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坐在地上,頭靠著劉秀兒的身上,不過兩三秒的時間,他就抬起頭,還未反應過來,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味兒。
心下一驚,瞬間張開眼,發現自己竟然靠著劉秀兒的胸口坐在地上,嗓子眼兒一緊,耳朵觸碰到劉秀兒的某個位置,瞬間有些發燙。
周恒一骨碌爬起來,眼前突然跳出劉仁禮拎刀的畫面,瞬間感到后脖頸冒寒氣。
這要是在一號病房,被劉仁禮看到,腿上的骨折都會立馬氣好,然后會滿城追殺他吧。
幾個人都圍了過來,將周恒扶著坐在椅子上,周恒擺擺手。
“別慌,我沒事兒,之前失血加上太過緊張,一放松就覺得眼前發黑,你們按照我下的醫囑,給張萬詢去安排一下,我去稍微休息一下。”
德勝知道,周恒最擔心的就是張萬詢,這是張輔齡大人的委托,從京城遠隔千山萬水,將人快速送來,就是為了挽救他的性命,這份信任太重。
環顧一下,拍拍身側的小三兒和張安康。
“讓小師妹先照顧一下師尊,我們將病患送出去,張安康寸步不離的照看一下,小三兒去樓下幫忙。”
一邊說著,所有人推著張萬詢的車子,出了手術室。
龐霄站在手術室外,安置了那個御醫,他想想還是再度返回醫館,畢竟這事兒是委托梅園從中協同,如若有所閃失,梅園也多少有些責任。
等了不知多久,聽到手術室里面有聲音,趕緊湊到門口,大門打開一輛車子推了出來。
那張萬詢的臉上雖然慘白,不過似乎比接回來的時候,看著好些。
龐霄搜索著周恒的身影,見德勝幾人都出來,而周恒卻沒有出來,一臉的疑惑。
瞬間心提了起來,趕緊攔著德勝,追問道:
“周恒怎么沒出來?可是手術不順利,或者有什么問題?”
德勝朝龐霄抱拳說道:“霄伯勿要擔憂,師尊需要稍事休息,為了給病患手術,他抽取了自己的血液輸入病患體內,剛剛差點兒暈過去,估計緩一會兒就會出來。”
龐霄瞪大眼睛,用自己的血輸入病患體內,這就是古籍中的換血之術嗎?
稍微頓了頓,趕緊朝德勝擺手。
“不打擾你們治療,我等一下周恒。”
德勝朝龐霄抱拳,這才去病房安置張萬詢。
小六子和張安康此刻照顧病人簡直信手捏來,二人面對面站立,一個抱著上身,一個托著下身,一起用力將人抬起放下病床上,德勝將推車拽出去。
整理了點滴管兒,張安康開始拔掉一路輸液管,一夜的時間,點滴不斷,一個通路就夠了。
就在這時,劉秀兒扶著周恒從手術室出來,那慘白的臉色,看起來比張萬詢還要差,龐霄有很多問詢的話,一時間全都鯁在喉部。
劉秀兒眼尖,早已看到龐霄,微微屈膝算是見禮。
周恒也朝他微微頷首,這會兒也別挑什么禮數不周了,旁的不說腿上真的飄了,感覺踩棉花上似得。
想想女生每個月不舒服的那些天,瞬間感同身受。
“霄伯好,您是等著手術的結果吧,別擔心手術非常成功,那劍尖已經被二哥取出來了。”
說著舉起一個帶蓋子的琉璃瓶子,將其舉到龐霄眼前。
龐霄點點頭,原本以為,那劍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一點兒,舉起來仔細看才發現,這哪兒是一小塊,長度足有手掌寬,如此大的一節,插在胸口,人沒死還真的是奇跡了。
也虧著是周恒,如若換個人,恐怕無力回天。
想到這里,將瓶子晃了晃,說道:“這瓶子我拿走,派人即刻送往京城,讓張輔齡大人瞧瞧到底是什么東西傷人,我看著劍身上似乎有字跡。”
周恒點點頭,剛才裝瓶子的時候她也看到了,不過不甚清晰,突然神情一頓,朝著一號病房低聲喚道:
“秀兒,將我的放大鏡取來。”
劉秀兒趕緊去了換藥室,這里有一個倍數不算太大的放大鏡,不過用來看劍尖上的字跡足夠了,抓起一塊布包裹上,拿了出來。
周恒微微揚起下巴,示意劉秀兒將東西給龐霄。
“給霄伯吧,這是放大鏡,可以看清米粒上面雕刻的字跡,兩樣東西一起送回京城似乎更有效。”
龐霄點點頭,趕緊將兩樣東西收起來,準備上前扶著周恒。
周恒嚇了一跳,還真是享受不來太監的服侍,你上前豈不是不用秀兒照顧了,想到此趕緊擺手。
“霄伯不要擔憂,我只是剛剛有些頭暈,此刻已經無事了!”
龐霄抿唇點點頭,在他眼中周恒在逞強,只是怕自己和主子擔憂,所以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此刻臉上慘白的樣子,比破廟中主子的臉色都難看,這怎么可能沒事兒。
龐霄微微嘆息一聲,還是遂了他的心愿吧,沒再多說什么。
劉秀兒倒是機警,扶著周恒朝外部的樓梯走去,下面都是排隊的患者,如若從正面下去,人都看著,這回春堂的老板咋還病了,是不是回春堂能力不行?
所以劉秀兒,扶著周恒從外置樓梯下樓,龐霄已經繞到前面,將馬車準備到后門。
“上車吧,我送周恒回二號院休息一下。”
翌日清晨,周恒還未醒,就聞到一陣濃郁的香氣。
張開眼坐起來,環顧了一周,正巧一張大臉湊到近前。
一瞬間所有的睡意都沒了,忽的一下坐起來。
那人顯然被周恒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趕緊退后,舉著一個湯碗,趕緊將身子讓開。
“呀,你不是睡著了嗎,怎么一驚一乍的,嚇死人不償命是不是?”
周恒順著聲音看過去,不是旁人,正是薛老大。
“我似乎聞到了什么味道?”
薛老大這才湊過來,將那湯碗送到周恒面前。
“聽說那重傷之人要來,我想了想還是去山里一趟,還算幸運,追了一天,還真讓我打到一頭鹿,這里面放了人參,是世子讓霄伯送來的,快趁熱喝一口。”
周恒伸手接過湯碗,別說這味道極為的濃郁,奶白的湯汁看著就非常有食欲,攪動湯汁剛要喝卻頓住動作。
薛老大不解地看向周恒,“你咋不喝了,不是說味道好?我讓旺財燉了一夜,肉都燉化了。”
周恒看看薛老大,“那張萬詢醒了?”
薛老大點點頭,“一早醒了,醒了就吵吵餓。”
周恒一怔,這人簡直不是人,傷情那么重,看著奄奄一息的樣子,怎么手術抗感染后恢復得如此快?
稍微想一下,周恒也釋然了,這個世界的人,壓根兒就沒有用過抗生素治療,所以藥物的敏感度是極高的,也沒有抗藥性一說。
再者張萬詢本就是武將出身,身體素質極好。
“那鹿肉人參湯給他送去了嗎?”
薛老大似乎忍耐到極限,瞪圓了眼睛,看著周恒。
“讓你喝你就喝,咋這么多事兒?一頭鹿全都燉了,你能吃光喝光嗎?自是給他送去了,這不是喝了肉湯似乎更餓了,在回春堂不斷叫喚呢。”
周恒臉頰抖了抖,此刻想來或許是肉湯的原因,趕緊起身抱著湯碗,大口大口喝了起來。
“別說味道真不錯,行了讓人給我打水我要洗漱,然后去回春堂看看。”
薛老大沒攔著,將周恒拽起來,換了衣衫洗漱完畢,二人直接回到回春堂。
還未上樓,就聽到樓上傳來嚷嚷聲兒。
“咋?餓了還不給吃食,我是病患,怎么能這樣對我?”
周恒聽完差點兒笑出來,別說這口吻和用詞特點,真的和薛老大很像。
一推門,進入病房,張萬詢躺在床上,德勝他們三四個,都站在床邊,走近一看,這幾個人都在用力按著張萬詢。
周恒擺擺手,示意他們松開,回身看向張安康。
“他排氣了嗎?”
張萬詢一怔,“啥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