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富棟一聽趕緊擺手,朝著龐霄笑了,收起手中的刀,抱拳說道:
“公務在身,打擾霄伯的行程了,小的也是例行公事,既然是世子用酒,那就請趕緊走吧!”
龐霄笑著點點頭,“那就多謝了,小十二走吧!”
抬手放下簾子,車夫小十二朝著劉富棟點點頭,趕緊揚起鞭子甩出去,馬車再度走了起來,不過速度并不快,看起來還帶著幾分悠閑。
一個廠衛的小子湊近劉富棟,壓低聲音說道:
“頭兒,我們就放他們走,那車上萬一藏了人怎么辦?”
劉富棟抬手一個巴掌,打在那人臉上,那小子嚇得趕緊跪倒。
“狗奴才,你當頭兒那天再指手畫腳,我還沒死呢,走去北山劇院。”
一揮手,眾人趕緊再度上馬,一道煙塵飄飛朝著北山行來,路口負責查驗的人,看到幾人都怔了怔,趕緊上前,劉富棟掏出一個令牌。
“廠衛查案!”
那小子趕緊將攔路的桿子升起來,這些人帶著殺氣,之前周恒也交代過,遇到這樣的人直接放行,不做正面接觸。
劉富棟抓著韁繩,快速朝著劇院行來,這里大多是行人,畢竟馬車和馬匹都存放到對面的停車場,見到騎馬的人,都帶著詫異的眼神看過了。
劉富棟跳下馬,韁繩一丟,馬上有人接過去,他朝著身后一擺手。
“四個人跟我進去,其他人留下,不要引起慌亂,這里是世子和伯爺的地方,誰惹事兒別怪我馬鞭伺候!”
說完第一個朝著劇院走去,直接進入側門,朝著后臺走去,很多畫著妝的演員都怔住了,畢竟沒見過這個架勢。
薛凡看到幾人,迎著走過來,臉上帶著笑,伸手攔住劉富棟說道。
“客官,如若看戲請到臺下就座,這后臺為了安全起見,不能隨意入內。”
劉富棟點點頭舉起牌子。
“奉命抓人,還請行個方便!”
薛凡沒有讓開,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
“不知這位兄臺想要抓什么人?”
劉富棟展開一張畫像,上面赫然是白卿云的頭像,他們跟隨孫茂才學習了素描,人像畫得栩栩如生。
“此人現在叫白卿云,還有一個名字叫秋娘!”
薛凡整個人一顫,雙臂展開攔住劉富棟。
“如若我不同意呢?”
劉富棟抬手握住刀柄,盯著薛凡,剛要拔刀,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
“薛凡不得無禮!”
劉富棟頓住動作,隨著這聲吆喝,白卿云已經走到幾人身后,抬手撥開薛凡的手臂。
薛凡沒有退開,臉上帶著決絕,身后很多演員已經抄起家伙。
白卿云臉色一沉,朝著眾人厲聲吼道:
“怎么著,我還是劇院的管事,你們都不聽我的吩咐了?都將手中的東西放下,我跟他們去一趟,誰要是敢動手,別怪我翻臉無情,今后你們也別在北山討生活了。”
薛凡臉上帶著擔憂,他跟隨白卿云的時間很久,多少知道白卿云的一些事兒。
這些人殺氣騰騰,看著就不是善茬,今天真的讓白卿云跟隨他們走了,不知道還有沒有命。
“白管事不可,還是要告知世子和公子,再作定奪!”
白卿云搖搖頭,“無需告訴他們,此事不是他們能做主的,劇院暫且由你掌控,這些人的安危我也交給你了,別讓我走了也不安。”
薛凡知道白卿云的倔強,無奈點點頭,冷眼看向劉富棟。
劉富棟收起手中的刀,朝著門外伸出手。
“白姑娘請吧!”
白卿云知道,在劇院抓自己,沒有枷鎖附身,已經算是給足了世子和公子面子,這個時候不能多說其他,點點頭邁步出了劇院。
后面的人都跟著出來,白卿云回身朝他們笑了笑。
“別擔心,我只是隨他們去調查一些事兒,說清楚就好了,你們安心演戲,不要給公子惹事,都記下了嗎?”
眾人應聲,白卿云看向劉富棟。
“我們怎么走?”
劉富棟見白卿云這么配合,沒了剛才的狠厲,指著馬匹說道:
“白姑娘可是會騎馬?”
白卿云微微頷首,“不算嫻熟。”
劉富棟點點頭,并沒有強求,而是回身看向跟出來的薛凡,朝他微微點頭。
“這里可有馬車?”
薛凡瞬間明白意思,趕緊朝著周圍吩咐,片刻一輛馬車出現在此地,劉富棟朝著馬車揚揚下巴。
“白姑娘還是請上馬車吧,去京城的路不算近,如若不善騎行,還是很遭罪的。”
白卿云笑了一下,沒說話直接上了馬車,劉富棟坐在一側,另一個小子也跳上來,趕著車直接朝官道走去。
后面劇院的人全都涌了出來,薛凡渾身直抖,他既擔心又不想讓白卿云為難,朝身后擺擺手。
“劇院演出不能耽擱,朱掌柜和小方公公都不在,公子和世子更是在京城,你們好好看著這里,劇院是萬萬不能出亂子的,我現在就從北路趕往京城。”
那些帶著妝的演員都趕緊點頭,后面的演出還在進行,畢竟看到白卿云被帶走都心里慌亂,薛凡的話,讓他們還算找到一絲支撐,想來白卿云在的話,也是這樣的安排,一個個趕緊去接著演出。
薛凡找到一匹馬,直接從猛獸園后面下山,走北側小路,快馬朝著京城跑。
這里能比前面的官道近一些,如若他速度快點兒,能早于這些廠衛的人抵達京城。
抱著這個信念,一路狂奔,看到北城門的時候,薛凡抓著韁繩的手已經全都是血,下馬隨著人群進入京城,薛凡還仔細回頭看過,沒發現廠衛的身影。
混入京城,不敢在大道狂奔,他走小路,用最快的速度趕回回春堂。
一進門,屈子平首先迎了過來,臉上帶著疑惑,畢竟薛凡頭發還包裹著,雖然沒有化妝,可已經裝扮了一般,如此樣子顯得有些怪異,他一把拉住薛凡。
“薛凡,你怎么進城了,難道有什么事兒嗎?”
薛凡嗓子冒火,見屈子平腰間有水壺,趕緊掏過來喝了幾口,看看周圍,門診的人非常多,不方便說話。
屈子平看到他的動作,瞬間明白,拽著他來到急診的一個觀察室。
“快說,神神秘秘的怎么回事兒?”
薛凡沒有隱瞞,抓著屈子平說道:
“我要見公子,有大事兒發生,不能說是什么事兒,反正是人命關天,不知道他會后悔一生的!”
屈子平一怔,沒想到薛凡這么鄭重其事地說這些,一時間明白一定是極為重要的事兒,拍拍他的肩膀。
“我們上樓看看,我記得公子在辦公室來著,似乎今天沒出去,不知這回會兒是否在。”
薛凡點點頭,跟著屈子平從急診的樓梯快速上到三樓,直接來到辦公室門前,敲了兩聲門,房門隨即被打開。
朱筠墨站在門前,瞪著眼似乎臉色不好看,看到屈子平堵著門,微微歪頭問道:
“你上來干嘛?”
屈子平趕緊讓開位置,薛凡湊到近前,趕緊單膝跪地。
“世子,北山出事兒了,小的想要見到公子!”
朱筠墨嚇了一跳,趕緊伸手將薛凡扶起來,一臉驚訝地說道:
“北山出事兒了,北山能出什么事兒?”
薛凡一臉著急,朱筠墨看出來了,他是想見到周恒才說,一伸手示意薛凡起來。
“趕緊進來說,別站在門口,屈子平去下面看著,別有異動。”
說完門關上,薛凡進來發現周恒坐在椅子上,臉色有些發白,微微閉著眼睛,秀兒小姐正在給他靜脈推注著什么藥劑,薛凡一時間有些慌了。
朱筠墨抬腳踹在他屁股上,瞪著眼吼道:
“剛才跟火燎腚似得,進來見到周恒了,怎么一個屁都沒了?”
薛凡趕緊上前,跪在周恒面前急切地說道:
“公子,北山出事了,白姑娘被幾個拿著廠衛令牌的人帶走,不過那人還算給面子,沒有捆綁,就是找了一輛馬車,將白姑娘接走的。”
周恒緩緩張開眼,看向薛凡。
“我已經知道了,劇院的事兒你先照料著,這邊我想辦法,你先回去吧!”
薛凡跪在地上愣了愣,這是什么意思,就這么一句話,就讓自己回去嗎?
知道了,是之前知道了,還是知道了白姑娘被帶走,這事兒不管了?
“公子”
朱筠墨一擺手,直接將薛凡拎起來。
“婆婆媽媽的,讓你做什么就做好,白卿云的事兒不用你們操心,沒見到你們公子半死不活的,這就是白姑娘下的藥,她不希望自己的事兒影響周恒,懂了嗎?
再說,白姑娘我們也不可能不管,你這樣急著能幫上忙?”
薛凡點點頭,似懂非懂,不過后面的話聽明白了,這事兒不是不管,得到這樣的訊息就好,他爬起來站好。
“公子和世子放心,我現在就回北山,您放心劇院不會亂的。”
周恒點點頭,薛凡走了,周恒看向朱筠墨,朱筠墨明白這是讓自己去安撫一下,嘆息一聲趕緊出去。
不遠處站著的龐霄走到近前,“這迷藥如此霸道,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想來這是白卿云的養父看家本事,不然這么多年他們也無法逃脫控制。
周伯爺還是好好休息一下,一時半刻怕是解不了藥勁兒,我先去廠衛那邊打聽一下,既然沒綁著來,說明還是照顧了伯爺的關系。”
周恒伸手攔住龐霄的動作,秀兒的最后一點兒藥也推干凈了,周恒抬手緩緩擺動。
“別急著打聽,我明白白卿云的意思,她是不希望自己的關系,影響陛下對北山對世子和我的看法受到影響,既然她做了這么多,不能讓她的心意白費,再說剛抓回去,暫時不會怎么樣,先靜觀其變,一切晚上再說。”
龐霄一怔,隨即蹙眉。
“你是想劫大牢,救白卿云出來?”
周恒抬眼看向龐霄,苦笑著說道:
“這里是京城,我怎么會有這個想法,即便是劉大哥那時候被俘,我們也是盡力尋找方法,并沒有用劫獄的手段。
我只是等一下廠衛那邊的訊息,至少她不是被抓走的,而是‘請’過去,還算禮遇,這樣如若我們撕破臉那么真的沒有挽回的余地了。”
龐霄點點頭,想了一下說道:
“薛凡過來很多人都見到了,我們也不用裝作不知道,世子不是跟小方公公熟識,那就讓小方公公幫著打聽一下,這也不為過,至少知道一些外圍打聽不到的內容。”
龐霄沒有這么樂觀,一臉擔憂地看向周恒和朱筠墨。
“方華是方紀忠的侄子,你覺得他能幫著你們打聽這些?”
朱筠墨一頓,“不能吧,方華跟我們的關系不錯,在北山”
說到后面,朱筠墨也說不下去了,方家就剩下方紀忠和方華兩個人,二人算是相依為命,是這世上最后的血脈之人,沒有什么比這個更深的關系。
秀兒扶起周恒,拍拍周恒的手臂。
“要不然我進宮,去找太后,讓太后幫著過問一下?”
周恒抬眼看向秀兒,秀兒臉上的擔憂不做假,一個女人在自己如此擔憂另一個女子的時候,她沒有惱怒,而是積極幫著想辦法,周恒特別感動,一把抓住秀兒的手。
“秀兒我只想幫助白卿云,這和感情無關,你明白嗎?從她養父自殺,她去了北山,我就覺得她是北山的一份子,好似親人,我不希望她出事。”
秀兒朝著周恒笑了一下,沒有收回手臂,安撫地說道:
“我明白,這點自信我還是有的,我也不希望白姑娘有事。”
朱筠墨站起來,整理了以下衣衫。
“別說這些了,不試試誰也不知道行不行,我先去找方華,一切試過才知道。”
京城一處不起眼的胡同,灰色高墻內四下都是把守的侍衛。
這里是廠衛在京城的據點,朝中沒有人不知道,很多人路過都是繞道而行。
院中的一間牢房內,白卿云雙手被綁在一張椅子的兩側,雙腳也被一對帶著鐵環的鎖鏈扣著,坐在椅子上。
劉富棟拎著皮鞭站在一側,踩著面前的一張椅子,他沒有坐下,不斷搖晃著皮鞭說道:
“伯爺和世子的面子,我們也照顧了,將你從北山帶過來也沒有為難,我想你清楚這里是什么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