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爺,就是陳天福。
陳天福并不是一個人來,身后還有一個人,那人是陳榮。
見到陳天福,趙大富就跟見到了田邊一樣,立即換了一副嘴臉。
趙大富畢恭畢敬地把陳天福與陳榮請進他的辦公室。
鄭起云自然也跟著他們進來,一進門就殷勤地把陳天福與趙大富要坐的椅子擦拭得不留半點塵土。
趙大富從柜子里取出最好的茶葉,泡了一杯雙手端著捧到陳天福手中。
陳天福也不客氣,接過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
“你讓凌云放了陳立松,我現在就要帶走。”
“您要帶走他?”
“不行嗎?”
“陳老爺您知道,陳立松是田邊太君的要犯,您不能帶走他。”
“我如果一定要帶走他呢?”
“這事……您不能讓我為難,我……我感激陳老爺替我在太君跟前說了不少好話,但陳立松畢竟是太君……”
“他的事,田邊知道了?”
陳榮在一般接話道:“應當還不清楚。”
“不是田邊太君,是是……那個太君……”
“哪個太君?”
“中……西……上……”以趙大富的頭腦,記不起中野太郎的名字。
陳榮問道:“是日本人嗎?到底哪個?”
陳天福卻擺了擺手,又慢騰騰地說道:“沒事,你只管放人就是。”
“可是……”
“鄭起云,你出去放了陳立松。”
鄭起云轉身朝門口走去,還沒到門邊,就聽得“呯”地一聲,辦公室的門被人一腳踹開。
“バカ(混蛋)!”中野太郎端著一枝槍從門外直闖了進來,“什么人,敢膽把皇軍要犯放了?”
不過,當他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人是陳天福時,立即換了一副面容,恭恭敬敬地向陳天福鞠了半個躬:“こんにちは(您好),陳桑!”
陳天福只是擺了擺手,慢條斯理地又問道:“現在在警備隊里,有幾個太君?”
中野太郎回答道:“包括鄙人在內,一共三個。”
“哦,我知道了。”陳天福一邊繼續喝著茶,而他的右手將杯蓋扣在了幾案上。
聽得“呯”地一聲槍響,中野太郎應聲而下。
趙大富與鄭起云愣在當場。
開槍的人,是陳榮。
但他并不管中野太郎倒地是否斃命,人已沖出了辦公室。
從門外傳來“呯呯”兩聲槍響與一陣驚呼,陳榮如一陣風一般又從門外進來了。
他閃身到陳天福身旁,輕聲說道:“那兩個鬼子已經解決了。”
陳天福點了點頭,又啜了一口茶,問道:“趙隊長,現在警備隊沒有太君了,可以放了陳立松了嗎?”
趙大富與鄭起云仍在錯愕之中,兩雙眼睛正無神地朝地上中野太郎的尸身看著,陳天福的問話沒能喚得他們回神。
“咔嚓”兩聲,陳榮將手槍的保險又拉了一下,趙大富與鄭起云立即在陳天福與陳榮跟前跪了下去。
“別殺我……”
“陳老爺,陳榮大哥,別殺我!”
他倆此時只有求生的念想。
陳天福依舊慢條斯理地問:“還放不放?”
“放!放!放!我這就去放了他。”
趙大富想起身出去放了陳立松,卻兩腳發軟,總站不起來,只急得滿頭大汗,身上的衣裳早已濕透了。
“趙隊長,不用你親自去,鄭起云去放了就成。”
“是是是!”
鄭起云趕緊起身去放陳立松。
過一會,鄭起云帶著陳立松進了趙大富的辦公室。
陳立松進門時,看到地上一灘血。
中野太郎的尸身仍躺在地上。
趙大富已經坐在他的椅子上了,只是連抬頭都不敢。
在進來之前,陳立松看見陳榮殺了兩名鬼子之后,立即從警備隊辦公樓里走出了兩名隊員,迅速地把尸身處理掉。
這兩名隊員并不是之前警察隊的,也不是陳莊的人,有點陌生。
那兩名鬼子被殺之前,正在警備隊門房對外戒備,根本沒料到一個警備隊的隊員會對他們開槍。
而被殺之后,處置尸體的動作之迅速,完全出乎意料。
對于這些陌生的隊員,陳立松原以為是田邊從田城派來的,這樣看來,他們竟然是陳天福安排的人。
“立松兄弟,過來坐。”陳天福用手指叩了叩桌面,“趙隊長,你別那么緊張。”
“陳……陳老爺,您是共……是地下黨?”
“趙隊長,你緊張過頭了。”
“別殺我,我……我這次進警備隊,還是您替我跟田邊太……田邊說的好話,您知道的。”
“我沒殺人啊,誰殺人了?剛才誰殺人了?”
“躺在地上的人是誰?誰見過?沒人見過此人吧?”
“放心吧趙隊長,此人昨晚就被刀峽的土匪所殺,今天根本沒回來。”
“可是……”
“沒有可是。中野是死人一個,你害怕一個死人嗎?”
“他……他是路將軍的副官給帶回來的。”
“你說的是劉保吧?放心,剛才劉保還找我,我不給他引薦,他見不到田邊。”
“可是,劉保救了中野……”
“劉保救了中野?放心,這日本人交待過劉保,不準劉保說救過他。”
“人,你也不白放,你可以跟我提個條件。”
“陳老爺,這這這,小的萬萬不敢!陳老爺,求您饒了我吧。”
趙大富腿腳又感覺發軟,立即從椅子上滑了下來,跪在陳天福跟前直磕頭。
“我有這么可怕嗎?”
“陳老爺英勇神武,受人敬仰,我是忍不住地對您頂禮膜拜!”
“哈哈哈哈!”陳天福一陣大笑,“對了,你不是想要陳立松家的那塊田地嗎?這樣,我來做主了。”
他轉身向陳立松說道:“立松兄弟,這樣,我家的地跟你換,你把這塊地給趙大富,我給你兩塊,可以了吧?”
趙大富一聽這話,像是走在路上看見一塊金塊一樣,兩眼瞬間發光起來。
不過,他立即恢復方才的求饒神情,依然跪在陳天福腳邊。
陳立松雖然站在趙大富的身后,卻能從他的后背輕微的動作之中捕捉到他的神情。
又是這塊地!
“田地?”陳立松不明白,趙大富為啥對這塊地這么感興趣,“不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