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瞬間抬頭看向周恒,他萬萬沒想到周恒是如此回答的,稍微頓了幾秒,嘆息一聲。
周恒的話他聽懂了,現在只是一切表面看著風光無限,皇帝的身體也是如此,看似沒病沒災,身子骨硬朗,可實則已經是強弩之末,完全靠藥頂著。
當然這個頂著的人,并不是周恒。
如若周恒認真救治,必然會停掉所有之前的支持,雖然身體可能在恢復,可狀態不見得有現在好。
或許一瞬間感覺人不行了,如若現在這樣能活一年,周恒治療后也就是稍微延續一下,無力回天,反而會給周恒帶來殺身之禍。
“好吧我聽懂了,這些話當我沒問過你,不過誰照料著皇帝的身體?”
周恒抬眼看向寧王,一時間想到蘇將軍和蘇五小姐,人在他身邊十幾年,難道寧王真的不知曉?
還是說,這一切不過是順水人情?
瞥了一眼朱筠墨,周恒抱拳說道:
“是劉仞杰劉院判,據我所知,他不單單給陛下看病診治,還研制一些特別的藥物。”
說到這里,周恒頓住了,抬眼看向寧王,發現他臉上的神色一變,顯然他也是知曉一些的,只是不知道是否都清楚,周恒看向朱筠墨一拍身上說道:
“呀,看我這個記性,竟然沒拿藥箱,還要準備給寧王殿下看一看后背的傷勢,我這就去取,回來再給您查看。”
朱筠墨一把按住周恒的肩膀,他現在坐在馬車的最外面,即便要出去,也是要給周恒讓路,如此麻煩還不如他去跑腿兒,畢竟薛老大他們也知道藥箱在哪兒。
“你在這里等著吧,我去取藥箱,薛老大一定知道在哪兒。”
周恒朝著朱筠墨笑了笑,“行,那就有勞世子了。”
朱筠墨哼哼兩聲,直接下車了,畢竟是給寧王檢查身體,他自然沒有多想,見腳步聲遠去,寧王看向周恒。
“人也支開了,你有什么話就直說吧!”
周恒看向寧王,這次沒有客套也沒有什么鋪墊,直接說道:
“劉仞杰研制了一種藥,可以說全都是天下奇珍的藥材,非常的昂貴稀有,這種藥每個月都要服用一次,表面看是強身健體,提高內力和武功。
可這藥一旦停下,會讓人內熱外寒仿佛要爆炸一般,輕者七竅流血武功盡失,重者直接一命嗚呼。”
寧王盯著周恒的眼睛,他這番話能說得如此透徹,顯然這要他是見過的,恐怕還用心去研究過。
“看來你見過服用這藥物的人?”
周恒點點頭,“殿下也沒有過多么驚訝,顯然您也是見過的?”
寧王微微揚起下巴,周恒的話非常大膽,不過他說的是事實,這藥還有服藥的人他自然認識,不然......
想了片刻,寧王才微微頷首。
“大夫面前沒有什么秘密,確實該跟你坦誠相待,我知道蘇何雄和他家蘇五服用這個藥物,顯然是想要用他們來監控我,不過蘇何雄剛開始吃這個藥的時候,就告知了我,還想以死謝罪。”
周恒倒吸一口涼氣,顯然寧王才是最能藏住秘密的人,如此算來豈不是十幾年前他就知道老皇帝的布局?
如此長的時間里,按兵不動,想來當年對朱筠墨的安排也考慮了這一點因素,現在看來這才是老狐貍,不對朱家沒有缺少心計的人。
“最初我并不知道,只是蘇五小姐找到我,問我是否可以查出一種藥的成分,照著進行炮制,我當時分析后照著做了,我跟她要了一份血液的樣本。
只是打開的瞬間,我就聞到了鉤吻花的香氣,我一下子想起來,當時在清平縣救她的時候,就是聞到這個味道,一直以為是他身上脂粉氣,并未在意,那一瞬間我才明白,是血里面的味道。”
“然后你就猜到,被控制的人是她?”
周恒看向寧王,微微頷首說道:
“按照她的魯莽性子,我當時就知道,被強制服藥的人一定有蘇將軍,而蘇五小姐,不過是用來威脅蘇將軍的籌碼!”
寧王嘆息一聲,臉上帶著一絲落寞,最后尷尬地笑了一下才說道:
“我這個皇兄一貫如此,什么事兒都喜歡自己掌控在手中,并不喜歡聽承諾或者任憑發展,現在老了似乎性子軟了一些,如若在十年前,你們這些小動作,他直接就拔掉眼中釘了。”
周恒嚇了一跳,縮著脖子,臉上帶著驚慌,寧王這些話真的嚇到他了,回想自己跟著朱筠墨從清平縣回來,在皇帝面前還在賣弄醫術,如若放在從前豈不是已經被......
當時還是太年輕啊,真的是有些急于表現了,不過當時寧王怎么不提醒一下?
抬眼看向寧王,見他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周恒頓時蔫兒了,這話問不出口。
“或許吧,不過現在我們和皇帝簽了合同,這飛球還有軍需供應的事兒,三人合作,利潤均分,不過不用他出銀子,福建的駐軍,還有派出的護衛隊都是他安排的。”
寧王點點頭,“這事兒我聽說了,雖然有些冒險,不過也算是歪打正著,人都要有弱點,將這個弱點擴大,也會讓人放松警惕,你們做得非常好,至于蘇將軍和蘇五,你可以放心聯絡。”
周恒嗯了一聲,盯著寧王半晌才猶豫地問道:
“或許......我是說或許,這個問題有些唐突,殿下可以當做沒聽到,不過我還是要問一下,殿下是否有......其他的想法?或者說,什么時候回京城?”
寧王聽完仰頭大笑起來,收住笑聲這才看向周恒。
“你小子是個有意思的人,本王沒有別的想法,尤其是對皇位,毫無興趣,至于筠墨也不適合那個位置,有好日子不過何必去做孤家寡人?
再者,王妃不在了,即便坐到那個位置,獨留一人有何意思,所以本王從不想要那個位置,只是我那位皇兄一直不放心,不然我也不至于躲在大同十多年。”
周恒點點頭,能得到寧王這個肯定的回答,他還是高興的,雖然老皇帝是個多疑善變的上位者。
不過作為一個皇帝,他做的還算不錯,就像寧王所說,如若真的做到那個位置上,一定是一個孤家寡人。
不過問了寧王,周恒心里也落了地,至少很多事兒不至于糾結。
“這是我一直心里擔憂的事兒,希望寧王不要多慮,世子為人和善,心地純良,不是陰險狡詐之人,如若真的有那一步打算,聞家應該是最愿意看到的。”
寧王瞇起眼,嘆息一聲臉上顯得有些落寞,不過隨即轉頭看向周恒。
“等這的事兒結束,你們回京后,我有件事兒拜托你!”
周恒一怔,寧王用的是拜托,顯然這事兒不容易辦到,他多少有些疑惑。
“不知是什么事兒,周恒盡力完成寧王所托。”
“十多年前,我長子去世,當時我就在大同,這里韃靼攻城局勢緊迫,并沒有回去,聽說他是在遼北一戰中受創,最后不治而亡的,我希望你回去,能幫我開棺驗尸。
我想知道,我長子到底是怎么死的,這么多年,我確實想不通,畢竟他跟著我幾個老友,身邊一直有人照應,最后為何會被重創,回京后為何不治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