寒煜不在現場,但是他也知道。
就算他的五感沒有教他知道,他的那些戰友,也將虞朝暮說的話給傳遍了。
死有輕于鴻毛重于泰山,盡管世道變了,人心變了,社會主流的價值觀變了,可是軍人,依然要讓自己死得其所,這是他們的使命,也是他們的責任。
不是不想孝順父母,不是不想關愛家人,而是所有的安穩與牢固,就是建立在他們的錚錚白骨之上的。
這不是他們傻,而是他們的信仰!
虞朝暮沒聽明白,她笑了一下,被重寒煜緊緊的抱在懷里,她拍拍重寒煜的背,道:
“不用謝,你好好的養著那條靈脈,就是對我最大的報答了。”
她以為重寒煜道謝,是為了那條靈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