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沒急著動,觀察了一下周邊,男孩兒和周恒都在沉睡,輕輕拉動急救箱上方的拉手,看不到縫隙的箱子,輕松被打開了。
里面是滿滿一箱子琉璃瓶子,瓶子頂端有金屬蓋子,此人拿起來一瓶看了看,用力搖晃,里面的白色粉末上下飄動,瓶子上有藥品的名稱。
上面的字跡,用手指搓搓,并未發現墨跡,顯然這不是毛筆書寫的。
此人看完眉頭緊鎖,瞥了一眼沉睡的小男孩。
他身側的床頭桌上,就擺著兩個空藥瓶,上面的金屬蓋子已經被掀開,里面有一個軟軟的白色墊子,上面帶著針孔,里面的粉末已經毫無蹤跡。
在瓶子內壁上雖然沒了藥粉,卻帶著水珠,看看旁邊的玻璃針管,疑惑更甚。
走到床前,瞥了一眼小男孩兒手上的管子,目光上移,一個瓶子出現在眼前,那里面有一瓶水,倒掛在架子上,黃色的管子中間有一節琉璃管,能看到水滴滴落。
此人恍悟般點點頭,似乎想明白手中小瓶子里面的藥粉哪兒去了,或許這就是他治病的手段吧。
放下空藥瓶,走到周恒床頭,抓了兩只裝滿藥粉的瓶子,塞入懷中,將急救箱蓋上,鎖扣也按上,就連包袱皮都恢復了原裝。
就在這時,此人的手一頓,耳朵動了動,似乎聽到遠處嘈雜的腳步聲傳來。
看了一眼房門,這個位置正對著南側的山林,此人眉頭一蹙,朝著北窗縱身一躍,瞬間沒了蹤跡。
隨著外面的腳步聲越來越嘈雜,薛老大的身影出現在山腳下,他動作很快,懷中抱著兩個小孩子,回身看看落在后面的那些老弱婦孺。
“小孩子走不動的可以慢點兒,我送一趟人,回來接你們,小心腳下的石頭,別摔倒。”
一個五大三粗的人,突然說出這樣關切的話,讓人聽著有些別扭,張嬸子忍著笑,帶著那些婦人趕緊上前幫忙。
接過薛老大手中的兩個孩子,看看后面的人,有些驚訝道:
“怎么有這么多人?”
“后面還有,估計是怕被燒死,山坳里的人大多都有些不舒服,發熱的肚子疼的,比比皆是,山坳里面能吃的果子和樹皮都被他們采光了。”
張嬸子嘆息一聲,看看懷中的孩子,招呼著人朝隔離病區走去,還不忘叮囑薛老大。
“薛泰你去叫周大夫吧,他似乎累狠了在一號病房歇息呢。”
薛老大哦了一聲,這么多的病患,好好休息是不可能的,躡手躡腳走到一號病房。
打開門,薛老大的動作一頓。
趕緊警覺地捂著口鼻,將門大敞開,回身搜索了一周,快步竄到房子后面看看,沒發現什么異動,這才再度回到一號病房。
德勝腳程慢,還要照顧這屈大夫一起過來,所以過來的慢些,看到一臉戒備的薛老大,和屈大夫互望了一眼,滿臉不解的問道。
“薛大哥,這是怎么了?”
薛老大瞥了他們一眼,壓低聲音說道:
“這里有人來過,房內下了蒙汗藥,分量雖然少,可這里面參雜的香味,我咋聞著這么熟悉?”
薛老大用力扇動一塊板子,房內的空氣流通起來。
屈大夫蹙眉想了想,似乎城內沒有什么人能有這樣的身手,至于各家醫館,也不至于如此大動干戈。
薛老大松開口鼻,用力嗅嗅似乎沒什么味道了,他這才進去,在周恒身上拍了幾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手法,不過周恒卻悠悠醒來。
抬手扶著頭,一陣眩暈的趕緊讓周恒非常難受,德勝嚇壞了,趕緊跪在床邊,盯著周恒。
“師尊,你感覺如何,可需要什么藥物嗎?”
屈大夫也湊過去遞過一杯水,“快喝杯水,那藥性遇水就會散去。”
周恒揉揉太陽穴,看著三張湊近的臉,微微搖頭。
“我睡著了?”
薛老大臉上陰沉著,說道:“不是睡著是被下藥了,這房內被下了迷藥,你快點兒起來看看,可是少了什么?”
周恒一驚,趕緊坐起來,起的有點兒猛,差點兒摔倒,趕緊扶著床邊,看向急救箱。
包袱的樣子,似乎還是自己打結的樣子,紅木的藥箱也還在,趕緊下床沖到盛兒面前,探了一下呼吸和脈搏,都沒什么事兒。
此刻,周恒的腦子有點兒亂,什么人給他下藥?
進來想得到什么,難道是探究自己的醫術,還是要查明自己用藥的方式,知曉自己的秘密?
薛老大拍了德勝一把,眼睛一瞪。
“愣著干啥,去給那些山上下來的人去檢查啊,總不能讓張嬸子幫你干吧。”
德勝趕緊起身,擔憂地看向周恒,一抱拳說道:
“師尊如若沒事,那我先去看看病患,這回的數量有些多,怕是掌燈前都處置不完。”
屈大夫捋著胡須,看向周恒,說道:
“周大夫先休息一下,那病患我們去處理,至于這下藥之事,老夫認為還需要告知劉大人,畢竟這城外的流民和傷患都需要你們診治,如若你真出了什么事兒,這城外就亂套了。”
周恒看看屈大夫,吃的鹽多想的就是周到,確實如屈大所說,如若真出事兒不是丟藥那么簡單,這城內城外非要亂套不可。
隨即鄭重地點點頭,“那就有勞屈大夫多擔待了,藥劑的用量,參照之前醫囑即可,我緩緩稍后過去。”
屈大夫想了一下,“如若高熱的病患,還是采取搓酒降溫,然后找病因酌情用藥?”
周恒搖搖頭,“凡是體溫超過三十八度的,全部用那兩種藥物醫治,因為有些人只是初期,還沒有高熱,如若這個時候不壓制,等到高熱發作就很危險,小兒體重不足五十斤的,全部減半用藥。”
屈大夫趕緊起身,將剛才周恒所說記錄在冊子上,抱起自己的藥箱和德勝一起出去。
見二人出去,薛老大趕緊將門關嚴,這才抱著急救箱的包袱,送到周恒面前,一臉的急切。
“快仔細看看,可曾少了什么,這人從來到走,沒停留多久,這樣短的時間,沒有對你和盛兒下手,難道是對藥下手了?”
周恒心里一驚,這薛老大說得非常有道理,不是尋仇的,那么來這里干什么?
盛兒不過是三歲幼童,能有什么宿敵,顯然這人是奔著自己來的,沒殺人房內也沒看出什么門道,那么真的有可能對自己的醫術窺探了。
周恒嗯了一聲,將包袱扣子扯開,麻利地打開急救箱,原本滿滿當當的藥瓶,有兩處缺口,周恒驚慌地抬頭看向薛老大。
“壞了,遭賊了,藥少了兩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