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此岸依舊沒能打動黑鐸。
哪怕她闡明了利害關系,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甚至一些不能告訴黑鐸的東西都告訴了他。
黑鐸還是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燒飯喂飯,更換繃帶注射傷藥,甚至于在此岸的拒絕聲中給她擦拭汗水淋漓的身體。
“你連飯吃的都是流質的,還想自己給自己擦?你以為你是神仙?撒手!”黑鐸呵斥著用被單緊緊裹住自己的此岸,他真沒占人便宜的意思,如果此岸有自己動手的能力,他巴不得此岸自己干。
可如今的情況是,此岸幾乎等同于癱瘓在床上,上個廁所都要黑鐸在邊上看著,并給她擦干凈,哪有自己給自己擦的力氣啊?
而且你以為美女就不拉屎了?
黑鐸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她不僅拉,還賊臭!
這伺候人的活可一點也不爽,反而累得很。
“……為什么不能找個女性來照顧我!”此岸羞憤交加,得知一切都已經被人拿走,渾身上下沒有任何東西屬于自己的此岸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
黑鐸將水盆里的臟水倒進下水道,“條件不支持,而且你以為我給你干這些事情我很快樂嗎?我對我媽都沒這么用心過!”
如果不是不想壞了御建桑的事,黑鐸早就找個務工了!
反正他現在也不缺那點錢。
伊布坐在椅子上,它現在也沒調戲黑鐸的心思了,畢竟黑鐸為了把此岸搞干凈前前后后來回跑了不知道多少次,它看著都累。
而且此岸身上繃帶拆卸下來那股難聞的藥味和血腥氣,一般人真受不了。
天知道她斷手斷腳那兩個部位的繃帶拆解下來又是怎樣的慘狀。
好不容易折騰到晚上,黑鐸將此岸的床往邊上推了推。
“你要干嘛?”此岸看著黑鐸在旁邊的地上鋪地鋪,眼角抽了抽,“這個房子里沒有別的房間了嗎?”
今天是她過的最屈辱的一天,遍體鱗傷不說,連身體都被一個未成年的小屁孩看光了!
為什么身體一點勁都使不上!
如果黑鐸知道此岸的想法,多半會冷笑兩聲,身體再強壯也要按照基本法行動好么?
一個普通人動這種大手術,少說一個星期都要別人來照顧,更別提此岸這種大面積燒傷順帶截了肢,能第二天醒都算流弊的了。
“我擔心會有人摸進來。”黑鐸解釋了一句,便在地鋪上面躺下,伊布也從凳子上跳下來,在黑鐸的枕頭邊上蜷成一團。
“摸進來?誰摸進來?”此岸表情微變,流星之民隱居不出,根本不會知道城都這邊的情況,所以此岸根本都沒想過他們會來救自己。
不,有一個傻丫頭會……
黑鐸督了她一眼,“不認識,反正不是好人。”
陷阱和警報他都做好了,只要那人敢上鉤,他就敢把那人的頭打爛。
“你睡你的就好了,至少在我照顧你的這些天里,你會平安無事。”黑鐸現在滿腦子超級進化、超級進化,巴不得這七天早點過去,哪里會自找麻煩。
一想到埋藏之塔地下一堆超級進化石,黑鐸就心癢癢,倒不是說他有多迫切,但擺在眼前的東西為什么不要?
帶著一挖七八顆的美好暢想,黑鐸進入夢鄉。
此岸看了黑鐸一眼,心想自己現在渾身無力,可不代表以后沒力氣,先把傷養好,總有辦法的。
總有辦法的。
她這么催眠著自己,強行讓自己遺忘失去手腳的悲傷。
一夜無話。
……
“龍神大人,我會加油的。”
此岸氣喘吁吁地趴在地上,渾身上下都在流淌著汗水的她抬起頭,看著面前那只青色的龐然大物。
那只龐然大物的眼神沒有任何的波動,平淡地看著腳底下這個倔強的小女孩兒,這樣的人類,它已經見過無數次了。
能得到它承認的渺渺無幾。
想到這里,烈空坐看向身后的壁畫,那是曾經信仰它的人們留下來的東西,一些不值得一提的圖案而已。
那些人大膽地預言了一千年后的景象,可一千年后會發生什么,誰都不清楚,它也一樣。
但是,如果想要借用它的力量,拿出毅力來吧!
拿出勇氣來吧!
拿出驕傲來吧!
只有被認可的人!尚能夠借我之力!
烈空坐看著此岸的雙眼,長嘯一聲!
“昂——!!!”
……
“啊!!!!”
此岸的痛嚎一瞬間將黑鐸驚醒。
黑鐸迅速翻身坐起,撲到電燈開關的位置,將燈打開。
他轉過身,看向此岸。
但此時的此岸似乎還在半睡半醒當中,緊皺著眉頭,表情痛苦,身體在抽搐。
“這是什么……幻肢痛?”黑鐸趕忙拍醒了此岸,據說肢體殘缺的人感到被切斷的肢體還在,從而持續性疼痛的狀況。
此岸睜開眼,臉部表情一下子扭曲起來,“我好痛!我好痛啊!”
她此生從未如此痛過,這股噬心蝕骨的疼痛感讓她頭冒虛汗,難以忍受。
“可能是之前醫生給她注射的鎮痛劑時間過了,我當初腿斷掉做完手術第二天也是這樣的。”伊布在旁邊猜測道。
幻肢痛應該沒這么早發作,應該、大概。
黑鐸連忙去翻奧比億給他的藥,一通亂翻之后總算發現了里面的鎮痛藥。
“你能聽清楚我說的話嗎?此岸?”黑鐸看著此岸煞白的臉龐和顫抖的嘴唇,呼喚道。
此岸只是重復道:“痛!好痛!我的手!我的腳!我的臉!好痛!”
她似乎要扭曲身體,黑鐸連忙把電擊怪和巨鉗螳螂放出來,讓兩只小精靈按住她,萬一傷口崩開就完蛋了。
“估計是鎮痛劑過了,我說她之前怎么一點反應沒有。”伊布催促著黑鐸讓他給此岸服用鎮痛藥。
黑鐸從廚房里接來一杯涼白開,強行打開此岸的嘴巴,將藥給她喂下去。
鎮痛藥不是藥到病除,電擊怪和巨鉗螳螂死死地按著疼痛到身體傴僂的此岸,黑鐸拿出通訊裝置,臉色陰晴不定。
如果是幻肢痛,那么鎮痛藥是不會起作用的,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這個冷知識他是知道的。
“御建桑真是心大,萬一換個毛躁一點的人,早就手足無措了。”伊布在邊上道,同時它思考著要不要學一個草笛或者催眠術,不然這不是個事兒啊。
嘖,要把等級往上面提一提了,不然哪一天黑鐸受了類似的傷它一點辦法也沒有。
伊布看了黑鐸一眼,小精靈的很多招式都無法對人類起到作用,但這只是在不熟練的時候,等熟練度高了,啥招式都能用在人類的身上。
至少把治愈波動和治愈鈴聲先提升起來。
他們在一旁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鐘,此岸總算是安靜下來了。
黑鐸上前看了看此岸的狀況,確定她不是痛暈過去了以后松了口氣。
不是幻肢痛,太好了。
“你怎么樣?喂!”黑鐸拍了拍此岸的臉蛋,此岸像條死魚一樣大口大口喘著氣,雙目放空而無聲。
良久,此岸還弱弱地咽嗚了一聲,像是在哭一般。
然后仿佛印證了黑鐸的猜測,一條清淚順著此岸的眼眶緩緩流淌下來。
“嗚……我想回家。”
她說出了這一整天以來,第一句軟話。
壓著她的電擊怪和巨鉗螳螂觸電一般向后退去,面面相覷皆有些尷尬。
黑鐸沉默地坐到床上,將此岸扶了起來,讓其靠到床頭上。
“你會回去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御建桑救下她必然不可能是為了讓她推遲幾天死,雖然不清楚御建桑的目的,但黑鐸相信御建桑不會是那種枉顧他人性命的人。
“真的嗎?”此岸側過頭,單獨露出來的那只瞳孔空洞而絕望,“我斷了手,斷了腳,渾身上下重度燒傷。這些不算什么。但是龍神大人,龍神大人被抓走了,我能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聽起來是挺讓人絕望的,但原諒我不能感同身受。
黑鐸看著此岸,她的外貌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年紀很輕,半張無事的臉透露出她原本靚麗的外貌,然而如果未來不通過科技整容,這張臉恐怕是毀了。
可在這個姑娘看來,這些都沒有那位“龍神大人”重要。
黑鐸回想了一下,發現確實,此岸一天來從頭到尾沒關心過自己的傷勢,一直不停地追問烈空坐的下落,讓黑鐸放她走去找烈空坐。
傻姑娘。
“……其實你不用怎么辦。”黑鐸一直覺得自己嘴巴很碎,又藏不住事情。
他道:“人類究竟能不能掌控超古代小精靈,你最清楚。
“無論他們制造再多的機械,傷害多少人的性命,做不到的事情依舊做不到。
“這個奇跡的世界從來不是誰的一言堂。冠軍也好,協會主席也好,其他誰誰誰也好,野心家遍地叢生的這里,總會有一些看起來愚蠢的人站出來。
“你所擔心的一切,他們都會解決的,站在最前面,迎著風雨,無視周圍的奚落。
“曾經你也打算站在前面,可是現在你受傷了,退到后面來了。但不用擔心,他們會做的。”
摧毀火箭隊也好,打破假面人的陰謀也好,保護芳緣也好。
赤紅、青綠、小藍、小黃、小銀、阿金、克麗絲塔兒、路比、沙菲雅、滿充……
還有不計其數,為了美好的神奇寶貝世界不懈努力奮斗的人們。
掌控烈空坐的綠寶石?誰掌控誰還不一定呢!
黑鐸冷笑兩聲,熟知劇情的他知道所謂的掌控根本就是個坑!
誰說了算全靠它們本來的意愿!
倒不是說兩枚寶珠是固拉多和蓋歐卡原始回歸的道具!遇見順眼的人裝一下被他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