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沒明白。”張步凡揮了揮手上那本連名字都還沒起好的劇本。
說劇本都是好聽的了,其實根本還是一個只有框架的故事。
“那本,就那沂蒙,就是你馬上要拍的電視劇了吧?”張步凡指了指管琥拿回去丟一邊的劇本,“那種劇,沒幾個月你拍不完吧?現在還是前期,加上建組之類之類的事兒,沒半年完不了吧?你還有空弄這個?而且……”
他又揮了揮手中的本子,“這特么連劇本兒都算不上吧?你拿一都沒編完的破故事給我看算怎么回事啊?”
“不給你這個給你什么?”管琥根本不吃他這一套,還振振有詞呢,“要已經是劇本了我還用拿給你?我直接找博兒去了。”
“嘿,看不起人,是不是看不起人?我告兒你,我……”
“你只是不樂意演,你要演了就沒博兒他們什么事兒了!這話你特么說了不下十遍了。”管琥回的特干脆。
一口氣憋回肚子里,張步凡微有點臉紅,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自己吹的牛臉紅。
那邊,管琥又往嘴里丟了倆花生米,說道:“說起來,這可是我真正意義上第一次找你啊,你不會連這個面兒都不給吧。”
這話是實話,自從那部上車,走吧之后,幾個人算是結下了緣分,那之后幾個人時不時的也會到他這小飯館來,尤其是管琥拍電視劇前后,又或者另外倆出去演戲前后,都會來到這,要上幾個菜,弄點酒,吃點喝點聊點。
但就是聊,聊劇本、聊角色、聊演技、聊新上的電影電視劇、聊新出的導演演員明星,雖然也有讓他出謀劃策之嫌,但是真說起來,這幾個貨,是真的從來沒有開過口讓他幫忙弄這些的。
張步凡也曾想過這個問題,當時認為是人家依舊覺得自己一個廚子,那一次的出謀劃策指點江山可能是運氣,但不可能回回都有這運氣,所以也就不提,現在看來,實際上是人家顧及他這個人。
第一次見面,當他突然開口,把那本子的細節說透;把劇情完全捋順;把倆主角的人物性格也完全定下來之后,其實管琥曾問過一嘴,你有這本事為什么不去當個編劇?
而他的回答則是,我家幾代都是做廚子的,這是本行,而且我也喜歡這個。
隨口一句,人家卻上了心。
張步凡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又頓了一頓,然后才開口,至于是不是他之前想說的話沒人知道,“說說吧。”
“嘿。”管琥樂了,就這仨字兒,他知道,差不離了。
拍了拍桌上手邊的沂蒙劇本,說道:“就這個劇,不是要去東山拍嗎?然后我之前去東山取景的時候,在一村兒里,就聽那兒的老人給我講了這么一個故事,就是它了,然后啊,我特么連著好幾天沒睡好覺,一閉上眼睛就是那故事,于是我就想著,一定要把它拍出來,不是電視劇,電影!”
這就是電影人的執念,張步凡知道,這就和管琥一定要回來拍電影一樣,已經成了他心底的執念!
“可還是那個話啊,你還要拍電視劇呢,等拍完那個都猴年馬月了,到時候你再回來弄這個本子不行嗎?”張步凡問,同時再次翻看著那個還只能算個輪廓的故事本子。
“沂蒙在哪拍?”管琥沒回答他,反而開口問道。
“東山啊。”
“我在哪聽到的這個故事?”
“東山啊。哎,你是想……”張步凡瞪大了眼睛看著對方。
“我現在,在娛樂圈,尤其是電視劇界,多少也算一腕兒了吧?”管琥再問。
張步凡點頭。
“可是,自從西施眼之后,一直到現在,再沒人找我拍過電影,這中間我自己也搗鼓過倆本子,想試試,結果也都被勸住了,電視劇,電影,這條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管琥說道。
“可是這個故事,我是真想拍出來,不,是必須拍出來,不然我過不去!所以我就想著,反正沂蒙也要去東山拍,我要不就借著這個機會……”
“哥,你逗我玩兒呢?你見誰這樣弄過?而且,兩個劇組,完全不同的兩部戲,就那么點兒時間,你怎么拍?一個弄不好,玩兒砸了,你可就毀了!”張步凡難以置信的說道。
“怕個毛線,我特么干了這么久,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管琥倒是挺輕松,“而且沒你說的那么夸張,這戲又不是什么大劇,主演都是現成的,其他演員隨便湊湊就成,其他的我也都能解決,現在最大的問題,就在這兒了。”
說著,他抬起還捏著花生米的手,臨空指了指張步凡手中的劇本,那動作,和捏蘭花指似的,“也是因為這個,所以我才不得不來找你,我急啊!”
“這可就扯淡了啊,你特么一大導演,還找不著編劇?用得著找我?”張步凡指著自己鼻子。
“我就信你。”管琥看著他,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鄭重,“還記得咱們當年第一次見面,你跑來摻和我們說戲的時候,第一句話說的什么嗎?”
這怎么能不記得呢,畢竟就是那句話,才造就了這樣一場緣分。
“這倆都是狠茬啊,不過也都是外強中干的那種,尤其是那個高明,外表大大咧咧,內心尤其細膩脆弱,這哥們最后一定回老家了吧。”
“就你那句話,我就知道,你小子懂我。”管琥說道。
“噫,少肉麻了成么,還我懂你,你特么又不是美女,我懂你干蛋?”張步凡打了個冷顫。
電影人的東西,藝術創作,不僅要講一個靈感,也要講究一個緣,緣到了,那就不是一部戲的了,說不定就一直湊一起了,就像管琥和那倆貨,又或者后來的寧告和他的那些班底,用一個比較“專業”的詞來說,就是“御用”。
張步凡壓根沒想到,就因為那一次的瞎摻和,自己就成了“御用”了?
呸,自己給自己長臉的臭不要臉。
那邊,管琥已經舉起酒盅,“這故事要是拍不出來,會成為我心里一塊病!我就指著你了。”
張步凡也拿起酒盅。
“球……”
啊不對,應該是。
“叮!”
倆酒盅輕輕一碰,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