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三,一早起來,周恒洗漱完畢在二樓活動了一下,這才下去。
一開門,外面的風將他頂了回來。
周恒微微一怔,就這么吹了一下,周恒感覺從頭到腳已經冷透了。
還未等他動,門一開一個身影鉆了進來,隨著房門關上,周恒才發現進來的并非一個人,而是一大二小。
劉秀兒捧著一摞東西,后面跟著冬兒和盛兒兩個小家伙,這兩個小家伙身上穿著厚厚的襖,頭上戴著小帽,滑稽又可愛。
“二哥這是我們給你新做的襖,穿上試試看合身不,之前光忙著學習和試驗了,竟然忘記給你添置棉衣,是我們疏忽了。”
周恒笑了起來,不知怎地恍惚間竟有種過年的感覺,似乎而兒時也是這樣,母親追著自己換上新棉襖,然后出去和小伙伴瘋玩兒,挨家挨戶去要糖吃。
“二哥......”
一聲呼喚,打斷了周恒的回憶,他朝劉秀兒笑了笑。
“多謝你們,給我試試吧。”
劉秀兒點點頭,歡快地將手中的棉袍抖落開,周恒展開雙臂,套上,別說,穿上不算厚重,不過瞬間感受到溫暖。
“真暖和。”
“那是,這里面都是新棉花。”
周恒整理好腰帶,冬兒和盛兒在一旁跳著,“周哥哥穿著合身,太好了。”
就在這時,房門一響,薛老大推門走了進來,眼睛落在周恒的棉衣上,嘴巴撇了撇,他身上不過是裹著一個皮坎肩,還敞著懷。
“新衣又沒我的份兒是吧?”
劉秀兒捂著嘴笑了,“還真有,不過你要晚些去試試,張嬸子在釘扣子,你和銘宇的都在弄著,回春堂的幾個管事也都有,今年我們暖暖好好的過冬。”
周恒看看外面的天,陰沉沉的似乎要下雪的架勢,心中不免有些擔憂,難道這里也如明朝似得,有小冰河期影響,半年都在冬日中度過?
不管怎樣從種種征兆來看,似乎真的像,畢竟天氣多變,冬季更加漫長,而且提前,很多作物未等收獲,就降溫凍死,糧食減產,災民也將更多。
薛老大這會兒,看向周恒,忽然想起自己來這里的正事兒。
“一打岔差點兒忘記正事兒,剛才霄伯派人過來,說是讓你即刻去一趟梅園,沒說什么事兒。”
周恒點點頭,“行了你跟我走一趟,如若沒事兒他不會這樣急著找我。”
二人駕車趕往梅園,門口的門房似乎早就得到消息,已經將門打開,薛老大自從那次被二林說過損毀地面后,對趕車進入梅園有種執念,只要有急事兒來梅園,他一定長驅直入。
周恒懶得多想,此刻車子已經到了聽雪閣,跳下車,早有小廝過去稟報,龐霄出現在聽雪閣門口,挑起門簾等著周恒他們進去。
周恒趕緊給龐霄施禮,“霄伯,不要在此等候,室外太冷了,快進去吧。”
龐霄笑了笑,“知道你要來,世子開心,早就吩咐將房內燒熱了,你倆快進來暖和一下。”
越是如此說,周恒心里越是沒底,進入房內確實非常的溫暖,炭籠里面的銀炭閃爍著光亮,不多時龐霄扶著朱筠墨走了出來,房內小廝端上茶隨后都退了出去。
周恒上下看看朱筠墨,見他走路的姿勢有些怪異,趕緊施禮問道:
“世子可是身體不適,讓周恒檢查一番如何?”
朱筠墨一頓,趕緊擺手道:“沒事沒事,我身體好著呢,今天找你來是有意見要事。”
說著示意龐霄將東西遞過去,自己則挪了挪屁股,只是左側貼在椅子上,右邊的翹起來,手肘也在左側支撐著。
龐霄將一個小竹筒打開,倒出一個字條遞給周恒,隨后又遞過去一把放大鏡。
周恒趕緊接過來,這樣的字條,不用說一定是機密消息,既然朱筠墨讓自己看,那就是說這里面跟他有所牽連。
周恒趕緊展開仔細觀看,這字條竟然是張輔齡寫的,大意是十月初九在京城南二十里遇襲,后得到蘇將軍救援,得以保命。
不過護衛長張萬詢身中三十二刀,其中有一節劍尖碎片鑲頓在左胸無法取出,想請周恒幫著救治,他們乘水路至濟寧,預計在十月十五抵達清平縣,望盡力醫治。
周恒將字條還給龐霄,臉上帶著一絲疑惑,這張輔齡竟然如此照顧自己,沒讓他去京城,這倒是讓人出乎意料。
龐霄看看周恒,“看著你并不意外?”
周恒搖搖頭,“不是意外,只是有些想不通,我還以為張大人會讓我去京城。”
龐霄白他一眼,站到朱筠墨的身后,朱筠墨抿著唇笑著說道:
“別猜了,其實張大人最初想讓你去京城,可以路途遙遠,他們一行百人保護還差點兒出事兒,讓你去,豈不是當活靶子。”
周恒一怔,這時仔細想想,瞬間后背都有些濕了,趕緊驚慌地抬頭看向朱筠墨,別說他說的很有道理,如若自己去,那別人會以為這是送證人來了,絕不會比張輔齡遇到的刺殺少。
想到這里,趕緊朝著朱筠墨施禮。
“多謝世子提醒,我真沒想到這一層,既然他們要來,是否需要去濟寧接一下?”
朱筠墨點點頭,“找你來就是商議一下此事,今日是十月十三,按照上面所說的日期,差不多明天他們就能到濟寧,我想讓霄伯帶著人馬去接應,你還是派人跟著看看吧,這一路過來,還不知道情況如何呢。”
周恒點點頭想了一下,“我讓德勝和張安康跟著過去,如若狀態不好可以先處置一下,至少保證一個好狀態,可以接受手術。”
龐霄起身,說道:“那就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去準備,半個時辰出發,你的人等在回春堂就行,不用帶車馬。”
周恒趕緊和薛老大也起身,朝著朱筠墨施禮道:
“世子,我們也先告退,需要給德勝他們準備一下出行所需的藥物。”
周恒二人快速離開梅園,回到回春堂。
一進門就看到招呼病人的屈子平,周恒趕緊叫住他。
“讓德勝上來,然后將他的病患分配給馬令善。”
薛老大看看周恒,“那我去找張安康,然后讓旺財給他們準備吃食。”
說完不等周恒回答,人已經沒了蹤跡,周恒趕緊上樓,回到辦公室,找到人體解剖圖,還有自己的急救箱。
鼠疫之后,有十天左右,這急救箱都沒大用,它也仿佛累到了,即便你放進去東西,也不會第二日復制,周恒也摸索出規律,這也是他為何急著制作青霉素,雖然不能做成凍干粉,液體也是可以的。
找了引流片,還有幾瓶必備藥,將箱子合上。
就在此時,房門打開了,德勝和張安康一臉疑惑地走了進來。
“師尊(老板),不知有何吩咐?”
周恒擺擺手,“都進來,別堵門口。”
二人趕緊朝里面挪挪,周恒將解剖圖展示在二人眼前,天天看二人也沒啥懼怕的,只是不解地抬眼看向周恒,德勝問道。
“師尊這是要干啥?”
周恒看看二人解釋道:“一會兒收拾東西,你們二人跟著梅園的霄伯去濟寧接一個病患,此人是張輔齡大人的護衛,身受重傷,從京城送過來的,我怕他傷勢過重撐不到手術,你們二人見到要檢查傷勢,從傳回來的消息看,他是一節劍尖卡在左胸,肺部受創,不知是否有創傷性氣胸,只是說咳血,你要下引流條,給他進行抗炎治療,最好途中補充高糖,這樣到了我們就能第一時間手術,聽明白了嗎?”
德勝和張安康趕緊抱拳,說道:“聽明白了,師尊請放心,我們會護他周全,只是不知這一路,是否有人照顧其傷勢?”
周恒一頓,回想了一下,似乎朱筠墨說過。
“似乎,有御醫跟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