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霧氣剛剛出現的時候,大梁寺的一些高僧就覺得這霧氣來的太蹊蹺了,但不論是自身靈覺還是寺院中的一些布置手段,都毫無反應。
這又使得這一場霧好似就是自然的普通霧氣,且這霧氣并非只是大梁寺有,而是同秋府城周邊都有。
但隨后一些個高僧就看到了霧中的異像,只不過在驚愕的同時,馬上發現寺院內外的香客依然十分有序,并無任何異常的感覺。
并且霧中所生的異像貌似也僅僅是異像,并無讓人頭暈目眩的感覺出現,這令大梁寺幾名高僧微微松一口氣,斟酌了一下也不打算封閉寺院了。
若論受影響最大的人,其實還是坐在樹下的三個禪定中的僧人,只不過這三人如今在樹下這種特殊的位置,又處于禪定中,已經身不由己。
三人陷入了定中幻象,好似再次親臨當初的論道現場,一時半會根本無法擺脫,可真論起來,這絕對不是一件壞事,至于能得多少好處就看個人修為和定力了。
大約在霧氣出現后的一刻鐘左右,大梁寺方丈和另一個老和尚匆匆忙忙的跑到了寺中的禁地。
一進那一片院落,就看到慧同和另外兩個僧人依然坐在樹下禪定,偶爾三人還會皺眉或者滲出汗水。
“方丈,要叫醒他們么?”
大梁寺方丈擺了擺手,對旁邊的僧人道。
“不要叫醒他們,這對于他們而言未必是壞事,此刻幻象叢生,我等再想要入定已是遲了,這份機緣他們能得也是好的!”
這兩個僧人只是看著三名入定者,默默在院子邊緣為其護法,自己則也借助此刻的異像再領略一下當初論道的奇景,那會因為受道行心性所限,根本不敢在核心區域久留,這次倒是能一飽眼福了。
這一場霧氣從上午開始出現,使得同秋府城這一塊原本陽光明媚的日子化為了陰天,隨后一直到入夜了都未曾散去,反而越來越濃郁。
或許是因為晚上太陽之力的弱化退去,也或者是晚上霧氣更濃的緣故,大梁寺僧人明顯感覺到夜間的異像更神異一些,甚至也有僧人陷入幻象中不可自拔,不少人慶幸晚上沒有香客,不然一定會亂上一陣子。
第二天一早,負責撞鐘的老和尚醒過來,穿戴好之后打開門一看,外透白茫茫一片。
“我佛明王!這霧氣還沒散?”
雖然是詫異了一句,但撞鐘還是得撞,不一會,寺院鐘樓上照例響起鐘聲。
“當……當……當……”
許許多多的僧人都聞聲而起,但到了外頭也都發現霧氣未消,所幸隨著天色放亮,霧氣倒是變得稀薄不少,可依舊整日不散。
到了第七天,大梁寺方丈和另外幾個僧人匆匆走入禁地,分別在慧同和另外兩個禪定僧人背后度入自己的靈氣,將三人沖得清醒過來,這本就是聽到的時間,若是叫得晚了,身體容易撐不住。
慧同甩甩頭清醒過來,揉了揉太陽穴,覺得酸酸沉沉,睜眼四顧,果然見到情況特殊。
“方丈大師,這霧氣究竟是因何而起?”
老方丈和另外幾個僧人一樣,為慧同遞上一碗溫水,搖搖頭道。
“老衲也不知道,大約七天前的上午,這霧氣突然出現,彌漫同秋府城周邊,直至今日也未曾散去。”
慧同喝了水,站起身來,然后轉身看向背后的大樹。
“只怕是有高人做法啊!”
“嗯,老衲也如此覺得,但其人道行比老衲深得多,老衲看不出,慧同,你能察覺出什么嗎?”
慧同和尚從清醒過來開始就運法至雙目,在嘗試能否看破這迷霧背后的事情,但奈何再怎么查探,好似霧氣還是普通的霧氣。
“不行,我也看不透。”
連慧同和尚都看不透,那大梁寺上下基本也就沒誰能看透了,方丈大師也暫時死了想要查清楚的心,只能寬慰眾僧道。
“不管怎么說,此霧氣目前看來有益無害,也不傷香客,還有一些香客似乎也看到了什么異像,卻并未受到驚嚇也無太過喧嘩,對我大梁寺盛譽亦有一些好處。”
大梁寺是一座入世寺院,需要百姓香火,需要一定的知名度,同樣也需要一些樂善好施的大方施主捐獻錢財,寺院眾多明王殿塑身上的鑲金可是不淺,這都是錢。
“走吧,你們先去吃點東西,若真有不利我寺和一眾香客的事情,佛印明王殿的明王像定會有警示。”
“不錯,若此霧氣真是人為,那人還能比肩我佛明王的佛法嗎?”
“有理!嗯!”
“善哉大明王佛!”
幾位僧人一起出了禁地,卻無人發現依舊站在樹下的老龍。
此刻老龍有些出神的望著天空一方,有時疑惑有時淡漠,有時也會有些笑意。
“可惜啊,可惜一方多受限于佛法,也可惜當時我并不在邊上,不過縱使只是這般一窺,也是令人心情大好啊!”
同秋府城新年期間的霧景足足持續了半個月,正月十九的這一天清晨,大梁寺晨鐘響過之后,包括慧同和大梁寺方丈在內的一眾僧人正在餐堂用早餐。
突然間。
“昂吼”
一陣清晰悠遠但不算特別響亮的奇怪聲響在寺院范圍內響起,使得不少僧人下意識的一愣,隨后相互尋找聲源。
聲音持續了大約兩三息的時間之后,就帶著淡淡的回音逐漸遠去,直至完全消失不見的時候,眾人心中耳中仿佛依然有感觀上的余音索繞。
“剛剛什么聲音?不知啊.”
“聽著像是什么吟唱聲?”
“不像不像!”
“是寺院中的么?”
“不是吧,感覺是外頭的,也不像是什么動物的聲音。”
邊上眾僧交頭接耳,老方丈手中端著白晝,筷子上還夾著咸菜,轉頭望向一邊突然面露恍然的慧同和尚。
“慧同,可知道此聲來源,因何而起?”
慧同和尚放下手中碗筷,對著方丈道。
“貧僧曾聽過類似聲響,此聲定是一種龍吟!”
“這么說……”
“不錯,貧僧以為,此前半月之所以會生出霧氣,定是剛剛聲音的主人所為,看樣子他是有所收獲并且已經離去了,我猜這霧氣很快就會散了!”
說話間慧同站起身來,朝著禁地方向合十雙手微微行了一個佛禮。
果不其然,這一天天色放晴,陽光一照,同秋府城內外的霧氣全都漸漸消融。
老龍看了這么久,不光是看得挺過癮,而且還發現了一些個計緣和佛印老僧論道過程中,雙方沒法論下去的點,而他此次旁觀反倒是有得推敲,這么一來老龍心情更暢快了。
‘嘿,下次見到計緣,倒是可以同他說道說道,這也算旁觀者清嘛!’
大貞,京畿府城。
皇宮已經恢復了早朝,尹兆先和尹青每天都要去皇宮處理政務,胡云雖然想混進去看看,但因為計緣一句話,讓他沒法跟著尹青去皇宮。
畢竟不是當年去學塾,性質不同,而且大貞正值向著興盛發展的關頭,皇家有紫薇之氣護身,胡云一個妖怪入皇宮,終究可能沖到紫薇氣,搞不好就會有點小意外。
事關尹家仕途和治世之事,計緣這么一說,如今的胡云也分得清輕重,再不同尹青鬧這事了,而是一門心思鼓搗那個面具。
這天下午,計緣正在客舍院中擺著棋盤自己與自己下棋,突然聽到一聲尖叫。
“啊哈哈哈!我終于搞定了!”
不用說,這就是胡云的聲音,得虧了尹兆先早就吩咐過,這邊的幾處客舍除了一個陳阿遠,任何下人不準隨便進出,否則這尖叫聲可能嚇到人,甚至引人發現一只狐貍在府上。
“哈哈哈哈……計先生計先生,您快看看我煉制的東西,這個面具!”
胡云兩只前爪抱著面具,兩只后爪踮著跑動,一路飛奔到了計緣這邊,這一幕看得計緣忍俊不禁。
“計先生,看我做的,這是我獨自做的,厲害吧!”
計緣接過胡云遞來一個火紅色的狐貍面具,比起之前新買的時候,顯得更加細長也更像一張狐貍臉,也就眼睛上是兩個孔洞,若是人戴上,光線差點的地方準能嚇到別人。
“嗯,不錯,這面具有什么作用啊?”
計緣故意遞上話茬,胡云立刻飄飄然的說道。
“嘿嘿,我這面具可厲害了,有我一些神通的影子,只要戴上它,可以憑借心中所知的想象,模仿另一個人,也能帶著它騙過常人視線,要真算起來,可類比一種變化之道了!”
計緣上下翻了翻這面具,點點頭。
“嗯不錯,很多狐貍都擅長靈幻之道,但你的算是靈動十足,很不錯了,是個好東西!”
這面具不由讓計緣想到了自己手中的一張畫皮,當然胡云的這個沒有那畫皮那么精細,隱匿能力也沒那么強,但功能性卻不差。
至少在計緣看來,胡云是真的弄出了一個好寶貝,或許連這狐貍自己的都沒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