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肯定是為了什么而被創造的。
這并不是胡言,而是一個事實。
宇宙特殊的結構,靈氣奇異的本質,多元宇宙諸多種族那雖然各有不同,但卻能夠大致分類的起源,還有神秘地隱藏在萬物背后的古老偉大存在。
自然誕生?怎么可能。
不談偉大封印,就說虛空魔物吧這種看上去可怖的生物,本質上是多元宇宙中的自我修復單元,它們的存在可以保證無論發生再怎么可怖的災難亦或是損壞,這些使食腐巨獸都會將所有殘渣回收,然后塑造成全新的世界。
不管再怎么去誘導,洗腦,甚至是強行操控,虛空魔物都不為所動,哪怕是虛無教團鉆研了這么多年,也只能憑借宇宙裂隙這一本就有的破損,吸引那些巨獸前去‘回收資源’,自然,它們的回收對于一般生物就是破壞和殺戮,所以這一研究也能算是勉強成功了。
這個宇宙,還有宇宙中原本就有的那些生物,是被設計好的,為了一個目的而創造的。
而自己,乃至于萬物眾生,都是副產品。
無人在乎的副產品。
此時此刻,虛無教首感覺到自己正在被一股源自于宇宙本身,甚至可以說是多元宇宙本身的力量抓住,然后強行‘穿梭時空’,朝著另一個位于無盡遠方的世界挪移而去。
毫無疑問,這是那位蘇晝尊主的力量。
他不知道用什么辦法強化了天神刻度,居然硬生生地破開了自己的時空錨,再一次將自己挪移至其他宇宙,與封印宇宙的群星分割。
星塵的巨獸能夠感知到,自己的不朽正在急速地衰弱這也是立德之不朽的一個弊端,畢竟常識和常態,只是一個宇宙的常態,前往其他宇宙自然會有其他的‘德’,只是尋常生命,哪怕是Ω尊主,乃至于更在其之上的締道者,無緣無故也不會離開一個本就無垠的宇宙,所以問題不大。
但是現在,這弊端卻被人抓住,讓本應當不會消亡的尊主,也會被殺死。
當然,這并不重要。
虛無教首并不覺得自己喪失了不朽就會輸,即便是對方得到了十幾個尊主之器也是如此……他太過小看一位自宇宙冥古時期就誕生的尊主底蘊。
此刻,虛無教首甚至還趁著不可抵御的傳送過程,思考了一些直至如今,祂也沒有想明白的問題。
既然,世界是被某個偉大存在創造的。
那祂必然強大到可以預測到自己,乃至于眾生的誕生。
既然祂能知曉誕生,應當也該能知曉眾生必將蒙受痛苦,就如同星塵生命的誕生與滅絕,自己在百億年生命中遭受的,見證的所有困難,祂必然能知曉。
問題就在這里。
為什么苦難會發生呢?
倘若說,創造這個宇宙的存在是善的,所以允許了萬物的誕生,那為什么又讓痛苦遍布諸界,令一些注定絕望的事情發生?
倘若說,創造這個宇宙的存在是惡的,是為了欣賞萬物的痛苦所以才允許萬物延續,但卻又為什么也會有一些好事出現,人們也可以幸福美滿地度過一生?
令人絕望的,恐怕并不是純粹的黑暗,而是黑暗中居然還有一點光。
用善惡的二元去審查萬界,永遠無法得到答案,虛無教首思考了許多年,直至漫長的時光后才恍然大悟。
那就是不在乎。
創造這個多元宇宙的那個存在,并不在乎多元宇宙衍生出的萬物眾生。
祂無所謂萬物的幸福,也無所謂萬物的痛苦,祂并不覺得眾生能對祂設計的終極目的有任何干擾,故而既不排除,也不安撫,而是放任自由。
而這個終極目的,就是監牢是創造多元宇宙的那位偉大存在,囚禁其他偉大存在的監牢。
而祂們,就是監牢中的微菌,甚至還遠遠不如。
和‘神’不一樣。
因為這個創造多元宇宙的存在,并不需要任何人去信仰祂祂就是不在乎,僅此而已。
那就打破這囚天的牢獄吧
這是不朽不滅的古老生命,旁觀了億萬眾生的生死悲歡后,所認定的‘正確’。
如若,‘你’是真的不在乎這一切的話,將一切視作無意義的虛無,并認為這就是正確的一種……那我即便認同這真理,也一定要破壞這個多元宇宙,讓你知曉,這一切并非如你所想
無論作出怎樣的毀滅,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我都要讓‘你’知曉,‘你’是錯誤的
而我,將會成為新的正確!
這就是祂的‘堅信’。
虛無教首心中,其實還有另外一種猜測。
那就是,創造這個多元宇宙的人,恐怕的確是在乎眾生的。
當然,僅僅是一部分眾生。
就是那些幸福而快樂,一路毫無憂愁,總是能順利度過劫難,成就功績的那么一群人,宛如許多文明中的典籍,故事,,各式各樣的文學創作產品中的主角那樣。
雖然有一部分悲劇作品并非如此,總是充滿不如意和悲苦,主角總是飽經磨難。
但是,這種痛苦也是被銘記的,這種不如意也是被關注的。
就像是,一個討伐惡龍的冒險小隊,他們在過去經歷了種種磨難,冒險,付出了極大的代價站在了惡龍的面前,但最終還是敗給了對手,甚至是討伐了巨龍后自己變成了龍,亦或是帶著收獲回歸家鄉,卻被家鄉嫉妒的毒酒殺死……
這種事情出現,的確是悲劇,令人感覺痛苦。
但是,那個時代中,那些沒有被書本記錄的人,那些沒有被視角看見,記錄的苦難。
譬如說辛苦耕耘數個月,也要被收掉五成以上的重稅的農夫,那些自家子女別說吃飽,就連長大都要靠運氣的人,那些即便是心懷大志想要走遠看看世界,也會被劫匪殺死,肉都被吃掉的書生,或許才是真正的痛苦,真正的悲哀。
所以,倘若我要摧毀這牢獄的話,必然會有‘正確’來阻攔
怪物被殺就會死,錯誤就會被正確擊垮,真理便是如此
六對眼瞳的星塵之龍,抬起頭顱,看向另一個銀色光團中的宇宙巨獸。
虛無教首與蘇晝對視,祂的目光中沒有被一再阻攔的憤怒,沒有廝殺數百次的憎恨,祂的眼眸中什么情感也沒有,只是最純粹的審視。
蘇晝。
這個世界,是為了你而創造的嗎?
你是,正確的嗎?
祂是這么想的,也是這么詢問的,巍峨龐大的巨獸將自己的疑惑道出,詢問自己的敵人。
如若,你是正確的,那我就要將你擊敗,摧垮。
如此方能以無疑之鐵證,證明我的正確。
而祂的敵人愣了愣,似乎想要回答,但祂們已經抵達自己的目的地。
虛空中,銀色的流光直墜,朝著多元宇宙極其深邃處墜入,那是無數虛空巨獸的母巢之處,也是無數新生世界的誕生之初一個龐然無比的多元宇宙漩渦。
冰凝虛空·渦動源點
虛無教首和蘇晝一同墜入了這個世界,一個才剛剛誕生沒有多久,大體上是天圓地方,但卻意外廣闊的超大型大陸世界。
灰色的天空,褐色的大地,以及朦朧灰藍色的海洋。
天灰之界。
在進入這個世界的瞬間,星塵生命的意志就橫掃整片天地,祂察覺,這個世界的大海深處,有著一種奇特的生命正在孕育誕生,那是一種特殊的地熱流形成的靈氣生命,因為海底高熱環境而誕生,具備水與火的雙重屬性,如今占據了大半海底,繁榮興盛。
僅僅是一眼,虛無教首就看透了這一生命的未來:海底熱流生命現在繁榮興盛,但實際上確是無根浮萍,這個世界并沒有地核,如今的地熱不過是創始之初的余波,在數千年后就會逐漸冷卻,整個海底都會冰封,地熱流生命注定消亡。
或許,在祂們富含靈氣的尸骸中,會有全新的冰霜元素體生命誕生,但這一切,已經和地熱流生命無關了。
簡直……就像是星塵一樣。
因為高熱的宇宙而誕生的星塵生命,因為宇宙的冷卻而消亡,而祂們富含高靈的軀體,孕育了第二,第三代恒星,乃至于更加久遠未來的萬物眾生,以及漫天星辰。
為什么非要讓它們誕生,又非要讓它們這樣注定地滅絕呢?虛無的就像是一個被忘記了的夢
蘇晝,你不覺得,有一些生命,就注定比一些生命要來的正確,要來的更加受人矚目?
將目光從那些地熱流生命上挪開,巨獸炙熱的眼眸凝視著眼前的神龍,祂在這個全新的戰場舒展身體,毫不在意自己的不朽幾近于被斷絕:譬如說,你
持有天神刻度,一次次破壞我的計劃,不到十年的時光,就進階尊主的你……是多么地蒙受矚目啊
簡直就像是,整個世界,就像是為了你而誕生的那樣
“你犯什么傻逼呢?”
但是,虛無教首卻收獲了一個帶著極其困惑語氣的回答:“先不談你怎么發散思考到這個地步的就談你說世界是為了我而創造,那為什么就不能是為了你而創造?”
“至少現在,整個多元宇宙的中央都是你,哪怕是我,也不過是為了你,所以才會出現在這,拼上一切來和你這個失心瘋的怪物一決死戰!”
星辰的巨獸,聽見了這出乎預料的回答。
祂微微愣住了一下。
然后,那個蘇晝,嘆了口氣后,居然又抱怨了起來:“實際上,要是沒有你們這些亂七八糟的瘋子,大家都和和氣氣的享受靈氣復蘇,一同努力修復封印,我何必橫跨這么多世界和你廝殺幾個月,死去活來都要八百次了?”
“我自己在家閉關修行,借鑒諸天帝之法,思考進階前路,休息的時候和啟明看看小妹直播先驅空間見聞,偶爾去燭晝聊天群看看諸天實況,這不是美滋滋的?真以為我喜歡戰斗,非要天天殺來殺去?我又不是瘋子武癡,能不戰斗肯定就不戰斗啊!”
“這一切不全都是因為你們?憑什么怪到我頭上!”
此刻,蘇晝看見,虛無教首在聽見自己一頓反諷后,居然閉上了眼睛,似乎陷入沉思他著實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
雖然說偉大存在眷屬都有病,黃昏的病尤其嚴重,但虛無教首的病情顯然可怖到了另一個等級了,簡直就是nextlevelplay。
不過既然對方要犯病,那就由祂。
此刻的蘇晝,開始積蓄自己的力量。
天神刻度的力量,讓他可以將虛無教首拉扯至這封印多元深處的孤寂世界,令星辰的不朽斷絕,而諸多天尊帝器投影乃至于實體的到來,更是令蘇晝有了別樣的可能性。
“磐晶尊主,殛雷尊主,光耀尊主,請借給我力量!”
他對三位一直耐心注視戰斗,指點蘇晝和虛無教首戰斗技巧的瑟諾斯提亞尊主沉聲請求:“現在就是最后一戰,想要消滅虛無教首,這就是最好的機會!”
確實如此,我已經感應到,祂脫離了那無盡群星的加護時至今日,也是時候做個了斷可惜我等并未復原全力,無法盡情加入這場大戰
蘇晝,我等將力量借給你!
等待了許久,三位沉寂的尊主終于等到了自己發揮余熱的時機,登時,巍峨的磐晶山脈虛影,呼嘯的殛雷烈風虛影,以及無盡閃耀的光之洪流虛影,就這樣浮現在蘇晝身后。
然后,所有光輝逆流收斂,最終凝結為三顆水滴一般的寶石,滴落在蘇晝的龍角之上,宛如一頂象征著無盡權柄的冠冕,通體釋放著晶瑩溫潤,但卻蘊含著磅礴偉力的光澤。
而一輪光華,就這樣自上至下,覆蓋蘇晝全身,令宇宙巨龍仿佛堅不可摧。
瑟諾斯提亞人的不易物質,和虛無教首的時間晶體,乃是‘物質不朽’的兩個方向,一個是拒絕熵的變動,絕不改變的堅固,一個是永恒的運動流轉,想要中止這流動本身,卻需要花費遠比讓它持續下去的力量更大的能量。
兩大神通之間的爭斗,向來沒有結果,但是近日或許卻能見證高下。
不僅僅如此,此刻蘇晝抬起了自己的左手,而就在剛才,這一只左手將所有自地球而來的天尊帝器全部收入體內。
現在,青年催動這力量,登時整個天灰之界的蒼穹便風云突變,無盡驚雷和暴風炸響,交織的雷霆與暴風映射出天地中最可怖的災劫,而整個天灰之界的海洋表面也都被這力量余波點燃沸騰,在霎時就卷起高達千米的磅礴巨浪,它們此起彼伏,拍擊大陸,發出令海陸架構動搖的哀鳴。
這僅僅是前奏,蘇晝僅僅是初步以自己的力量勾連諸神器帝兵之間的天尊之道,其勢稍稍泄露,便令一整個遠比地球寬廣的大界震蕩,可怖的力量四溢擴散,甚至令翻涌而起的巨浪驟然凝結,化作勾連天地間的巍峨冰山,然后又在下一秒令其崩塌碎裂,氣化升騰成熊熊燃燒的熾燃烈風。
隱約之間,可以看見,有諸多仙神天尊虛影,正在天地間浮現。
其中,有為眾生求存,故自封歸墟臨淵而行,最終歸來,落天九日之天神。
也有司掌雷霆與智慧,指引諸神眾生前行,于黃昏之淵中開辟前路的尊者。
烈焰的魔劍,能摧毀一切,破滅天地九界,焚毀支天神木,但也可點燃冰河,將極地之霜盡數祛除,將苦寒的天之盡頭化作如春樂土。
驅趕山岳的神鞭,固然能馴服大地,令天地自然的結構都因仙神的意志而挪移位置,造福眾生,卻也可以呵斥星辰,挪移質量,令如星大山于虛空飛馳,撞擊敵寇。
獻祭于太陽之神的鏡與碑,皆蘊含著無窮偉力,而能窺探未來的織布機與神圣圣潔的戒律石板相輔相成,構成了輪轉宿命與秩序的輪回。
自蘇晝左手處溢散而出的神力,充溢于天灰之界,令天與地都為璀璨的神光所籠罩,這無窮無盡的靈潮波動甚至超越了這個世界本身的界限,令這個黯淡的世界在冰凝虛空中諸多世界中亮起,泛起璀璨光華。
遙遠地多元宇宙彼端。
亦或是說,遙遠地多元宇宙時空中,諸多各不相同的彼端。
有浩大威嚴的建木神舟橫渡虛空,于星光中穿行,也有背負世界的鵬鳥與巨龜劃過天際,在諸多界域間穿行。
神圣的山岳與被光芒充斥的水晶之天,以及其他諸多龐然的艦隊行駛在多元宇宙的每一處,探索著諸多前所未見的道與理祂們是再也不會歸來的探索者,是將一切,從自由到未來,乃至于希望和期待都一齊托付給后來者的先行者。
因為相信,祂們已經不會再去思念,
但是如今,卻又有一陣陣波動,自這些浩大神圣的移動世界,負界之獸中響起。
祂們知曉,這是祂們留給后輩用以自保,也是用以傳承的道器帝兵被全力催動,啟動的異兆,祂們驚愕無比,但卻并不是因為‘帝兵被全力催動’這件事本身,而是居然有了可以全力催動帝兵的人,以及需要諸多帝兵齊齊催動,才能應對的強敵。
靈氣斷絕后又復蘇,這才多少時光?
留在故土的那些孩子中,居然已經出現了一位與天地宇宙平齊的天尊,與世長存的尊主?
并不是熟人,不是破開封印,自死寂中歸來的老朋友,而是一位全新的,祂們從不知曉,從未見過的新一代天尊!
欣慰,驚喜,訝然,甚至是因為被超過,所以發出的自嘲笑聲,諸多情緒紛飛著,但最終卻凝固為一點。
有前所未見的強敵,正在威脅著他們
那位新生的尊主,正在戰斗,需要幫助
既然如此,可能會不幫助嗎?
怎么可能呢,嘴巴上說不管,實際上怎么可能不管!
于是,在大笑聲中,又有無盡的光,自萬界時空的彼端飛馳而來,牽引而至。
而就在這漫天光華,雷霆烈風之中,星塵的巨獸抬起頭。
祂毫不在意這過于浩蕩的威勢,也對正在蘇晝左臂處不斷凝結,釋放足以令祂感覺到死亡威脅的氣息沒有絲毫反應。
是啊,為什么不能是我?
祂仰視蒼穹,那漫天雷光,虛無教首自嘲地大笑道:的確,的確,我為什么要自認錯誤,去尋找正確對決呢?真正的正確,就應該像是蘇晝你這樣,從頭至尾地堅信,堅信自己的道
堅信,堅信……原來,堅信是如此之難的事啊!
此刻,強大而壓抑的氣息彌漫開來,七彩的虹光自虛無教首周身擴散,但最后卻并沒有化作七彩光輝匯聚后的熾白,反而凝結成了七彩之物融合后的漆黑。
漆黑的霧,以虛無教首為中心擴散,所有的雷霆風暴,所以的火焰光輝,在被這霧氣籠罩后,便都像是墜入深淵的火一樣,在無盡地墜落后中熄滅,然后在悄無聲息將湮滅,然后歸于虛無。
可是很快,這純粹的漆黑中,又亮起了點點光輝,那是宛如星辰一般的光輝……不,就是星辰的光輝!
蘇晝愕然地察覺,虛無教首此時地氣息正在不斷地改變,變形,擴大直至最后,對方的氣息已經完全地改變,與其說是一個強大的生物……
倒不如說,是一個強大的‘世界’!
一個宛如龍蛇之形狀,但卻完全和雅拉沒有任何聯系的世界大蛇!
“不朽……這家伙的不朽,又回來了一部分?!”
在蘇晝不可思議地自語聲中,可以看見,構成虛無教首身體的七色星塵,化作了漆黑的宇宙圖景,而在這宇宙圖景中,有著十二顆星辰正在閃耀那正是虛無教首的六對眼眸,但誰又能知曉,構成那眼瞳的赫然是十二顆真正的星辰,而虛無教首的本體,其實是一個擬態的世界?!
以世界為軀,以星辰為眼,以時空裂隙為口,以星光波瀾為鱗片一頭不可思議,也威嚴神圣無比的世界之龍,就這樣浮現在蘇晝面前!
“什么……玩意?!”
黑色的世界,銀色的星,世界之龍,鋼之大蟒,這些都是虛無教首曾經展現過的形態……但是直至如今,蘇晝才猛地反應過來,虛無教首的目的,似乎就是要摧毀這個宇宙,整個封印多元。
然后……要創造一個有意義的,正確的世界。
既然如此,那怎么創造呢?
這個問題,不需要思考,因為祂早就想好了一切,做好了準備。
正確的世界……就是祂本身!
宛如巨龍一般的星辰黯淵之軀,正是對方真正的底牌,那盤旋在天穹中的小世界,正是對方隱藏至今,無懼于任何挑戰的真正實力所在!
而那十二顆星辰,就是虛無教首自證的不朽,無論跨越多少世界,多么漫長的旅途,也一證永證,絕無可能用純粹力量之外的小手段,就可以輕易消磨的‘絕對’!
不可思議的威壓,自虛無教首化身的星辰黯淵之軀中擴散,蘇晝眉頭緊皺,與對方對視,他能看見,對方的星辰之瞳深處仿佛正在燃燒著一團蒼白灼目的烈焰,那是自不知多少億年前就被點燃的憤怒和不甘,對整個多元宇宙真理的控訴。
這些怒火凝結成了星辰,最終被虛無教首掩埋在自己的內心中,而最后,虛無教首的內心化作世界,而這些怒火化作星辰,成就了祂不朽的偉力。
我是誕生于宇宙之初的生命,曾以星塵為軀的獸
整個天灰之界,左半側被宇宙星空一般的黑暗占據,顯得森冷可怖。
而另外一半,則是被轟鳴的驚雷與烈火覆蓋,釋放著滾滾雷霆和明亮的火光。
這一切,是如此分明,兩頭龐然大物以世界為戰場,互相對峙凝視。
而現在,以星辰黯淵為軀體的怪物低語:我的同胞因為宇宙的進展而毀滅,祂們的尸體化作了爾等眾生,自己卻消亡殆盡,我即便強大到了可以逆轉時空,固定宇宙的形態,也無非就是讓他們可以活下去
而他們活下去,也需要求索意義
我見證了無數星河無數種族的悲歡離合,我見證了戰爭和平,見證了無數死亡,甚至我自己,都因為種種苦難和折磨,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重生
然后,我就明白,我們這個宇宙,不過是個封印的蓋子
龐大的世界之龍語氣平靜無波,宛如闡述真理:我們的誕生,不過是一個偉大的封印,衍生出的微不足道之物
我們的誕生,不是自然孕育,從無意義中涌現出的‘特殊’
也不是被特意創造,賦予了‘神之子’形象,被選中的造物
我們是造物的衍生,是意義之外的意外
你,還有我,以及眾生,都是虛無
蘇晝凝視著祂。
的確。
偉大封印和諸多偉大存在的碎片,衍生出了封印多元宇宙。
這就是祂們的囚牢,這才整個多元宇宙的真正結構。
他們這些生命,都不過是囚牢和碎片的衍生。
并沒有任何人想要他們存在,也沒有人特意讓他們存在……封印多元眾生的出現,只是一種必然的意外。
世界之龍,高居于天,祂俯下巨首,仿佛是在感慨,又似乎是在自嘲般地笑:蘇晝,燭晝,萬世革新之龍告訴我啊,告訴我,你有什么可以對我說的話?
而對于那位創造了一切,卻又毫不在乎的造物主,偉大封印的締造者,你又有什么想要說的話?
“如若你不傷害其他生命,只是等待至今。”
而蘇晝伸出自己的右手,他將手按在自己的左手手臂之上。
此刻,巨龍的手臂,因為龐大的靈氣凝聚,三位瑟諾斯提亞尊主,以及諸天萬界匯聚而來的地球諸神系帝兵之主的力量而凝固,變得堅固無比,無法移動。
青年緊握著這支幾乎已經失去知覺的手臂,語氣誠懇地回答:“那我就會愛你,如同愛著眾生一般愛你。”
“虛無教首,倘若你是那樣的生命,我就愛你,你和萬物一樣,都是這個宇宙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有人侮辱你,我就責罰他,有人意圖殺害你,我就審判他,這就是我的義與正確。”
“你知曉我所言一切皆真,你的存在對我有很大意義,你的兄弟姐妹,你的同胞,就是我們宇宙眾生一切生命的始祖,你們就是最初的星辰,構成了我們如今的一切。”
“但你不是一個會等待的生命任何生物都不可能這樣等待,我很清楚,我很清楚黃昏的道是如此苛刻,而這一切都不過是馬后炮,你已經走至如此地步。”
能聽見,滅度之刃的刀鳴,這刀鳴自蘇晝的手臂中響起,自蘇晝的血與髓中震鳴,聲音清脆,清亮,帶著無盡的雀躍生機和可怖威勢。
蘇晝并不可能一次性就操控十二種各不相同的帝兵他沒那個技巧,也不需要這種技巧,他所需要的,就是將諸多帝兵中的精義全部吸收,融匯,自己掌握,然后以自己的方法,用刀來斬出。
但是,即便滅度之刃能夠承受十二帝兵之力,那小小的神刀也不可能對如此龐大,身化世界的虛無教首產生威脅。
所以,蘇晝從一開始,就做好了準備。
以自己的骨為刃,以自己的髓為神,以血肉為刀鞘,鑄就一把足以斬殺不朽,劈開世界的革天之刃!
右手緊握,在左臂璀璨燃燒的烈焰中,一柄神刀的雛形已然成就!
“還有,你或許不知道,但我卻要告訴你,那位締造這個多元宇宙的偉大存在的名字。”
“你如若知道,或許就能理解,那所謂的不在乎究竟是什么意思。”
以自己的血肉為刀鞘,蘇晝以自己的骨和髓凝結了一把刀。
此刀以神血為紋,以龍骨為刃,以諸天帝器之力為魂魄,以異星尊主之神通加固強化。
鏗鏘!
在震天刀鳴間,他拔刀,漫天青紫色的血花散落,在天地間降下了一場傾盆大雨。
立于血雨中,獨臂的神龍緊握長刀,仰頭看天,語氣肅然:“其名為‘奇跡’。”
“所有的生命,所有的存在,甚至就連虛無本身,或許都是一種奇跡!”
“至于這位偉大封印的締造者具體是什么想法,究竟是不是真的不在乎,關于這點,我并不在乎。”
“哪怕是祂真的不在乎嗎,又如何?大不了,這個多元宇宙的一切,就由我來在乎!”
在乎,又有什么意義?
而就在拔刀的剎那,龐大的世界之龍已經縱身撲出。
此刻的虛無教首終于不再平靜,祂的靈魂波動中蘊含著無止境地的憤怒和悲哀,仿佛就像是咆哮:絕對的正確,就是不存在的,所有指引我的偉大存在都不能給出答案,祂們都是失敗者,都是錯誤的!
而你,又豈能例外!
一時間,蘇晝仿佛要窒息,虛無教首的力量涌動間,就仿佛令天宇崩塌,星辰碎裂,整個天灰之界都因此而劇烈震蕩,那漆黑的黯淵星辰之軀卷動天地,就像是一個龐大的世界朝著他壓來,要將其徹底碾碎。
但是,即便是在如此危機的時刻,緊握神刀的蘇晝,卻依然在注視著虛無教首身體中的那些閃耀星辰。
所有的星星,都經歷過數億年、數十億年的生命。
它們早在許多文明誕生之前就一直閃爍著光輝,在諸多文明滅亡之后,它們仍會繼續綻放著光芒。
絕大部分的生命,終其一生,就連星星一瞬間的光輝都不及,這是自古以來人們就明白的真理。
然而,認識到星之永恒和生命剎那的,始終是生命,不是星星。
對于人類來說,的確如此
但是,星星也并非永恒,宇宙也同樣如此,即便是在這天幕中閃耀的世界之星,終有一日也必然會熄滅。
而現在,蘇晝面對的,就是一位星辰的化身,星塵的生命,經歷了百億年的悠遠時光,早就在如今宇宙所有恒星誕生之前就已經誕生的不朽者,化身世界的怪物。
祂與他目光相交。
無需言語。
不可能互相說服,也不可能互相理解。
怪物·天淵星塵之龍
悲哀的怪物,朝著蘇晝發出了狂嘯。
整個世界都因此而顫抖,無數星光憑空自漆黑的世界之軀中出現,垂下光輝,宛如淚水。
但是,這些光輝,每一絲光輝,都蘊含著足以徹底摧毀世界,將萬事萬物化作虛無的極致破壞之力。
那是宇宙大爆炸之初,光子誕生,星塵生命曾經感應到的‘最初之光’!
雖然只是短短一瞬,但既是創生,也是破滅的力量已至!
“的確沒有意義,我也不例外。”
而蘇晝張開了口,他立下誓言:“但是現在,怪物,你的確有意義。”
“你的意義,就是被我消滅!”
以蘇晝骨血凝結而成的神刀刀刃,亮起了一圈黑色的微光,那并非是真正的黑色,而是黑洞的事件視界,黑域成型后,將所有光都吸收的表象,微型的黑洞正在高能粒子的對撞下不斷地生成,最終在昔日射落九日的神通下凝結為足以粉碎一切的刃齒。
祂,與我同在。
足以焚盡世界的烈焰從刀身上燃起,那是源自北歐神系中足以摧毀一切的噬界之火,釋放著比太陽還要明亮的光輝,萊萬汀的力量既是勝利,也是破滅,誰持有它,誰就能決定是光芒代表的,是黃昏還是晨曦。
祂,與我同在。
蘇晝的真身,以心光體為核心支撐的龐大宇宙巨龍之軀正在碎裂,足以承載星辰烈焰的鱗甲正在不斷地自爆,只是因為手中長刀的力量太過匪夷所思,太陽之神普照世間,那是足以造就無數群族眾生的偉力,而如此神力居然有兩道,自彼方虛空而來,滔滔不絕。
祂們,與我同在。
面對攜裹無盡最初之光而至的虛無教首,蘇晝頭一次知曉自己死期將至,那是必然的死,絕對無疑的死,就連不朽都會被擊潰,縱然在遙遠未來他會復生,那也絕非十萬百萬年可以計算的悠遠時光。
但那又如何?即便是死也會堅信,堅信自己的友人會幫助自己復生,堅信自己的道可以擴散,蘇晝此刻感覺到有神圣的光貫通了自己的脊髓與靈魂,命運與秩序的力量以火和光為載體,令他與自己手中的神刀融為一體。
整個地球的傳承,都與我同在。
赤金色的光輝,與青紫色的靈光融匯,最終凝結成了純粹的熾白之炎,三位瑟諾斯提亞尊主的加持已經抵達界限,即便是革天之刃上的不易物質,此刻也迸裂出一道道裂縫。
但是,蘇晝依然舉刀,他張開口,無盡愿力業火咒怨全數凝聚,最終在神龍的口中凝聚為一道神光。
他吐息,璀璨的光柱便與揮下的神刀一同,朝著眼前傾壓而來的世界與最初之光而去!
這諸多世界的愿力,乃是我成就的證明!
怪物,我在此與你戰斗,絕非孤身一人!
而后,燃燒著靈魂,偉力澎湃的他,舉刀向前斬去。
其名為涅槃滅度,革鼎天意之刃,可革天,斬世,滅不死,摧不朽。
攜裹無盡的烈怒和悲哀,以暴烈的毀滅施展慈悲。
微型黑洞的刃齒,撕碎了最初之光的洪流。
滅世的烈焰,點燃了漆黑的黯淵之軀。
與此同時,在世界之龍破滅一切的偉力下,滅度之刃崩碎,宇宙神龍的關節爆開,由不易物質鑄就的光滑刀面上閃過蘇晝與虛無教首的表情。
虛無教首俯首,雙目熾燃,即便是被重創,祂也毫不在意,要趁著自己占據優勢的瞬間,將敵人徹底壓滅。
蘇晝抬頭,他雙目明亮,即便是神刀崩碎,軀殼毀滅,他也并不在乎,反而哈哈大笑。
刀,就是道。
蘇晝的道,本就不是凝聚如一,乃是匯聚萬千而成己道,他的刀也并非如一之刃,實乃匯諸天群雄之力,凝萬界傳承之勢而成,由愿望和夢想凝結而成的神刀!
在半空每一個刀面碎片,都衍生無盡刀光道意,那是源自于諸多天尊,天帝,源自地球神系那些古老仙神的力量,以蘇晝的軀體為中介,轉換而成的力量。
每一個刀面碎片,都重新化作一柄柄各不相同的滅度之刃,釋放著各式各樣的光華。
“我早就說過,這不是什么公平戰斗。”
碎裂不堪的蘇晝真身縱身而起,他抱住了虛無教首。
只剩下最后一口氣的青年,在最后的時間揶揄道:“這是一次群毆。”
果然……被蘇晝緊緊約束在原地,虛無教首此刻似乎是想要說些什么,但祂的聲音被蘇晝的怒吼打斷。
“革天,斬!”
世界發出隆隆地轟鳴。
能看見,有萬千仙神的力量,隨著天神刻度的力量而來,貫穿時空,一時間,似乎能看見萬萬千千神祇仙人的虛影手握神刀,然后揮下。
其中,甚至有不少蘇晝熟悉的人影,祂們笑著揮刀,然后消散。
但即便如此,就已經足夠了。
此刻,萬千神刀齊齊斬下,釋放出數以萬計各式各樣的刀光道意。
一時間,整個天灰之界在虛空中明亮的簡直就像是一顆超新星,早撤了周邊萬萬千千世界。
然后,便是漆黑一片的死寂。
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