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琢磨著，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抬頭一看，是孟暢到了。
顯然，又到了月底，孟暢來算提成了。
裴謙看了一眼，然后把筆記本遞給孟暢。
“最后這一下稍微有點可惜了。”裴謙說道。
《繼任者》的宣傳方案一直都保持得很好，錢花了不少，結果熱度始終沒起來，評分也低到了6分。
總之，稀碎。
如果按照之前的進展，孟暢開始第二輪宣傳之后，保持這種砸錢不起水花的狀態，還真有可能拿到滿提成。
可惜，又是那個田公子，莫名其妙地冒了出來。
這個田公子，還真發了個動態。
其實裴謙當時也就是隨口一說。
他說，田公子肯定不會發視頻，最多最多也就發個動態，準確的意思是說，只有極小的概率田公子會發動態。
因為裴謙覺得，田公子來趟這趟渾水，風險太高、收益太低，完全不是一個聰明人該做的事情。
可沒想到田公子不僅趟了，甚至還來了個渾水蝶泳！
這殺傷力完全不亞于發個視頻了。
裴謙也很費解，這個田公子是不是腦子壞掉了，騰達也沒給他打錢啊？
怎么就把《繼任者》吹成劃時代的神作了？
而且還說，等《繼任者》播放完的第二天，所有關于它的爭論自然會消失？
裴謙非常緊張，在千度上搜了一下這個日期，結果屁都沒搜出來。
搜索結果中全都是諸如“1月13日是什么節日”、“1月13日黃歷查詢”、“1月13日出生日的命運解析”、“1月13日是什么星座”等等之類的內容。
每到這個時候，裴謙就很想說兩句話。
第一句是：謎語人滾出克！
第二句是：辣雞千度！
只恨有用APP現在雖然已經比較有用，但不是真的完全有用，可想而知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里，裴謙說“辣雞千度”的次數依舊不會減少。
雖說田公子當了一回可惡的謎語人，網友們也都沒猜到1月13號到底是個什么特殊的日子，但熱度是實實在在地被帶起來了。
之前很多人在網上黑《繼任者》、刷低分，引發了不少喜歡《繼任者》的觀眾或老讀者反感，再加上官方給支持《繼任者》的影評官方站臺，以及田公子的表態，雙方的火藥味越來越濃，越吵越激烈。
田公子的這條簡單的動態并不能扭轉乾坤，但確實起到了火上澆油的作用。
這種神棍一樣的發言引發了很多人的圍觀，黑子們紛紛拿這個事情當笑料，嘲笑支持《繼任者》的人，就等著1月13號一過，無事發生，然后就繼續攻擊《繼任者》，開始狂歡。
總之，熱度又起來了一些。
這直接導致孟暢能拿到的提成反而大幅縮水了，直接抽抽到了七萬六。
雖說相比于他之前拿底薪時已經算是很不錯了，但畢竟田公子的一條動態就害得他提成至少是腰斬，這沒點心理承受能力的人還真的遭不住。
裴謙覺得，孟暢對于田公子的態度，多半就像是自己對喬老濕的態度。
不共戴天！
所以，裴謙對此非常感同身受，發自內心地表示“可惜”。
孟暢也默默地嘆了口氣：“是啊，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再不用田公子的賬號發動態，裴氏宣傳法就不完美了，也只能割舍掉一半多的提成了。
雖說那邊二十萬刀已經全都砸進去了，如果成了收益完全碾壓這點提成，但再怎么說損失的提成也是十來萬呢！
孟暢要說自己完全不肉疼，那是不可能的。
只不過跟著裴總這么長時間了，孟暢在一次次的慘痛教訓中早就學會了有舍才有得的道理。
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孟暢對提成沒有異議。
裴謙把筆記本電腦收起來，說道：“下個月的宣傳方案二選一，分別是殤洋游戲的《安全文明駕駛》和騰達游戲的《鬼將2》。據說方向盤和硬件設備的工程樣品都已經做出來了，目前正在量產，游戲的話，DEMO也已經有了，只是完整版的游戲在月中發售。”
“《鬼將2》的話，應該是下個月底或者下下個月初發售。”
“這次兩個項目的難度都有點高，你先去考察考察吧。”
之所以說難度高，主要是出于兩方面的考慮。
第一，這兩個都是游戲項目，而騰達的游戲項目必然是備受關注的，天然的熱度就高，很難壓得下去。
雖說《安全文明駕駛》的玩法比較無聊，裴謙也是指望著靠玩法勸退玩家，但光指望這個似乎也不穩妥。
第二，時間相對尷尬。
《安全文明駕駛》到月中就發售，到時候游戲和方向盤等外設會搭配上市，想要在月底前仍舊保持很低的熱度，這難度實在是太高了。
而《鬼將2》雖然是月底發售，但它的最大劣勢僅僅在于它是一款格斗游戲，游戲內容本身并無太大的硬傷。要說反向宣傳，其實不太好發揮。
好在孟暢也不是之前的孟暢了，拿提成這個事情，他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所以，還是讓孟暢自選吧。
孟暢猶豫了一下之后說道：“裴總，我兩個都不太想選，我覺得這兩款游戲都很難發揮。”
“我能不能繼續做《繼任者》的宣傳方案？”
在孟暢看來，這兩款游戲用裴氏宣傳法來宣傳，都不太好辦。
因為騰達游戲天然的口碑好，前期就很難把熱度給壓下去，而游戲發售之后，不出三五天，必然是一片好評如潮。
像這種項目，基本上沒有裴氏宣傳法的用武之地，提成也根本拿不到。
與其如此，還不如繼續做《繼任者》的宣傳方案。
這么做有個好處，就是可以稍微對沖一下風險。
假如《繼任者》到13號熱度大爆，那這個月的提成肯定就沒了，但自己那二十萬刀可就是賺翻了啊！
到時候誰還在乎這二十萬的提成呢。
如果最糟糕的情況出現了，《繼任者》到13號熱度沒有大爆，雖說二十萬刀打了水漂，但提成肯定可以拿滿。
相比于《安全文明駕駛》和《鬼將2》這兩個成功率微乎其微的項目而言，選擇繼續給《繼任者》做宣傳顯然更劃算。
而且，孟暢還想繼續盯著《繼任者》的情況，隨時調整宣傳方案，必要的時候可以再把田公子給拉出來。
學了這么久的裴氏宣傳法了，孟暢很想完美地運用一次。
而《繼任者》這次的宣傳方案，才只完成了一半，孟暢想補全另一半。
如果在《繼任者》上面完整地運用一次裴氏宣傳法，孟暢覺得自己的實力一定會有一次跨越式的提升，產生質變。
裴謙想了想：“行啊。”
他不由得暗笑，這個孟暢還挺機智的。
知道兩款游戲的宣傳難度高，就想著繼續回去死磕《繼任者》。
裴謙對此也沒什么意見，因為讓孟暢做宣傳方案有兩個目的，第一個目的是壓低項目熱度、降低項目成功可能，第二個目的就是多燒宣傳經費。
第一個目的其實不可強求，因為項目成功與否主要還是看項目本身，一個好產品哪怕宣傳方案再怎么稀碎，也只是暫時壓住熱度、讓它不為人知而已，后邊該火還是要火的。
所以，裴謙現在對孟暢的期待主要是在第二點上。
只要孟暢能保證宣傳經費花出去打了水漂，收不回應有的效果，那也可以。
而《繼任者》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已經是妥妥的撲街了，再多投宣傳經費也是白給，既然如此，為什么不讓孟暢繼續去那邊燒錢玩呢？
反正都是這些宣傳經費，燒在哪都是燒，孟暢覺得《繼任者》那邊更有把握，裴謙也是這么認為的。
孟暢點了點頭，裴總還算是仁慈，知道自己對裴氏宣傳法掌握得不太熟練，沒有強迫自己選高難度的游戲項目，而是默許自己在中等難度的賽道里再磨蹭一個月。
他剛要走，裴謙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把他叫住了。
“有個問題，我就是隨便這么一問，你也隨便說，暢所欲言。”
“如果……我是說如果，田公子這個人就在騰達集團內部，你覺得騰達的這些員工里，誰最符合田公子的真實身份？”
裴謙一直在懷疑，田公子就隱藏在騰達里面，而且很可能就是田默。
但之所以沒有打草驚蛇、送田默去受苦旅行，主要是覺得這可能是團伙作案，有人給田默剪輯視頻，修改文案。
畢竟田公子的視頻太精良了，不太像是田默一個人能做出來的。
但老是這么拖下去也不是個辦法，現在田默又不在京州，到外地去開新體驗店去了，天高皇帝遠的，裴謙就算想近距離觀察一下、抓他的馬腳，也不太現實。
裴謙覺得，兼聽則明、偏聽則暗，跟其他人交流一下意見，說不定就能有一些新的收獲呢？
孟暢作為全公司上下唯一跟自己目標一致的好兄弟，又一直在調查田公子，對田公子現實中的性格和為人都已經有了推斷，自然是第一個要問的。
聽到這個問題，孟暢愣了一下。
他迷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