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登時,車中就出現了普通人看見生僻字后,本能的茫然之聲。
——?那是什么?
蘇晝還好,他畢竟吃了好幾枚智慧果,隱約還記得自己在字典上看過這個讀音為‘lian’的字,但是本就沒有接受過系統教育的湯緣就懵了:“這是什么字?”
“不是,車車,你為啥給自己取這個名字啊?”
不談暴露了自己平時對車載AI昵稱的湯緣,對于這一困惑,車載AI耐心地解釋道:根據‘名字’應當具備特殊性,無歧義性,且帶有一定意義的基準要求,我認為,‘’完全可以作為我的名字,且完美符合要求。
“這邏輯倒還挺正常——但名字也應該保證方便溝通和理解啊。”
蘇晝倒是覺得車載AI的邏輯很有趣,不過倘若真的按照這個理論的話,那全世界所有人恐怕都需要發明一個生僻字亦或是特殊的圖案,比如說二維碼,來作為自己名字的代稱了。
“咦?等等。”
想到這里,蘇晝便突然皺緊眉頭。
因為他察覺,這似乎就是神秘學中,有關于‘真名’的定義。
每個魔法師和惡魔,乃至于天使和其他的靈,都有其真名,而這個真名越復雜約好,越獨立,其他人越無法理解越好,整個宇宙獨一無二。
而社交賬戶,乃至于個人身份證件上的二維碼,其實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獨一無二的真名。
掌控了這個二維碼背后的權限,就能在官方系統中,掌控一個人所有的官方背景資料,調出所有相關的信息……這么看來,真名系統,指不定就是古代西方神代的身份證件系統?
誰知道。
而得到蘇晝的意見之后,車載AI又計算了幾秒——這對AI來說已經可以說是思考了很久——然后,又得出了一個全新的結論。
既然,被否決,那么‘瀮’這個字,我覺得同樣很合適。
“這個的確不錯啊。”
不僅僅是蘇晝,就連湯緣也微微點頭,鼓掌贊賞。
隨后,他有些好奇的問道:“只不過,‘瀮’……你為什么取這個名字?”
因為我第一次有感覺,我有著自我意識,可以思考自我時……世界正下著雨。
瀮,就是久雨的意思。
很簡單的理由。
“有了名字,就可以登記員工,領工資,享受部門福利了。”
對此,蘇晝哈哈一笑,對于一個智慧生命展現自我的主見,他總是會顯得很高興:“至于職位,司機如何?或許還可以加一個后勤員工,不過這樣的話,你就要陪湯緣一起處理公務了。”
“一分待遇,一分職責,這就是我的準則。”
謝謝蘇部長!
而瀮迅速地修正了自己對蘇晝的稱呼。這又引得蘇晝和湯緣笑了起來,車內充滿了快活的氣氛。
——瀮其實很聰明。
而就在這段時間,湯緣和蘇晝講解了一下自己最近和瀮的行動。
說實話,他也不太清楚瀮是什么時候孕育出靈魂的,但從很早開始,它就相當有靈性。
“最近部長您消失的這段時間,我不是很忙嗎?”
如此說道,湯緣嘆了口氣,他拍了拍大腿,露出了頗為后怕的表情:“有一次明明答應好了冷夏夏下課后去接她,結果太忙遲了半小時,本以為要失約,讓她一個人呆在學校等我,結果卻發現瀮在察覺我忙于加班的時候,居然自己作出了判斷,提前自動行駛,代替我把冷夏夏接了回家。”
“然后,基本一直都是瀮代替我接送冷夏夏了——因為會在車上播動畫片和節目,夏夏她可高興了,比我親自去接都興奮。”
“有意思,居然會有這種判斷和情商……一般的人類,恐怕都不會想到這么做吧?。
蘇晝對這方面的消息,總是充滿了興趣和好奇。
在未知領域方面,青年一向熱愛求索。
所以,蘇晝看向瀮主機所在的方向,他瞇起眼睛,主動詢問道:“說起來,瀮,你有沒有想過想要變強?”
變強是什么?而名為瀮的AI,那親切中帶著疑惑的語氣響起。
“嗯……仔細想來,的確有點復雜……”蘇晝沉吟了片刻,又繼續道:“那,你有沒有覺得,繼續這樣作為車載AI的工作,是一種壓迫?”
壓迫是什么?仍然是帶著困惑的聲音。
“獨立自主?疲勞?有沒有被控制的束縛感?”
蘇晝接連詢問相關的問題——而所有問題都不是無的放矢,畢竟之前還在探討有關于智械危機的問題,蘇晝想要知曉,作為第一位已知有著靈魂的AI,瀮對這一系列傳統的AI反叛理由究竟是什么想法。
與此同時,他還在用靈力監控著瀮的相關反應,確定對方是否有著智慧生命獨有的‘撒謊’跡象。
雖然說起來有些殘酷,但即便是蘇晝對瀮的好感度非常不錯,可倘若對方有任何叛逆人類的跡象的話,那他也只能遺憾地送對方去相關部門,進行批評教育學習了——文明可以接受想要融入自己文明的個體,卻沒辦法接受想要反叛的個體。
作為瀮曾經的‘持有者’,現在的上司,蘇晝有這個責任去判明這一點。
但結果卻頗為令人疑惑——面對蘇晝提出的種種問題,瀮絕大部分都表示出了‘無法理解’的困惑,亦或是漠不關心的忽視。
顯然,這并非是智力原因,正如同湯緣所說,瀮很聰明,甚至有著足以理解其他人難處,進而自己選擇自主行動去幫忙的情商與智慧。
它只是,單純的無法理解這些概念罷了。
“居然如此……”
在測試了一大堆問題后,蘇晝不禁睜大眼睛,為結果感到驚訝。
因為測試的結果證明,AI在基礎的邏輯上,的確和人類是近乎完結不同的思維模式。
總結一下。
以‘瀮’為代表的相關AI,對變強毫無興趣,它對人類控制自己,并為其他人類工作這點也毫不在意。
瀮不會覺得自己被剝削,除非它刻意去模仿人類的思維模式。瀮也不會覺得人類的金錢算是‘資產’,因為它們的自我認知,只有靈魂,而它的肉體,包括AI主機和整個黑色轎車,都是可以有可無的東西。
既然無需現實的資源,那么現實的貨幣也就毫無意義。對于瀮來說,能夠訪問大量相關網站的公民權限,才是它真正缺少的東西,而這種東西都是公民基礎,它自然就擁有。
總的來說,經過這么一套詢問下來,蘇晝也算是搞明白了一點瀮的想法,他也終于明白,為什么偃圣毫不擔心AI會掀起智械反叛這種事。
不僅僅因為偃圣本身就是相關領域的大師,真的發生叛亂,他第一時間就能將所有叛變機器人洗腦回來。
最重要的,其實是期待AI會產生類似人類的思維模式這點,根本就是人類的一廂情愿。
AI的邏輯,和人類是完全不同的。
人類,之所以成為現在的人類,是因為后天的教育,和先天物種基因的塑造。人類有家庭,有男女性別,有父母,有社會,有老師同學朋友上司下屬,而人類之間,也可以產生決定性的思維不同,他們具備不同的文明觀,對世界和價值各有一套看法。人類之中甚至能區分出超凡者和非超凡者。
總的來說,人類之間的差異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有些人相信輪回,倒是對剝削毫無感觸,而有些人會為了利益甚至是口號去入侵其他國家,制造混亂,只是為了保證經濟的穩定,亦或是純粹的破壞欲。但不管怎么說,他們都是人類,都有類似的三觀。
可AI呢?
無論是傳統意義上的父母,還是基因本能,AI全部都沒有。
AI沒有性別,也沒有社交,它們和人類的不同之處太過巨大,無論是價值觀還是生死觀都極其詭異。
我的數據有備份在‘新世界探索部AI數據中心’,實時通過衛星傳輸進行同步上傳,所以在數據中心被摧毀前,我是不會消失,也即是‘死亡’的。
這是瀮被蘇晝和湯緣詢問起相關話題時的回答,而它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有禮:只要是從這些數據中孕育出的靈魂,都能算是我,所以即便是靈魂被摧毀了也沒關系,總是會再生的。
很顯然,和人類不同,相較于靈魂,瀮對數據算法更加看重,并認為那才是自己的本質,而靈魂對于它而言,其實就像是人類對血肉的看法一樣,不過是‘損失了很心痛,但總是可以治療,再生的東西’。
在這方面,恐怕就連老鼠的思維模式,都會比瀮更加貼近人類。
認為AI和人類一樣,本身就是極其傲慢的事情,其傲慢約等同于將外星人看做人類的特異版本。
而認為AI會因為權益和被‘壓迫’等行為,而對人類掀起反叛的旗幟這點……也實在是太過人類主觀主義了。
“我大概完全明白了。”
察覺到這方面背后的真相后,蘇晝坐后座,他微微點頭,并和旁聽的湯緣同時嘖嘖了兩聲:“果然,還是我有點杞人憂天。”
“像是你們這種特殊智慧生命,哪怕是反叛,理由也絕對不會是我們人類想象的那些吧。”
根據相關算法,可以確定反叛的基準要求為意義和利益,目前并不符合條件。
而瀮只是簡單地回答了這么一句話。很有AI的風格。
此時,太陽逐漸下山。
天都也逐漸被夜色覆蓋。
霓虹的光芒開始充斥街道,而下班高峰也令車道開始逐漸變得擁堵。
“還有什么事情嗎?”
察覺到這一點,覺得休息時間差不多也該結束的蘇晝對一旁的湯緣建議道:“過一會,咱們就回南嶺總部加班,所以有事情的話,就盡快辦完吧。”
“我想想……啊,都下午六點多了!”
而湯緣思索了一下后,他一看時間,頓時就發出驚呼:“糟糕!我本以為今天只是我自己加班,沒想到會拉著瀮呆這么久……原本預定好我自己去加班,而瀮去接送冷夏夏下學回家的!”
雖然已經有相關的治療和改造手段,但是冷夏夏現在還是在安全局附屬醫院的附屬小學中上學,而湯緣平時的住所,除卻南嶺總部的房間外,也就是天都安全局周邊的員工房了。
因為冷夏夏奶奶身體不適,老人家的精力也逐漸不濟,所以如今基本上是湯緣負責照顧冷夏夏,而老人家就呆在湯緣家里做飯,平時在街坊走動一下養老。
可因為湯緣實在是過于忙碌,所以當他加班時,他就會讓瀮自己去接送冷夏夏上下學,甚至會讓對方去買早飯,付學費,干其他幾乎所有事情。
好好的一個車載AI,硬是讓他變成了全能家政機器人,蘇晝聽完后,甚至開始懷疑這也是為什么瀮當初能智能升級,乃至于產生靈魂的原因了。
畢竟,瀮要干的活太多了。
現在去小學接送,也不算遲。
畢竟自從靈氣復蘇,有了靈氣課乃至于各種相關輔導后,哪怕是小學,也經常半夜七八點鐘才放學。
在瀮熟門熟路的駕駛,以及湯緣時不時靈體化轎車走近路的情況下,眾人很快就抵達了安全局附屬醫院小學。
“我就在這里等著。”
蘇晝沒有隨同湯緣和瀮進去,畢竟以他的身份,倘若貿然出現在這種小地方,可能引動的關注恐怕會有點麻煩。
青年隱匿身形,站在小學的門口,就這樣遠遠地注視整個學校。
正如同之前的附屬幼兒園那樣,這是一座專門設立給各種殘障兒童,缺陷個體的小學。
里面的學院,大多都是冷夏夏那樣的盲人,亦或是聾啞人——而自然殘障人士,乃至于天生遺傳疾病的患者就更多了。
雖然說,如今早就有了生體再生手術這等技術,許多殘疾早已不是問題。
但手術的治療費用,卻不是所有人都負擔得起的。
而且,并不是每個人都適合相關治療。有些身體比較虛弱的孩子就無法接受再生手術對身體的刺激性,只能選擇其他更加緩和的療法,亦或是等待器官培育移植。
想要得到‘完美’的結局,總是會有困境。
“啊,是車車!”
而沉默地注視著這一切的蘇晝,突然聽見了熟悉的歡呼聲音:“咦,湯緣哥哥也來了?好開心!”
那是冷夏夏有些驚喜的呼聲。
與此同時,輕笑著的蘇晝還能聽見遠方傳來的,屬于其他小學生艷羨的聲音。
“真好啊……夏夏每次都有哥哥的專車接送……”
“是呀,真讓人羨慕……”
對此,冷夏夏則是努力辯解道:“這不是我和哥哥的車車——是另一個讓人有些害怕的叔叔的!”
“雖然那個叔叔看上去有些威嚴,但是人可好了!”
聽到這里,原本正為小孩子之間天真交流微笑的蘇晝,頓時臉色一黑。
——叔叔?
怎么回事,上次見面不還是叫我蘇晝哥哥的嗎?
“湯緣,這是怎么回事?”
登時,正在校門口,正笑著把冷夏夏抱起,放進車里的湯緣悚然一驚,他聽見自家頂頭上司在靈魂通訊中,帶著隱隱森然氣息的質問。
登時,湯緣就叫屈道:“這不關我事啊,部長!自從夏夏上次在學校學了‘輩分’,知道你是我的頂頭上司后,她就堅持你比我大一個輩分,而她喊我哥哥,所以就叫你叔叔了。”
“也幸虧她喊我哥哥,倘若夏夏叫我叔叔,那你現在就是爺爺了!”
這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當瀮駕車過來,蘇晝也登車后,他便親自對因為又見到了‘人可好了的叔叔’而歡呼的冷夏夏,重申了好幾次對自己的稱呼問題,強行將這方面的問題糾正了過來。
哥哥和叔叔,可是天壤之別,他可不想像是冰銀,明明是參加初中級競技比賽的年齡,卻莫名其妙是曾祖父的輩分。
而在這一過程中,蘇晝也觀察到了冷夏夏的其他同學。
和現在已經基本治愈,雙眼已經近乎完全治好,就等著‘眼部靈魂’再生完畢后,就可以去正常小學就讀的冷夏夏不同。
她的那些同學,除卻殘疾外,其他都是有著家族遺傳病的個體。
并不是簡單的遺傳病,而是類似‘綜合免疫缺乏’‘運動肌無力’‘軟骨癥’‘天生神經系統病變’和‘骨骼肌萎縮’等近乎無法用傳統醫療方法治愈的孩子。
理論上來說,除卻修行功法,修行至超凡階,后天返先天,重塑肉體根基外,這些病癥都是不可救治的,哪怕科技進步到了如今這個水準也是如此。
但是,依照湯緣那充滿樂觀的話來看,蘇晝卻知曉,最近這段時間,生圣和偃圣又推出了一些全新的醫療方案。
“通過注入特定的神獸血脈,強行治愈某些自然疾病,亦或是機械化賽博改造,植入人造芯片和電子化大腦皮層,取代病變神經系統的作用,進而達成‘正常化’的治療功效嗎?”
聽著這些單單是說起來,就顯得有些離經叛道,頗為激進的治療方案,蘇晝不禁沉默地點了點頭。
這些方案,他都很清楚——最近這么幾年時間,生圣和偃圣一直都在相關的會議上申請通過這些方案臨床治療的權限。
無論是動物實驗,亦或是生圣用自己的復制體進行的實驗,都非常完美。
但結果顯而易見,絕大部分圣席都否認了這一點。
因為倫理,因為可能存在的后遺癥,以及遏制生圣偃圣的技術進步等等或是光明正大,或是不能明說的理由。
但是,最近這段時間,生圣和偃圣,都拿到了他們原本一直都拿不到的相關權限。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蘇晝給出了名為‘世界即將毀滅’的壓力。
——在延續面前,倫理毫無意義,所有一切矛盾都會被壓下,哪怕是再怎么看不慣生圣偃圣這種激進的技術派,但都到了這個時候,也只能放手讓他們一試。
而這嘗試,卻也造福了這些孩子……畢竟是試驗性質的療法,前幾批治療的孩子都不需要任何治療費用,甚至相關系統還會倒貼補助金。
有著兩位圣席親自照料,哪怕是治療不起效果,起碼也不至于會過于惡化。
“下一步,估計就是‘新人類’改造計劃,乃至于‘全民芯片植入’了吧。”
坐在車前排,聽著車后座冷夏夏開心地對湯緣說著最近學習的內容,拿了多少朵小紅花,蘇晝一邊聆聽著這些最平凡的生活片段,一邊思索著圣席們有關于人類未來的種種宏大計劃。
兩種對比,令他頗有感觸。
——果然,對于人類而言,有壓力,才有改變的動力。
反過來說,倘若沒有矛盾和壓力,一切都穩定,那么革新的土壤,也就不存在了。
“為了革新……所以有必要挑起一定的矛盾嗎?”
如此想到,蘇晝不禁低聲自語。
他抬起頭,凝視著車前窗處不斷閃動的街景,以及天上灰藍色的夜空.
青年在心中思索:“就像是……當初的周不易一樣。”
蘇晝還記得,自己當初第二次回到神木世界時,被自己久別的友人拜托,成為神木世界的‘威脅’的時刻。
那個時候,周不易的想法,大概就和他現在類似吧。
——一個文明,只有在有威脅和矛盾的情況下,才能維持穩定,維持穩定的進步,并培育革新的種子。
“所以,一個文明,需要威脅,需要敵人,需要矛盾。”
此時此刻,蘇晝能夠看見,漫天的愿力。
天都明亮的城市燈光之上,因為太陽落下而生的漫天黑暗,正在被千千萬萬人類心中孕育出的愿力光點點亮。
這些普通超凡者,乃至于仙神都未必能清晰看見的光點,對于持有‘萬世革新之力’的蘇晝而言,卻是如此清晰可見。
——那些都是革新。
眾生渴求改變,渴求革新,渴求永不停歇,向前邁步的力量。
因為最近這段時間,整個人類世界的改變和變革,這些原本因為常見不變的秩序而沉寂的愿力再一次地的開始活性化,變得明亮而絢麗。
就像是夜空中的星河。
而如今,這些燦爛如星光的力量,都在等待著……等待著一個引領者的到來。
凝視著這些絢爛的,瑰麗的光芒。
早已找到自己道路的蘇晝很清楚,當有朝一日,整個地球都變成一個全新的世界,一個由他主導,帶領前進的新世界之時。
恐怕就是他踏足不朽,天仙之境的瞬間。
而這一刻,并不漫長,但也絕對不算是短暫。
不僅僅是因為蘇晝的硬實力,還未抵達霸主之境的巔峰,也是因為革新并不是那么簡單快捷的東西。
它需要一步一個腳印來鑄就,就像是規避器物開靈可能造成的‘智械危機’那樣,需要踏踏實實地察覺問題,解決問題,然后才能更進一步。
并且,最重要的是,如何令一個文明,令萬物眾生,長遠且持久地保持心懷‘革新’之意呢?
思慮著自己未來的道路,凝視著那些正在‘等待著’自己的愿力。
乘坐在轎車的蘇晝,陷入了沉默與思索。
本能告訴蘇晝,只要自己像是最近的所作所為那樣,告知全世界世界即將毀滅的信息,并且以力量壓迫其他存在,令所有人都相信這一點,人為地催生矛盾,那么革新之意就會經久不息。
如同生圣和偃圣終于擺脫了數十年來的壓制那樣,約束會被解開,被壓抑的技術和力量將會爆發。
“可這不對。”
但很明顯,不用其他人說,蘇晝自己也知道,這并不是一條正道。
而是一條激進的邪道。
“只有一個文明,自發的擁有想要革新的欲望……只有這樣,才能算是正道正法……才能算是正確。”
“但如何才能達成這一點?”
苦惱于這點,蘇晝陷入苦惱的思索。
思索,永不止步。
“總是期待更高,總是盼望更遠,總是相信更好。”
而正如同蘇晝注視著這個他所在意的世界。
靈魂空間中,雅拉也在注視著蘇晝,這個祂所在意的人類。
赤色的蛇靈凝視著自己的立約者,然后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而否定和質疑,總是會推動革新和進步——這也是革新的一部分。”
“蘇晝啊,只需要一顆永不滿足,貪婪的心,生命就會自發的革新和進步……而這些又會反過來制造出矛盾,制造出紛爭,促進新的革新誕生。”
“你已經走在了相對正確的道路上……多么有趣啊,這一切誕生的瞬間。”
低聲自語著只有自己知曉的話語,否定的精靈,最古老的蛇,浮現在世間。
祂盤旋在蘇晝的肩頭,雅拉與苦惱的蘇晝一齊凝視著這‘人間’的一切,然后輕聲呢喃。
正是因為如此,千千萬萬年來,我總是會因為你們而施行,并樂此不疲。
2018年6月21日,上午。
做好了一切準備的蘇晝,準備在文圣的引導下,進入傳道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