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閑話還在傳著,甚至議論聲越來越多、越來越熱鬧了,就連普通人家也在傳。
因為又有兩家千金下帖子邀請城守夫人赴賞花宴、詩社宴,也有陳府千金約了幾個小姐妹遞帖拜訪。
而結果無一例外,全部被拒了。
葉青凰也不給原因,非常直接了當地就拒了。
她的反應一下就像捅了馬蜂窩似的,一時之間說什么的都有。
有人在奇怪、有人在嘲笑、有人等著看熱鬧……
而葉青凰每天卻忙著陪小吉祥玩耍,看著孩子在小哥哥、小姐姐唱《三字經》時,也咿咿呀呀不停,好像在搗亂,就覺得好笑。
陳飛他們也得了葉青凰的叮囑,不許回應外面的事情。
若有人來問,就說城守夫人每天照顧孩子、教養弟妹,還要打理鋪子生意,哪來的空和那些不事庶務的閨閣小姐玩耍?
若因別人不答應你玩耍就招來非議,這戾氣也太重了些。
有了葉青凰的提點,陳飛他們便也將這種風聲放了出去,在外面閑話聲浪高時,若完全裝聾作啞也不好,至少要拿出一種態度來。
而他們的態度就是,我很忙,我為何要陪你們玩耍?憑什么要讓你們說道?
再加一句,大人親下縣城是為了百姓防冬一事,大人在為百姓而忙,一月不見妻兒,家中幼兒思親而顧不得,家眷卻要無端招人非議?
當這些意思從八珍閣傳出來后,市井中很快便響起了這樣的聲音。
一些心善之人便開始替城守夫人打抱不平,口惡的人還會將那些沒事找事的大戶小姐給罵上幾句,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當這些聲音傳到葉青凰耳朵時,葉青凰突然笑了,看向來稟告的歐陽不忌。
“大總管,竟然咱們已經知道,這風波是從陳府出來的,那咱們是不是也可在大人回來之前,再幫著造勢一把?”
“造勢?”歐陽不忌微愣,主子又想到什么主意了?
他這幾個月在主子跟前聽差,自然知道這主子是聰明人,只不過經驗還不夠,有些稚嫩,又或者葉大人將她一直護在身后,沒有讓她去經歷那些紛紛擾擾。
而現在,這樣的主子竟然說造勢?給誰造勢?
“找人再刮一陣風,讓外面的人產生疑惑,將那陳家人從水里拖出來,既然陳小姐不要顏面,我又何必給她顏面?”
葉青凰勾唇,微微一笑,便說出自己的想法。
歐陽不忌聽了哭笑不得,但還是趕緊去辦了。
不說別的,主子開始還擊,是他贊同的。
敵人躲在背后掀起風波,憑什么得主子在明面上受著?也拖到明面上來,讓所有人甚至那些被慫恿的人都看個明白。
于是,幾乎就在當天,市井便傳來尋常百姓的疑惑。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為何城守大人剛出門,這陳家就下帖子請人家的夫人赴宴?”云來酒樓中,有酒客放下酒杯一臉好奇地開口。
“這有什么奇怪的,這大戶人家后院的夫人小姐,有錢又有閑,自然是想著法子招朋友玩耍呀。”
“對,有錢人的熱鬧嘛,聽說在富貴人家都這么玩的,一來二去,自然就走動起來了。”
同桌另兩個酒客便解釋,看來還挺能理解。
“這可不是我奇怪的地方,張兄你咋不想想,若你下帖請我喝酒,我正好有事不能來,我派管家登門致歉,有問題嗎?”先開口的酒客認真地道。
“當然沒問題呀,我請你是給你面子,你不能來我當然理解,更何況你還派了管家登門致歉,而不是當場拒絕,也給了我面子呀。”
張姓酒客理所當然地道。
“既然都給了面子,那何來的失禮?何來的不敬長輩?”疑惑的酒客立刻指出問題。
“再說這事兒必定只有陳府和城守府的人才知,怎么如今到成了街頭罵城守夫人的理兒了?”
“對、對啊……”張姓酒客表情一愣,也是恍然,又看向旁邊另一個李姓酒客,他們三人在此喝酒閑聊最近的話題。
“不管什么宴,本就是你情我愿,就算不以任何理由推辭,也由不得旁人說道吧,再說城守夫人是官眷,這陳府就算出了個品級低的娘娘,也還不是官家吧。”
言下之意,這陳府似乎有些托大,有點囂張了。
“我看問題就出在下重陽帖的人,是陳府老夫人,人家的親女兒是宮里的娘娘,品級再低也是娘娘,就覺得自己有這身份吧?”
李姓酒客提筷夾了一塊香辣雞翅啃著,不以為然地道。
“你們哥幾個也別猜人家老夫人了,依我看哪,還是那些閨閣小姐在欺負人!”這時,另一桌一個中年錦衣男子突然開口,加入了聊天隊伍。
“這位仁兄說得在理,我也在疑惑呢,這城守大人上任也有半年了,怎么早不登門、晚不登門,城守大人一出門,她們全來下帖子了?”
最先起疑的酒客姓鄭,聽了隔壁桌的提醒,頓時撫掌認同,便與之聊了起來。
“若說當初葉大人上任,一些大戶想要攀交而登門遞拜帖,也在情在理,但葉大人的態度,咱們全府城人都看在眼中呢。”
“對,葉大人一心為民,可是真青天哪,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每審一樁案子,每籌集一筆巨銀,咱們可都看在哪里呢。”
“葉大人就不喜與人攀交,除了當初為王首富家的人,那楊連志曾三進城守府,你們說還有誰進去了?”
“可不是,葉大人尚且如此,這葉夫人又如何不是?不結交那些閨閣人自然就不難理解了。”
“更何況這葉夫人相夫教子、照顧弟妹,還要想那些糕餅啊什么的,如何不忙?就換了我們堂堂男兒,也沒那閑的。”
“就是、就是,要我說,這城守夫人十分聰慧賢良,竟然被有心之人罵,這簡直就是欺葉大人不在家,欺他夫人好欺負呢!”
很快,這一通帶節奏的閑話,就引來許多客人的附和,紛紛替城守夫人打抱不平,也掀起了疑惑的風浪,不出一個時辰,這疑惑就從酒樓向外漫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