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世上神的主合道世界并不在此處,拉吉莫納什世界不過是祂合道世界強大到極致,自然侵染的諸多小世界之一。
這也是一條路,絕大部分合道強者認為,這種自然的流出侵染,就是合道至洪流的前奏,只需要主世界足夠強大,強大到足以影響諸天萬界,那么洪流自然可成就。
到也不算是錯,理論上這條路完全可以走通,多元宇宙中不存在‘不可能證道’的方法,畢竟理論上就算是每天做十個俯臥撐連續做無限個無量量劫說不定也能與道相合,成為俯臥撐之合道什么的,但這種證道之法說實在屬實是腦袋缺點啥的人才會去實踐。
祂的主世界自然強大,乃是以天命貴血為核心,層層統御,完全將整個世界掌控在手心的體系,你要說生活的有多糟糕,那也不至于,畢竟是合道強者的直系世界,當然不會像是普通的衍生世界那樣有諸多資源不足造成的問題,哪怕是最底層的平民,也能算是豐衣足食,亦有機會拼搏,成為貴血。
但問題并不在這里——僅僅是一個世界達成了這樣勉強說得過去的情況,并不能算是常態,真正令人不爽的,正是那億億萬萬衍生世界中暴露出的丑態。
“趴下!”
一層清晰無比的虛空震蕩以蘇晝的拳為中心朝著四面八方爆發,原本就被他打的懸浮于空的萬世上神登時就被直接掃飛,撞擊在一處大界的世界屏障上,而這虛空震蕩如此暴烈,乃是蘇晝不斷地在虛空中創造時空,又將其湮滅制造的崩壞撕裂,這足以摧毀宇宙的風暴就像是一把把鋒銳的刀光,向外蔓延了不知多遠。
如若依照武俠風的起名方式,這一手或許可以被稱之為大碎滅無形拳意。
而在這刀光消失前,萬世上神再一次撞碎了世界屏障,伴隨著隆隆震鳴,祂又被卷入了世界本身的反擊中,承受雙倍攻擊——而最可惡的是,祂一轉頭,赫然又發現這一切的毀滅都是幻覺,蘇晝的碎滅拳意居然只對祂造成傷害,對于一方世界來說乃是大補藥,可以粉碎宇宙內所有萬古不化的頑疾,重造一片清平宙宇。
但這種攻擊想要讓祂服輸卻還早得很,晃了晃腦袋,祂重新站立起身,自己的鮮血混雜著身上虛空中諸多世界碎片從軀體上流下,雖然狼狽,但卻仍然神圣至高。
但當祂剛剛站起來的剎那,蘇晝已經來到祂的身前——當然不是沖鋒,他變成龍了,當然是用飛的,原初燭晝之軀展開雙翼,無盡星光皆在其漆黑翼下閃動,那肯定不是什么星光,而是蘇晝以承世鱗之法催化的諸多小世界,微型個人空間。
而這些鱗片個人空間中蘊含的,乃是最為純粹的黃昏本意,倘若是黃昏魔物,只要被這鱗片導彈轟炸中,當場就會陷入長眠,而倘若是其他種類的強者被轟炸……
蘇晝這不是正在試嗎?
面對諸多黃昏導彈轟擊,即便是合道強者也感覺棘手無比,就像是遭遇了普通人遇到了硫酸水槍射擊那般,一時間,祂立刻起身翻滾,極其狼狽的躲開了這一波飽和轟炸。
你這狂徒……
才剛剛閃完,萬世上神就看見蘇晝已經來到自己面前,而對方甚至已經拔出了刀,隨著凄厲的呼嘯,滅度之刃的倒影在祂眼中越來越大,越來越近。
立刻,祂抬起手,一面清澈的圓鏡浮現在身前,合道武裝·澄輝鏡湖,宛如盾牌架住了蘇晝的斬擊。
嘭的一聲悶響,無論是合道還是拉吉莫納什世界中的眾生,都看見蘇晝這雙手持刀的全力一擊被神鏡架住,鋒銳的刀刃就像是沒入了深邃的湖面,雖然已經切入三分之一,但卻始終無法進展更多,架在了原地。
純粹的澄澈之光擋住了滅盡一切不祥的刀意。
直到此刻,萬世上神才能發出怒吼:你究竟打算做什么?!
“我就是要在這里打你,給你的子民看你狼狽模樣。”
蘇晝言簡意賅:“然后把你抓捕歸案,批評教育!”
咔——蘇晝抽刀,登時無數宛如星塵一般的鏡子碎屑便在虛空中流溢,化作弧形線條,而神鏡上也同樣出現了一道裂縫,雖然正在不斷地蠕動重生,但距離愈合還很漫長。
萬世天神認為,世界中并非是所有人都有意義,除卻少部分創造新事物,引領時代的人杰外,絕大部分普通人并非沒有能力,但他們卻只想要過平靜的人生,所以只是庸庸碌碌。
多元宇宙如此危險可怖,有無數敵人意圖入侵,萬世上神成長時,恰逢祂的宇宙遭遇諸多虛空巨獸集群和敵對的世界入侵,無數人杰英雄前赴后繼挺身而出,為自己的故鄉犧牲,也為萬世上神提供了成長的時間,最終將侵略者趕出了家園。
那些人的后裔,便是當今所有天命貴血的源頭。
宇宙是所有人的宇宙,普通人的幸福生活是所有強者竭盡自己的生命和未來奪還而來,如若愿意奮起,萬世上神從未封絕他們成為貴血的權利,但倘若只是想要生活,那他們被人統治又有什么可抱怨的?
要知道,在這個多元宇宙,強者并不一定需要子民,而子民卻一定需要強者庇護。
倘若是在過去,蘇晝說不定還會與萬世上神論道一番,畢竟祂的道理的確有其必然之處,超凡者和普通人之間的關系的確是一個無解難題,不能說強者就必須任勞任怨為人所用——強者也是人啊,既然強者能任勞任怨,那弱者為什么也不能?
以祂過去的經歷,會有這樣的想法實乃正常無比。
但今天不一樣。
今天的蘇晝只打拳,不論道。
蘇晝話畢后,便直接收刀,他振翅加速,登時便一拳轟出,要轟在萬世上神的左臉上——但在轟中之前,又有一面鏡子浮現,擋住了他的拳。
雖然鏡子也發出了‘吱嘎’的嗡鳴,可這一拳的確無功而返,然而蘇晝對此毫不在意,他高抬左肘,手肘轟擊而下,就像是足以壓碎的宇宙的水壓機一般,朝著萬世上神的腦袋碾去。
砰——龐大的力量剎那就將這位合道強者打的一個踉蹌,即便是有合道武裝減少沖擊,可祂仍然差點身體前屈,摔倒在地。
萬世上神似乎還想要說些什么,但祂的聲音被蘇晝完全忽視。
巨龍只是握緊了拳頭,然后加速,加速,無以倫比的破壞力將燭晝之軀崩壞,這足以造成自滅的力量在沉默中揮出,卻在漆黑的虛空中帶起兇厲的咆哮,它一拳接連一拳轟擊在萬世上神身上,將合道武裝·澄輝鏡湖轟的滿是裂縫,支離破碎。
“哈哈……哈哈哈哈!”
打著打著,蘇晝突然笑了起來,笑的暢快隨性,又無比輕松自在。
他長尾甩動,化作剛猛無比的巨斧劈下,青年表情顯化在龍軀上也算是陽光燦爛:“謝謝你,萬世上神。”
而不斷格擋,并試圖還擊的萬世上神愣了一瞬,祂并非沒有對蘇晝造成傷害,澄輝鏡湖持有凈化和平衡兩種力量,一切攻擊祂的力量都會在凈化后原樣奉還,還附帶祂自己的澄凈之光。
但蘇晝這渾不在意的模樣,讓祂一再疑惑自己的攻擊是否有效,而蘇晝這突然笑起來的模樣,甚至令萬世上神懷疑自己的攻擊是不是已經不知不覺把這原初燭晝打的瘋了。
但祂的猜測有錯——蘇晝本來就不怎么正常,輪不到祂來打瘋。
其次,他是真的開心。
“我很暢快。”
一拳揮出,蘇晝發自內心地感謝到:“之前那些日子,我其實好難受。”
“雅拉走了,很多問題沒有另一個人幫忙回答,想抬杠和被抬杠都沒有對象,太多太多事情都是如此模糊,宛如混沌一般難以分明……歸根結底,我已經習慣有個人在一旁給出意見,給我提示,告知我許多錯誤和漏洞。”
蘇晝的一拳被萬世上神擋住,但燭晝之軀的龍爪上布滿龍鱗,它們豎起,就像是一根根毒刺,對格擋之物強制注入革新亦或是黃昏,直接進行冰火兩重天,這大道級別的撕裂瞬間就摧毀了萬世上神的防御,令蘇晝踏踏實實轟中了萬世上神的下巴。
登時,便有一聲清脆的骨折聲響起,萬世上神的下巴出現了顯而易見的凹陷。
“我一直都想不出很多問題完美的解決方法。”
但仍不滿足,蘇晝繼續出拳,不斷轟擊在萬世上神的臉上,與此同時,他還還在笑:“我一直都在抑郁,就算我想了那么多,那么深愛眾生,依然給不出一個完美結局……究竟怎樣才能算是真正的偉大之愛?怎樣才能讓所有人都幸福而不會哭泣?”
“想不出來,太難了,我簡直是個廢物。”
萬世上神睜大了眼睛,雖然祂暫時沒時間振動虛空說話,但從祂那驚詫愕然的目光中顯而易見地能看出來,祂正在怒斥蘇晝胡說八道。
廢物?你家廢物是三十歲的合道嗎?!
但蘇晝的要求和祂截然不同,他哈哈一笑:“但我剛才在揍你的時候想通了。”
如此說著,他向后疾速一跳,閃過了萬世上升的神光反擊,燭晝之龍長尾微微甩動,有神刀的刀刃之光在其之上流淌:“我誰啊?我又不是完美,我為啥要自己想完美答案?”
“我只需要揍你們,然后讓你們自己被迫亦或是自愿的革新不就行了嗎?”
“是啊,我為啥要自己想答案,那是你們的世界,你們的子民,只要你們自己想就行了,不對的話我就去揍你們啊!”
如此說著,蘇晝的聲音越來越大,直至最后,甚至化作虛空中的雷鳴,帶著浩蕩的笑意:“我有什么可抑郁的,歸根結底,我還能揍你們啊——只要給我聽見了你們世界中有人正在哭泣,有人正在祈愿,報警!”
“只要我聽見——有人正在怒斥‘上蒼不公’亦或是‘賊老天,我!’這樣的怒吼,我就親自過來替他們完成愿望!非要抑郁,等我揍不動你們的時候再說不就好了?”
“該革新的是你們!是這個多元宇宙!我自己把自己的世界做好就行了!”
如此說著,蘇晝側過頭,他環視在場的所有合道。
“這里居然有這么多合道可以給我揍。”
他咧開嘴角:“我何止要笑,我簡直要打十個!”
聽見了沒有!
而萬世上神同樣怒吼:這瘋子要打你們全部!還愣在這里做什么,快點來幫我!
但是,兩個人都得到了令他們失望的答復。
一位看上去像是巨龜的合道晃動尾巴道:你們就這樣打著挺好的,我仔細想了想,是時候回去調整一下世界秩序了
是啊另一旁,看上去頗像是個兔子,背負世界而行的合道深有感觸:最近這些年睡的時間有點長,差點都化道,感謝萬世和燭晝兩位道友的提示,我的使命還很漫長,工作還剩下許多,現在還不能休息
是極,是極,差不多可以了,我現在要回去重新思索一套社會體系了,我其實早就想改了,主要是之前覺得沒必要,現在有外力提醒,我一下子就有動力了起來
一起走,鴻悠道友,也有幾十萬年沒有和你論道,不如咱們去隔壁虛空促膝長談一番,互相借鑒借鑒ωωω.⑨⑨⑨xs.co(m)
好說,好說
一時間,諸合道呈鳥獸散,原本意圖反對燭晝的諸合道瞬間就消失無蹤。
全部人都是因為蘇晝的正確而不愿意與他敵對嗎?
當然不是。
原因其實很簡單……那就是祂們看見了蘇晝的‘強’。
真的強到能打十個嗎?未必,至少祂們覺得未必,但是的確比絕大部分合道強。
現在祂們能留住蘇晝嗎?怎么可能,別看萬世上神如今看起來慘,實際上受傷最重的還是被黃昏道意侵蝕那次,其他的傷害更多是侮辱性,而并非是實際上的損傷。
祂們聯手,也留不下蘇晝,而蘇晝卻可以反過來找祂們抓單。
蘇晝的確比祂們強……不想著如何變得和蘇晝一樣強,非要嘴硬,非要強撐面子,非要堅持自己那一套就是完美無瑕?
合道強者又不是傻逼,祂們自己還不清楚,自己構筑的世界社會模式最多就是自己用的舒服,亦或是習慣了懶得改,根本就不算是‘最好,更好’?
祂們只是強過頭,沒有動力去改罷了,既然蘇晝提出了這樣一條路可以讓祂們變得更強,那么試試又何妨。
在轉身離開前,一位合道止步,祂轉過頭,認真道:你不一定是對的,但有句話你說的沒錯,我們得把自己的世界弄好,世界才不會排斥我們的大道……如此簡單的道理,卻真難領悟
我也不喜歡聽我世界里面的人成天怒斥上蒼不公……我其實很公平,但或許是我沒有講清楚,亦或是沒有實踐完全……總之,我無法欺騙自己,我的確沒做好
話畢,祂離開:祝您道成
而蘇晝也停下了戰斗,他站在原地,對那位合道告別:“我也希望不會出警到你的世界去,祝您道成。”
戰斗還在繼續。
而遙遠時空之外。
弘始上界。
沉思許久之后,伴隨著一聲嘆息,端坐于皇座之上的人影起身,邁步。
見證的已經足夠多了,現在,祂要開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