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正月初五開始,一直到正月三十,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張步凡就歇了兩天。
一天是初十那天,張步凡忽然記起來自己家小飯館的門上忘記貼條兒了,于是回去了一趟,從新給門上貼了個條,這次沒寫具體哪天開門了,就寫了個“因私人原因暫停營業”。
當然,這個其實是借口,主要還是覺得七印象的伙食實在不咋地,所以找了個借口跑回去做了頓好的,好好祭了祭了一下自己的五臟廟。
還有一天是正月十五,元宵節。
那天張步凡本來沒準備歇的,春節已經好好過了,對他來說也就夠了,至于什么元宵節元宵晚會之類的其實沒那么重要。
沒成想,從初二見了一面之后就再沒出現的管琥居然出現了,跟著的還有黃博,兩個人專門跑來找張步凡,也順帶的告訴孔靜蕾,讓她和倆助手不要太忙,元宵節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陪陪家人,看看晚會什么的。
然后,就架著老不情愿的張步凡回了他的小飯館。
為啥不情愿?因為張步凡看出來了,這倆孫子根本不是什么關心他,就是特么嘴饞了。
“元宵節你都不回去陪嫂子?別忘了嫂子還懷著呢。”張步凡特不屑的看著管琥。
“你嫂子有她父母陪著呢,沒我在跟前煩她她更高興。”管琥回答的叫一干脆。
“那你呢?”張步凡又拿眼睛斜黃博,“你也不陪老婆,陪他出來浪?”
“我媳婦兒在他家呢。”黃博拿眼神一指管琥。
得嘞,明白了,人家婦女聚會,你倆大老爺們被趕出來無家可歸了,所以到我這來尋求“國際援助”了唄。
“想吃啥,自己說。”沒辦法,都已經被他倆挾持了,還能咋辦。
“魚香肉絲!”這是管琥。
“整點海鮮,做個魚?”這當然是山東貴婦了,啊,這個時候他還沒這名號呢。
“就這點兒出息。”張步凡橫他們兩眼,帶著就往超市去了。
仨大老爺們逛超市,還買的都是食材,收銀員都忍不住那眼睛瞟他們——這仨男的,一看就是家庭地位特低的那種。
這時候的黃博,經過了寧皓的兩部“瘋狂系列”電影,已經可以算是一線演員了,屬于那種走在街上必然會被認出來然后被圍著要簽名兒的那種了。
不過還好,這個超市不大,正月十五這天又基本沒人逛超市,收銀員還是個上了年紀的大媽,不看電影眼神兒也不是太好,硬是沒認出來,讓他們避免了被人圍著的窘況。
雖然倆人一人就點了一道菜,但是張步凡不可能真的就只做兩道菜啊,所以一趟購物下來,三個人人手倆大塑料袋,除了食材還有酒——小飯館那點存貨早沒了,因為一直歇業張步凡也沒再去進。
回到小飯館,張步凡立刻忙活起來,嗯,只有他忙,那倆孫子把塑料袋往廚房一丟就去外邊坐著了,開了電視,倒上小酒,一邊看一邊喝一邊聊一邊等食兒……
張步凡動作也快,半個小時時間折騰出六道菜來,除了“管琥特供魚香肉絲”外,還有一個清蒸鱸魚、蔥爆海參,這倆算是“黃博特供”,剩下的則是水煮肉片、宮保雞丁和紅油蘿卜燉牛肉,這就是正宗川味了。
菜上桌,擺好碗筷,三個人和三條餓狼一樣,拿起筷子就開始拼殺,一直到桌上的菜被掃蕩的剩了不到一半,總算是稍微消停了點,也才想起了還有酒,拿起酒杯碰個杯,第一杯就干了。
嗯,張步凡的第一杯,那倆孫子之前已經干下去快半瓶了。
吃吃爽了,喝也喝嗨了,接下來當然就是侃大山。
桌子上仨人,一個導演一個演員,還有一個廚子兼職不專業編劇,聊的東西當然離不開電影。
“哎,片子剪輯的怎么樣了?”管琥問,盡管說是相信張步凡而且真的當起了“甩手掌柜”,但畢竟是心心念念的電影,不可能真的不關心。
“照現在的速度,再有個把月吧。”張步凡夾一筷子已經燉的軟爛卻又不散的蘿卜放進嘴里,同時在心里補充了一句,“當然,那得是你丫沒那么多事的前提下……”
黃博跟邊上笑話張步凡,“前兩天配音的時候,誰笑話我來著?結果呢,我那活兒三天搞定了,你這再給你三十天都不一定能完,還笑我不?”
張步凡不理他,轉頭跟管琥一本正經的商量,“我發現,有幾個鏡頭壓根兒沒法用,得補拍!”
“你丫忒孫子了啊。”黃博拿手指頭指他,隨即苦笑說道:“不過,我也清閑不了幾天了。”
張步凡一聽就明白了,“怎么,又有新戲了?這次又是和哪個導演合作啊?”
“還能是誰,寧皓唄,丫都快成人家御用了。”管琥在邊上挖苦,但怎么聽怎么有點酸溜溜的。
也不怪他,他剛出道的時候也拍電影,但是拍了幾部,國外獎也拿了,結果國內無人識,只能跑去拍電視劇,到了現在才算是回歸了電影圈。
而人家寧皓呢,01年憑借星期四,星期三出道,就拿下了京城大學生電影節最佳導演獎,接著自編自導自攝的香火又獲得東京Filmex國際電影節、香江國際電影節亞洲DV競賽單元的“亞洲數碼競賽”金獎,再接著是05年的綠草地入圍了第八屆魔都電影節-亞洲新人獎-最受歡迎影片獎。
幾年時間,攢了一身的榮譽,在這個圈子里的名氣一下就飄開了。
再然后就是瘋狂的石頭了,讓這個原本只是名譽加身的文藝片導演,瞬間有了直達一線導演的商業價值,其后同樣屬于“瘋狂系列”的瘋狂的賽車,更是讓他成為了國內第四位“億元電影導演”。
這個圈子講藝術,但更多的還是向錢看,一個能拍出過億票房電影的導演啊,那能是一般人么?
他瞬間變得炙手可熱起來,雖然在藝術成就方面還趕不上老一輩導演,但是在名氣以及拉投資的能力方面,卻已經是國內頂尖了。
瞧瞧,啥叫人比人氣死人?這就是了。
張步凡自問這要是他換了管琥,也得酸一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