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千原凜人早早起來,洗臉刷牙,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凈凈,然后穿上唯一一身西服,精神抖擻的就出門了,但出了門小風一吹,他就打了個哆嗦。
這兩天連續降雨,東京大降溫,終于有點冬天的樣子了。
他緊了緊領帶進行心理保暖,考慮等有錢了先買件風衣,然后就奔著車站去了。
這會兒只是早上七點多,雖然離約定的時間還早,但東京這種城市早上交通情況很糟,還是早點出發比較好,畢竟守時也是守信的一種,而信用這東西,往往是小事日積月累建立起來的,不可輕忽。
他從公寓所在的小路上拐了出來,踏上了這個老舊町區的唯一一條商業街,踩著略有些濕滑的青石板路往車站走。
前方不遠處是三個穿著深藍色水手服的少女,應該是正要去上學,互相之間嘰嘰喳喳說著話,偶爾還會互相打鬧,一派無憂無慮的歡樂。
千原凜人此時心情正好,看到此情此景不由面露微笑——白色的長飄帶,水手開領,深藍長裙一直垂到小腿中間,下面是厚厚的泡泡襪和黑色的小皮鞋,基本看不到肌膚,很保守。
可惜了啊,九四年看不到短裙JK,好像曰本校服也是不斷循環發展的,八十年代末有過一次復古潮,女生以長裙為美,個個都加長裙子,校服裙子都快到腳面了,隨后風潮又變了,一年比一年短,大概要到零幾年才會徹底扭轉,審美風向又開始以短裙為美了,女生們又開始拼命把裙子改短好穿過膝襪,不制造出絕對領域不算完。
要想看短裙JK至少還要等七八年,果然是不同時代有不同的審美嗎?
這一點以后要注意,不能總用2019年的眼光來看94、95年,雖然也就差了二十幾年,但那樣做怕是會出大問題……
2019年的片子放到1995年播出,不好好改改,大賣的片子也可能大撲吧?萬幸第一部片子選了世界奇妙物語,這片子第一次出現就是九十年代。
千原凜人正盯著那三個長裙女高中生陷入發散思維狀態,冷不丁聽到了一聲尖銳的童音,“快來人啊,圭太掉到河里了,救命啊!救命啊,快來人啊!”
前面那三個女高中生打鬧的動作一頓,呆了呆便立刻往一條小巷子跑去,千原凜人也不由自主跟了過去——人皆有惻隱之心,突然聽到有人呼救,特別還是兒童,很難置之不理,這是人心底中的那絲純仁,就算兇殘歹徒都有。
東京地區是不少河流的出海口,還人工修了十多條運河,水運交通網密集,離這條商業街不遠的地方就有一條河,好像是目川的一條支流,河面不寬但水流湍急,小孩子落水了威脅性還是極高的。
千原凜人跟著那三個女高中生穿過了短短的小巷子,到了另一條小路上,直接看到了一片石子灘和一條河。
此時正是清晨,淺灘邊的小路也不是主干道,幾乎沒有行人,只有兩個老太太站在淺灘上焦急,還有一個小男生抱著兩個書包在哭叫解釋:“圭太說他能跳到最大的石頭上的……”
千原凜人邊跑邊觀察情況,發現這河面上露著幾塊大大小小的礁石,圭太那熊孩子大概想踩著幾塊小礁石蹦到最大的那塊礁石上再蹦回來,以顯示勇敢之類的——鬼知道這熊孩子是怎么想的,反正他現在抓著礁石一角泡在水里,被河水沖得隨時有可能松手,臉色發青滿是驚恐,連哭都不會了。
那三個女高中生跑在他前面,眼看就要穿過路面沖上淺灘了,其中一個披肩發的邊跑邊把書包往同伴懷里一丟,大叫道:“圣子,霧紗,我去救他!”
千原凜人微松了一口氣,正脫西裝上衣的手停了下來——他北方人,水性很一般,對下水救人沒什么把握,要是這女高中生不主動請纓,他就得硬著頭皮跳河了。
但這時一陣刺耳的風聲響起,一個穿著工裝,滿身魚腥味,扎著馬尾的圓臉少女騎著自行車一路火花帶閃電就沖過了他的身邊,瞬間超越了那三個女高中生,沖破了灌木叢在淺灘上直接溜倒,接著也不管自行車了,爬起來就是一個助跑魚躍扎進了河,動作快如閃電,水花小的可怕。
等她再冒出頭來時,已經潛過了小半條河面,直接從后面勒住了那熊孩子的脖子,嘴里還胡亂叫道:“你別亂動,我拖你上岸!啊,說了別亂動了,我是海的女兒,以龍神的名義起誓,絕對不會讓你淹死的!”
那三個女高中手這時也沖到水邊,七嘴八舌開始給那“海的女兒”加油,而千原凜人放慢了步子,停在了淺灘上,感覺沒他什么事了,只是把那自行車扶了起來,發現車鏈子掉了,又蹲下扣好,轉了轉腳踏板給她按上了——車后座上綁著兩條刮了鱗剁了頭的大魚,那馬尾圓臉少女好像是送貨的小工。
難怪身上帶著濃濃的魚腥味,不過是個好人。
這時趕到的人越來越多,還有一個騎著自行車的巡警也跑來了,淺灘上一片混亂,那熊孩子被撈上來估計免不了一頓好打,千原凜人看了一會兒,直接掉頭重新往車站走去。
行吧,總算沒出大事,真是搞不懂熊孩子的思維邏輯。
你上學就上學,半路跳什么河?
真是給人添亂,這種就得打,打到老實了為止!
……
千原凜人并沒在意這路途中的小小插曲,在八點十二分就趕到了東京放送TEB,就在門口不遠處等著村上伊織,順便好好看了看他將要工作的地方。
東京放送TEB本部是個建筑群,建筑物年頭有點久了,建得不高,只有十九層,但樓頂是各種天線,有圓鍋有尖塔,又顯得這座樓特別高大氣派。
主樓前面是個大院子,有著一個沒有大門只有保安看守的出入口,而且很寬,可以進出重型載貨車輛。
除了主樓,從外面看還能看到兩幢九層的附樓,樓頂同樣有各種天線,而院子就是這三幢樓圍起來的。
后面應該還有不少建筑物,比如攝影棚、停車場之類的,但從大門前往里看,只能看到這么多。
這就是這個世界曰本的四大民放電視臺之一了!
不過說真的,千原凜人這個平行世界穿越客也弄不清東京放送TEB像原本世界的哪一家曰本民放。
在他原本的世界中,業內開玩笑時都喜歡說“曰本只有五家電視臺”。當然,這玩笑是有些夸張,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不算錯——曰本大電視臺確實就只有五家。
曰本放送協會NHK,模仿的BBC,號稱沒有政治立場,絕對公正,但實際就不好說了,反正預算是國會審核的,不過這一家運營費主要來自收視費,一般不接受其它任何形式的資金資助倒是真的——按放送法規定,只要能收到NHK的信號,就有義務交錢保證它獨立運營,不受政府或資本左右。
而且這是唯一一家法律上允許全國放送的電視臺,曰本的“新聞聯播”也由這家電視臺來播。
除了這家略有央S性質的NHK外,余下的就是商業電視臺了,這個被俗稱為民放,一共有四家:曰本電視臺NNS、朝日電視臺ANN、東視JNN、富士電視臺FNN。
理論上,這些電視臺的信號范圍只能局限在某個區域之內,以免左右全國輿論,但通過收攏地方臺加盟,也基本能實現全國放送,這個被稱為民放放送網。
比如中京電視臺、東海電視臺、名古屋電視臺、中部曰本放送等電視臺全都在關中地區,但各自抱了一根大腿,從四家大型民放電視臺接受節目播出,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四家大型民放電視臺管理,算是四家民放放送網的一部分。
當然,不加盟的電視臺也有,自組區域放送網的也有,但都規模不大,全是小本經營,搞電視購物可比制作節目熱心多了——以東京電視臺為核心就組了個小放送網,但一直沒能做到全國放送,只維持在了關東地區。
最后,就是最有曰本特色的一點了,這四家大型民放電視臺全都是由報社控股或是持有大量股本的。
換句話就是說,在曰本,電視臺是報社的小弟,這種情況在世界范圍內都是非常罕見的。
比如,曰本電視臺是讀賣新聞的關聯企業;東視JNN是每日新聞的關聯企業;富士電視臺是富士產經集團的一分子;朝日電視臺就是朝日新聞創辦的,甚至連九十年代排不上號的東京電視臺,也是曰本經濟新聞的關聯企業。
也因此,除了NHK外,曰本的電視臺不怎么搶新聞,往往都是報紙上先報了,電視臺才深入挖掘,以免影響到報紙的銷量——曰本一度是世界上報紙訂閱率最高的國家,這不是說大家多愛看報紙,而是只能看報紙才能得到最新消息。
有點開歷史倒車的感覺,但這就是現實。
所以,曰本的商業電視臺也更傾向于娛樂方面的放送內容,從而出現了制作局體系——他們的新聞性節目少,娛樂時段更充足,需要制作的節目就更多,便盡可能的減少成本,同時也有四雄爭霸,都想干死其他人,需要精工細作,以質取勝的原因。
千原凜人正看得起勁,心里從法律規定放送地區上判斷東京放送TEB更像是原本世界的哪家民放,不過在東視JNN和曰本電視臺之間猶豫不決,這時村上伊織趕到了,遠遠就打招呼:“抱歉,千原桑,讓你久等了。”
千原凜人迎了上去,微笑回禮道:“沒有,村上小姐,是我來早了。”
簽約時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