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說爹偏心，那你自己呢？你當得起一個孝字嗎？”說到這里，葉重義一口氣沒接上，咳嗽起來。
“銘兒，去看看爺爺。”
葉青凰聽見爹的咳嗽聲，連忙喊著，也趕緊起身，將長襖穿上。
趙春杏連忙過來幫她整理衣擺，怕她凍著。
葉方銘打開屋門就看到爺爺正站在門外，連忙說道：“爺爺，你到屋里說話，外面冷。”
即使是孩子也聽見了爺爺在和大姑說話，只是不知道在爭執，因為葉重義刻意壓住了聲音。
早在葉青凰開口時，葉重義便不說話了，葉青霞被爹一通質問啞口無言。
“爺爺沒事。”葉重義見屋門開了，連忙露出笑容。
他抬手摸摸孫子的頭，眼睛卻擔憂地看向門內，把凰兒吵醒了。
“爹，以前是我不懂事，你不要生氣了。”
葉青霞想了想，再度開口，語氣誠懇了不少。
“我也只是擔心你偏心太過，我也不是真要回來如何，我如今嫁得好，也不在乎你這點家業的。”
葉青霞正說著，這時院門那兒傳來二哥的催促聲，于是拿出一只荷包。
“對了，這時有十兩銀子，二兩是我給爹的辭年禮，一兩是給二叔的辭年禮，一兩是青喜、蓮兒、銘兒和拓兒的壓歲錢，勞煩爹來安排。”
“另外，聽說子玉回門給族里添了香油，是我疏忽失禮了，但我家也不開糧行，拖不來一車油，就給六兩銀子吧。”
“我夫婿怕冷，就不讓他去族里折騰了，若是染上風寒，這年就難過了。就由爹幫我送去族里吧。”
葉青霞將荷包放到爹手中，到是沒有什么不甘心的，她歷來爭的就是一口氣。
在聽二嫂說周子康陪葉子玉回門時，帶了許多禮物給族里，還拖了一車菜籽油給祠堂添香油，她當時就懊惱不已。
但她夫家開雜貨鋪，她總不能拖上一車雜貨來吧？
后來她和夫婿說起此事，便有了今天的六兩銀子。
六兩可不少了，又是吉祥數字，過年送禮正是合適。
何況比拖油更體面呢。
見她知道為自己補救，葉重義嘆了口氣，便接過荷包。
“爹不是怪你不給錢，而是想讓你懂事一點，在家時也就算了，如今在周家，可不是農家人。”
“婆婆若是挑剔，你的日子便會難過，你自己的歸宿，要好好珍惜，一步一步不要走錯。”
“還有，你堂哥堂嫂與你關系再差，有他們在，徐家總要顧慮幾分，不會欺凌于你，你要知道好歹，不要再跟他們鬧意氣了。”
“知道了，爹，你自己照顧好自己，把病治好也能撐起這個家，你好不容易熬過來，可不要再讓奶奶來鬧你了。”
“以后你治病差錢，你帶信兒來，我夫婿也是半子，該他盡的孝道，他不會推脫。”
葉青霞見二哥走了過來，而徐家福正準備上馬車，便匆匆叮囑了幾句。
當然她也不想跟爹爭執與那倆人的關系。
那倆人是能為她帶來一點好處，但對她的態度也十分惡劣，她可不信他們對她有親情，而她同樣對他們無感。
“我回去了，正月初二要隨夫婿去他的外婆家，何況天冷，我也怕他凍著，就不和他回來了，等天氣暖和了，再回來看爹。”
“嗯，去吧，告訴你夫婿，他有心意便可，不必拘禮，身子要緊，你也賢惠些，好生照顧他。”
葉重義見自己的女兒突然懂事不少，差點感動落淚。
他盼這一天盼好久了。
雖說他不會找她要錢治病，但這些關心的話聽在耳中，心里寬慰。
孩子長大了懂得為爹娘考慮，愿意為爹娘擔心，這就是懂事了。
“爹，正好我們也要去添香油，晚些讓堂哥陪你一起去吧，你問問大哥和二哥怎么出，有他們出，你就不要出錢了。”
葉青凰走出屋子時，就看到葉青霞已匆匆走向門口，她便看向一臉感慨的爹。
葉青霞出的是葉青霞的，畢竟是新嫁的頭年，出這大禮是她自己的體面，若是年年都這么出，就是功德了。
但葉青凰卻立刻想到，今年又到出份子的時候。
往年大哥還出個幾十文、一百文的，二哥總說一家人哪里用人人來出，一家出一份就夠了。
最后都是公帳出，他們一家人是兩吊錢。
每回到這時候，家里就少不了奶奶的抱怨和罵罵咧咧的聲音。
今年家里少了奶奶，葉青霞又出了這么多，她很想知道，那兩個當哥哥的，是怎么想的。
“呵呵，你大哥買了這么多菜回來過年的，今天都吃了，你大嫂正在廚房里生悶氣呢，若是再問他們拿錢，怕得吵起來。”
葉重義無奈地看向葉青凰，又嘆道：“至于你二哥……”
“他帶了一籃子年糕回來，說是今年沒賺什么錢，是有幾筆熟人單，年內又沒收到錢，怕也是拿不出來了。”
沒想到爹根本不抱希望，葉青凰也是無奈地撇了下嘴。
“那就問問吧，不行就算了。”
“好，晚上再問，晚飯到你二叔……”
葉重義說到這里突然頓住，露出尷尬的苦笑。
這孩子雖嫁了，但一直還在自己跟前，連他都要忘了二房是她婆家了。
“唉，到你們二房那邊吃，你勸著子皓一些，年節了不要再鬧脾氣。”
葉重義繼續說道，叮囑他們不要因張氏而不回去吃飯。
“知道了，爹，堂哥和妹夫過來了。”
葉青凰見葉子皓同周子康送別徐家福后，便一同回書房這邊來。
葉青柏喝了酒，這會兒在周氏的提醒下，也抱著兒子回屋睡覺去了。
葉青柏并不知道紅豆糕生意的事兒，雖然吃過，但沒想到生意上去。
畢竟葉青凰做這些糕點，一早就說是要自己賺錢供葉子皓讀書的。
若是讓他知道可以合伙，還不得早就來問了嘛。
葉青楓到是明白人，知道葉子皓是要和周子康談生意，便回避了。
“爹，站在外面干啥呢，別凍著了，我們去烤火吧。”
葉青楓雖然不參與書房這邊，卻是扶了爹去小廳，他也要和爹多說說，多些順利的確定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