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本的地球歷史中,正國之前的朝代,名為‘安’。
安朝末代,厲王繼位,暴虐無道,嚴苛暴政,國民苦不堪言,又因西南大饑荒,一地反,天下皆反,一夜之間數百支義兵舉義,烽火燃遍神州。
最終,厲王死于起義聯軍攻破南天京一役中,自焚于自己的宮殿,但即便如此,那里也由無數百姓自發搭建一座鎮魂塔,詛咒厲王死后也不得安息,魂魄必將震散于天地。
之后的義軍內部又以低烈度內部斗爭了三十余年,最終以最為勢大,幾乎占據了整個神州所有正道傳承的百家義軍蕩平所有不從,于昔年的北天關,也就是如今的天州天都創建正國政權。
而這個有著不死神木的有靈氣世界,歷史卻更加玄奇了。
原本的地球歷史,安朝九代皇帝,國祚二百四十七年,偏短一些,主要是厲王之前的孝王時期國泰民安,珍寶溢滿國庫,看上去正是鼎盛,但是一傳至厲王,三代積蓄硬是給他揮霍一空,甚至大發三州四十萬民眾大興勞役,于各地建造奢華的天地壇與宮殿。
現在,以知曉眾多超凡知識的蘇晝角度來看,厲王當年莫名其妙的暴虐無道和揮霍,可能是想要在開天地通前做出一些超乎時代的超凡儀式,但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其結局也必然是注定的失敗。
不過在這神木世界里,因有內力,也就是靈力傳承,上至皇家下至百姓,都浸潤于天地靈氣中,壽命遠比地球那邊要長——此處的安朝國祚五百一十八年,換算一下倘若是原本的地球,這時間線都快到近代了,但依然是九帝。
經常有一帝壽長百余年,甚至還有自發退位讓給太子,去深山苦行了數十年后,嘗試突破先天駕崩的太上皇——這個時候他孫子當皇太孫都當了六十年了。
而最重要的卻是五百多年前,安國太祖曾于南海諸島中,尋得了一株遠古神木幼苗。
這幼苗五金不加身,水火不能浸,無論是何種方法都無法傷其分毫,感于此木神異,安太祖將其栽種于南天京城外的山嶺間,建設了廟宇——但誰知在宣帝時代,原本兩百年間一寸一毫都不長的神樹,突然日長一丈,夜長七尺。
在老人略帶悲傷的講述中,篝火噼啪作響,大雪依然呼嘯。
隨意堆砌的防風雪堆內,一排排昏迷過去的人環繞著火堆排列。
而其中一個昏迷過去的人,因內力在體力自發運轉,清除淤血,恢復傷勢,再加上背后的寒冷以及前方的溫暖刺激下,緩緩醒來。
周不易睜開眼睛,還是感覺眼前有點晃晃悠悠,應是顱內震蕩……不過他好歹在各地與安朝魔兵轉戰近十年,精神堅韌,比這更重的傷也受過,所以便很快恢復過來,眼神一凝。
“奇怪,我之前不是被那安朝魔衛,甚至是魔將給打暈過去了嗎?”
那我怎么沒被吸干血肉而死?
心中懷著這樣的疑惑,周不易聽見了莫師叔頗為欣喜的聲音:“啊,我那周師侄醒來了——唉,最近這么幾十年,我一直都藏身于深山老林,即便出山,也是被保護在義軍軍陣之中,對這時世變遷的了解浮于表面,他或許可以講得更加詳細一點。”
雖然知道自己醒來這件事不太可能隱瞞過去,但是被自己這一方面的人說出來,還是讓周不易心中一驚——反正也無法隱瞞過去,他便干脆起身,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
然后他就看向,那位之前正在和他們打生打死的黑發持槍年輕人,正在篝火邊上烤著一頭皮被拔干凈,還抹上了珍貴香料和食鹽的獾子!而自家師叔那邊也烤著一頭,兩只加起來起碼三十斤起步,而兩人一邊轉動樹枝,一邊聊的火熱。(共計20132大卡)
“這,這怎么回事?”
莫說周不易,但凡是個人見到此情此景都要懵圈一會,他茫然的環視周圍,發現小隊成員大部分都好好的擺放在篝火周邊,面色不算好,但至少都完完整整的活著。
哪怕是之前看上去就要不行的方慧和尚,現在也面色安詳……面色平靜的躺在一旁。被打碎的臉雖然看上去仍然有些凹陷和刀口,但是憑借多年來的戰場經驗,周不易可以看出自己師叔已經為他開刀整骨過——但為何愈合的那么快?!
“喂,那邊那個。”
然后,周不易便聽見一個陌生的聲音。他轉頭看去,卻發現那個之前把他們所有人都打趴下,槍法簡單迅猛的年輕人隨手從自己的獾子上撕下一塊肉,串上一根木枝,然后朝著自己扔來。(980大卡)
畢竟學過武藝,即便是一臉茫然,周不易還是接過了這串肉,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肉串,然后又抬頭看了看正盯著自己,似乎正在等待什么表示的年輕人。
“呃……謝,謝謝?”
聽到這感謝后,那黑發年輕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低下頭,繼續烤著自己的肉:“不用謝——這肉是報酬,莫老累了,你要為我繼續講史。
……
“短短數年時間,那神樹便已遠比山岳還高,其垂落的氣根蔓延成長時,甚至摧垮了數座山峰,遠遠看去,猶如神山一般支撐天地,而樹冠直入蒼云之上,真可謂是接天連地。”
周不易面容端正,就是明明才二十四歲,便已經略顯老氣,眉目中透露出一股經歷太多事的滄桑之感,一頭黑發更是兩鬢雪白。
吃完烤肉,他為蘇晝說到這里時,原本小隊中的絕大部分人都已醒來。
這些人中,不是沒有還想要繼續對蘇晝繼續出手的,但很快就被周不易和莫干休聯手攔了下來——先不談蘇晝是不是偽裝的善意,現在一群人五勞七傷,沒人打得過他,隨意動手豈不是找死嗎。
“接下來,便是如今這場神州大亂的起源了,蘇兄。”
“嗯,繼續講吧,我很感興趣。”
就連受傷最重的武僧方慧此時也已經蘇醒,正在一旁接受那位還頗為擅長醫術的女刀客柳夕照的照看,而周不易正在雪地以劍代筆,畫出種種示意圖,對一臉嚴肅,認真聆聽的蘇晝講解。
“——神樹接連天地后,便有眾多異獸靈植誕生,出現在天地間。
其中有服之便能增長功力的朱果,延年益壽的靈參,也有可以凈化污穢的黑苔,豐潤靈氣的蒼葉。
而異獸與靈植伴生,甚至本身就是一種特殊的靈植,就好比如那凈水之蜈,陽炎光蟬一般,或是凈水,或是儲光,為神木做出貢獻。
安朝皇家自然對神木極感興趣,興天下之力研究神木,企圖從中找出‘永生不死’的方法。”
“幾十年前,魔帝找到了。”一旁的莫干休輕聲插話,打斷了周不易的講解。
因為他是那段歷史的親身經歷者。
“蟠榕不死樹——這便是他們為神木所起的名字。”
蟠榕不死樹,奇怪,但是非常正確的名字。
古籍有云——建木聳靈丘之上,蟠桃生巨海之側。
蟠桃延年益壽,而榕木獨木成林,正好與這南海諸島找到的神木兩大特征吻合。
蟠榕不死樹雖然沒有蟠桃,但是倘若將其剛剛成長出來的嬌嫩氣根割下,置入自身血肉之中,便能獲得神木的不死之力,自此壽元綿長,哪怕是受傷,也能急速愈合,甚至再造斷肢!
但是,這份不死之力,是需要代價的——被命名為‘不死根’的神木血脈,每一次延壽自愈傷勢,都需要汲取大量的血肉靈氣。
靈氣倒還好說,天地之間慢慢汲取儲蓄就罷了,但是那血肉卻不是隨處都有,而且或許是因為人之魂魄最為強健的原因,不死根汲取人的血肉獲得的力量,遠比汲取百頭牛羊豬畜要多。
滿朝王公大夫,全部都植入了‘不死根’,整個南天京的禁軍乃至百姓,也都得到了一絲神木汁液衍生的血脈,天下因此而紛亂。
“魔帝獲得不死根后,仍不滿足,他想要超越壽元的限制,成為長生不死,不朽不滅的存在——他籌備了無數秘儀,想要化身為神木之血的頂端,神木之龍‘蟠龍’!”
如此說道,周不易收劍嘆息,但是從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來看,他只是勉強抑制心中的憤怒:“一開始只是牛羊諸畜,隨后連雞鴨魚也不放過,在將整個南方的肉畜都消耗一空后,魔帝和他的不死魔兵們,就將手伸向了自己的子民。”
“魔帝很聰明,他手下的士兵本來就來自南天京和周圍幾個州郡,所以他慷慨的賜下神木血脈,又給當地的官員士紳賜予不死根,他的核心士兵悍不畏死,他的核心子民奉他為神——而其他的,都不過是為了他長生不死的大業,所需要犧牲的牲畜罷了。”
寒風蕭瑟。
數十年間,不死魔兵縱橫神州,天下殘破,民不聊生,自認為現世神庭的安朝一方腐朽統治,殘虐平民,以血肉骸骨為祀,安朝這一代皇帝在神木之頂的‘云上天壇’搭建宮殿,自命為神帝。
至少數千萬人因此而死去,近億人流離失所,被迫遷移——而死去的人,絕大部分都化作蟠榕不死樹的養分,催生出更多妖孽靈植,而余下的一小部分,也帶給安朝頂層所有統治者強大無比的力量。
“我等百家聯軍,在最開始便舉義反抗,一時之間,甚至將魔帝和他的魔軍壓制回了南江天關之后,差點就攻入南天京——但是對方實實在在的就是有著不死之力,還能驅動各種妖孽靈植,如果不是武者用內力將不死根剝離,然后用火雷消融神木血脈,那些怪物哪怕是斷頭斷腳,心臟被扎爆都不會死。”
此時此刻,整個小隊其他的十三人都跟隨在周不易身后,氣氛悲涼壯烈的注視著雪地中逐漸被大雪遮掩的字跡和簡圖。
即便是有萬民支持,也消耗不過那些不死魔兵——尤其是其中那些內氣大成的不死魔將,憑借無懼生死,以傷換傷,再搭配特質的武器功法,可以輕易對付兩三位同等級的武者,再加上百戰不死,經驗純熟,倘若再結成陣勢,當真是銳不可當。
“所以,為了陣前斬殺魔朝那些有著不死之力的將軍,以及那滿朝王公大臣皇家血脈;百家聯合,意欲匯聚無數靈物,準造一柄足以斬滅不死的神兵滅度之刃!”
“而我等的任務,就是護送神兵的核心材料之一,一位古時神僧的舍利子前去神兵鑄造之地,‘太白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