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畝地!”王厚土和陳止娣一家子都驚呼道,“都是上等水田嗎?”
“那當然得是上等水田。”王桂花沾沾自喜道,“而且等幼根過了縣試、府試,我們家可就不用交賦稅了,所以這些地我一早就劃在幼根名下。”
王厚土一家子俱都瞪大了眼,十幾畝地的收成全部都歸家里,那得是多少糧食啊。
王厚土腦子轉的很快,給陳止娣使了使眼色,陳止娣心領神會,“桂花了,鎮上的鋪子一年能掙多少銀子啊,你們走了后,這鋪子的收入……”
“娘,京城多貴啊,鋪子的收入我們當然得拿大半,哦,除去成本,交了租子后的大半,大弟他們看著,我也不能要狠了,七成吧,不然我們在京城可得餓肚子。”王桂花理所當然道。
“桂花啊,你大弟他們就是地里刨食的,這鋪子里的活計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好。”王厚土心里有了一番計較,“甜根她們畢竟是女子,這地里的活計哪有男的厲害,我覺得阿糧他們幫你們管地更好。”
“不過這地里的出息,你們也要嗎?”王厚土低聲嘿嘿笑著問道。
“爹,我們一大家子,老老少少可就指望著落霞鎮的地和鋪子了,這可是我們的根啊,不然我們賣了再去京城,不是手里更寬裕。”王桂花說道。
“那要多少?”王厚土問道。
“爹,這地我是打算給阿甜他們幾個負責的,你說阿甜嫁出去的閨女,是他們老田家的人了,意思意思就成,我們當然是拿大頭的。”王桂花故意說道。
“桂花啊,我看你平時對那倆閨女明明疼的很啊。”陳止娣不信道。
“娘,我對她們還不好啊,地都讓她們負責,白拿糧食的,她們不想種,佃給別人,你說這佃地也能拿大頭啊,幼根考上后,明年開始就不需要上稅了,給她們各一成,那么多地,不是幾百斤大米啊,好幾兩銀子呢。”
“這嫁出去的閨女就該孝敬娘家長輩,這做長輩的倒貼給她們,我這難道不是對她們好,娘,想我這樣當娘的真不多了。”王桂花認真說道。
陳止娣啞口無言,她總覺得王桂花在指桑罵槐,可她沒有證據。
“桂花啊,你看那鋪子反正甜根幾個已經在做了,就讓她們接著做唄,阿糧他們再去,還得學,這沒得還讓鋪子的生意差了,要不就把地讓阿糧他們負責吧,這男的,人家佃地的也怕不是。”王厚土笑著說道。
王桂花一臉為難,“可之前就說好讓大弟他們去鋪子的,而且我跟阿甜幾個也說了,這……”
“怎么了,你是當娘的,還是你的東西,難道還不能做主了,上下嘴皮子一動的事,你不是最……”
“咳咳——”
王厚土大聲咳嗽了幾聲打斷了陳止娣的話。
“娘的意思是,就是動動嘴的事,不是大事。”陳止娣忙改了口氣,“你不是最孝順的嘛,你大弟他們這些沒出息的,可就指望你了。”
陳止娣打著親情牌,拿著衣袖在眼邊裝模作樣。
王桂花深深嘆了口氣,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好吧,只能這樣了,大弟他們怎么也是阿甜她們的舅舅。”
王厚土和陳止娣一聽王桂花答應了,都笑顏逐開了。
“桂花啊,你看這每年給你們幾成合適啊?”王厚土笑著點明重點。
“二成差不多了吧,畢竟還要給佃戶分去一大半。”陳止娣夸張道。
“娘,你當我不知道佃給人家地給人家幾成糧食。”王桂花氣笑了,“我們家明年開始還不用交賦稅,怎么我們老羅家的地,我們這當主的就只能拿二成了,按著現在都是三七分的規矩,我們能拿七,讓阿甜他們負責,我們還能拿五,怎么到娘這兒我們就只有二了,我們是不用張嘴吃飯的是吧。”
陳止娣張了張嘴,無法反駁。
“就算今日這地要上稅,七成里面去掉些,怎么也還有五,去掉阿甜她們的二,也能有三成啊,這也比……”王桂花氣憤道。
“三成,那就三成這么說定了,我們也是一大家口人啊,幾個小的正是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的時候,在之后就要給他們娶媳婦,你看看家里的房子,都不夠住啊,桂花啊,你這當姑姑的可得為侄兒們多想想啊……”陳止娣開始哭訴。
王桂花閉了眼,想了很久,才艱難的睜開眼,“娘,如果我答應你了,那以后每年過年過節的孝順就沒了,我們在外的日子艱難,你也得為我們多想想。”
陳止娣一口答應,開玩笑,幾百文的孝敬怎么跟那么多畝的糧食比,誒,“桂花啊,這十幾畝,到底幾畝來著?”
“十五。”王桂花說道,“都在田溝岙、上劉村幾個臨近的村子里,到時我讓幼根領你們去看地,順便把佃戶給選了,跟人家把契約給簽了。”
“那萬一幼根沒考上,那賦稅……”
“瞎說什么。”王厚土厲聲斥道。
“娘你放心,我們怎么也是要等幼根出了成績才動身去京城的,你對管地不喜歡,鋪子可在呢,大弟他們……”
“桂花啊,娘對幼根有信心,定然能考中的,娘就是見識少,憂心多了些。”陳止娣忙彌補道,現在羅幼根可是王桂花心里的金蛋蛋,還真不能貶低,一家子都為了他要進京去過苦日子了,足以見得。
“午飯準備的怎么樣了,多切些肉啊。”陳止娣朝著廚房高聲喊道。
“好嘞,娘。”
王桂花把王家一大家子的人弄得服服帖帖,這去京城最大的一件糟心事算是解決了。
跟王桂花一樣,劉蘭、劉香香幾個也都受到了娘家的熱烈歡迎;李依婷的娘家人要一起跟著去京城,這場面也歡喜的很。
田溝岙的山上,正對著墳頭叩拜的羅大根、田翠竹幾個,歡喜、愁緒皆有。
“干娘,給干姥爺也做個牌位唄,跟佳安哥哥的一并帶去,也有伴兒啊。”花清荷低聲安慰道。
“干娘也這般想的。”田翠竹笑著說道,然后就開始說高興的事,即使是在瑟瑟的寒風中,這半山腰上,也暖人心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