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筠墨看著朱三福的模樣就知道,周恒的這番安排非常打動人,回身看了一眼龐蕭。
“蕭伯給朱三福撥銀子,就按照周恒剛才說的,先修路,等圖紙來了,將人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繼續修路,另一部分就去建設作坊。”
周恒抬眼看看朱筠墨,“如若莊子上有地方,我想讓作坊和制藥的人員先過來,這些人在寧王府也不大適合。”
朱筠墨想了一下,看向那個老伯,“老伯這里可是有空房子?”
老頭嚇得一哆嗦,趕緊跪下,“小公子折煞老奴了,我等原是衛國公府隨著小姐的嫁妝過來的農戶,祖上就是隨著衛國公征戰的人,小公子有什么吩咐說一聲就是,這聲老伯真真當不起,叫老奴一聲老張頭就行。”
周恒恍悟,怪不得老頭開始就叫朱筠墨小公子,原來他們是王妃陪嫁的家奴,至于衛國公府,這就是朱筠墨的外祖家,只是朱筠墨似乎很少提及,不知是何原因?
朱筠墨擺擺手,“好吧,你這里可有地方安置人員?”
老張頭看向周恒,“這位公子,不知要安置多少人?”
周恒看向薛老大,這些人員的多寡,他心里最有數,薛老大想了想說道。
“目前有三十多人。”
老張頭松了一口氣,“三十多人還是可以安置下的,有幾戶去運河做勞力,舉家都過去了,一會兒找人稍微拾掇拾掇就行。”
周恒點點頭,“如此甚好,我們先回去吧,讓他們整理一下,直接搬過來,再采買一些吃食,也算是有個臨時的住所。”
朱筠墨揮揮手,“行了,那我們也會去吧,這里的人員要及時召集,盡快開展施工,不然等大批的人員到位,路修不好,車馬都無法上去,那就耽擱了。”
老張頭在后面千恩萬謝,眾人上車離去。
朱筠墨抱著剛剛換過炭的手爐,歪在車廂一側,喝著茉莉花茶,一臉的不解。
“你說,這些人讓他們干活怎么還這樣千恩萬謝的,真是搞不懂。”
周恒剝著瓜子,嘆息一聲。
“這莊子上的農戶還算好的,遇到災年還有王府能接濟一下,如若普通的佃戶,活的更加不容易,咱們在農閑的時候,讓他們有所收益,還能多勞多得,這樣的好事兒,簡直是前所未有,至少今年能過個好年,你瞧著吧,不出半個月,這官道至山腰的路全都會修好。”
朱筠墨一臉的難以置信,“怎么可能,從官道至山腰至少有七八百丈遠,這些農戶也都沒修過路,怎么可能如此快?”
周恒笑著看向朱筠墨,“要不咱們打個賭如何?”
朱筠墨眨眨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隨即擺擺手。
“不打賭,你是不吃虧的人,尤其是不掏銀子,既然你這么有把握,我何不樂享其成?”
周恒拍拍手上的碎屑,找出紙筆開始在本子上寫寫畫畫,朱筠墨以為他要設計作坊,抻頭過來看了一眼,發現這根本不是什么設計圖,而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管子,還有什么瓶子之類的東西,越看越是糊涂。
“這是啥東西?”
周恒手上的動作沒有停,邊寫邊說道:
“之前不是說了,要在這里建釀酒作坊,這就是將酒蒸餾的設備,作坊的建設不耽誤酒曲的發酵,這些可以先準備上,之后建成作坊,搬過去就行。”
朱筠墨聽到這里,砸吧砸吧嘴。
“一說酒,我就有些饞你做的那酒水了,辛辣醇香,喝了這樣的酒,才知道之前真的是白活了。”
周恒瞥了一眼朱筠墨,這貨吃喝玩樂真的不用培養,什么都是信手捏來,不過想到酒坊周恒的手頓了頓。
他之前就打聽過,大梁國是禁止私自釀酒的,要么是榷酒,就是官府壟斷的作坊,要么就是繳納高昂稅銀的私酒。
當初賣酒提純就是為了避免惹是非,這次要和朱筠墨一起搞酒坊,如若高額繳納稅銀真的讓人吃不消,或許這里可以變通一下。
朱筠墨見周恒上一眼下一眼大量自己,瞬間抖了抖身子,朝旁邊挪了一些。
“你這是啥眼神?滿眼都是算計,說吧又想讓我干啥壞事兒?”
周恒很認真地看向朱筠墨,“世子怎么能這么說,我們現在是合作關系,無論是回春堂,還是制藥作坊,甚至這個酒坊,都是我們共有的買賣,一下子攤子鋪的如此大,總該謹慎一些吧,我只是在想關于釀酒的事兒,咱們的酒坊不是官府的榷酒,如若是按照私酒來納稅,這就是將一半的利潤拱手送人,著實有些心疼。”
朱筠墨聽著不斷點頭,他多少也知道一些,很多征稅的人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越是嘗到甜頭,越是黑心,這要是將賺的錢拿出去大頭交稅,朱筠墨還真是舍不得。
“那你說咱們怎么辦?”
周恒頓了頓,朝著朱筠墨笑了一下,直指手中的茶盞說道。
“世子不是要進宮去探望皇帝,光帶著茶葉顯得有些單薄了,我們何不精心準備一番?”
朱筠墨一聽來了精神,湊近周恒,示意他接著說。
“你說說我們要如何準備?”
周恒眼中帶笑,湊近朱筠墨的耳邊,說了一番,朱筠墨邊聽邊點頭,最后仰頭大笑起來。
“周恒,真有你的,好就這么辦了,我們現在就回去準備。”
“等等,不是還要抓麻雀?”
“不抓了,下次有機會再說,正事兒要緊。”
午后,寧王府。
薛老大已經將制藥和作坊人員都集中到一起,十幾輛馬車一字排開。
隨著一聲吆喝,薛老大坐在第一輛馬車上駛離了。
那些靈山村出來的小子,還有制藥車間的人員,一個個天天好吃好喝,有使不完的力氣,看著比普通人都精壯不少,聽說那邊莊子有地方,還能參與作坊的建設,一個個急不可待地跟著走了。
周恒沒出去送行,在他的客房里面指揮著屈子平和德勝他們,將酒灌裝在一個個瓷瓶里面,這瓷瓶是之前定制的。
原本想用來裝川貝煉蜜枇杷膏,不過瓶口過于窄小,無奈換了瓶子,可這瓶子太過漂亮,周恒也沒有退貨,還是留下了,這次沒想到也被阿昌統一打包裝車了。
火紅色的瓶身上有一些白色的大理石樣花紋,看著就非常的風雅。
酒水灌進去周恒拎起來試試重量,這瓶子不大,也就能裝八九兩酒,就這東西少而精才顯得貴重,如若大壇子上來,一看就是便宜貨。
裝好的酒,封上軟木塞,上面倒了蠟封,蓋著一個桃花醉三個字的印章,外層用一小塊刺繡著云朵紋飾的帕子包裹,一根帶流蘇的繩子將瓶口的木塞扎住。
周恒舉起來看看,別說看著極為美觀,拿著瓶子遞給朱筠墨。
“世子瞧瞧這瓶子如何?”
朱筠墨朝著周恒暑期大拇哥,“別說,這么一裝扮看著瞬間就不同了,我都覺得附庸風雅起來,冬日煮雪泡茶,三五好友小酌一番,簡直不要太逍遙啊!”
此言一出,房間內的人都笑了起來。
周恒將四瓶酒,放在一個木箱里面,那箱子用棉絮和錦緞已經制成酒瓶的形狀,蓋上蓋子,用力搖晃箱子也聽不到瓷器碰撞的聲音。
周恒直起腰,看看旁邊的一些藥品盒子,這些也要帶著,如若皇帝見了朱筠墨想要見自己,也不會唐突。
就在此時,龐蕭急匆匆的走進來,見到朱筠墨松了一口氣,“主子我找您好一陣了,宮里傳來口諭,讓您帶著周恒進宮一敘。”
朱筠墨騰一下站起身,瞪大了眼睛驚訝地問道:
“啥,這個時辰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