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坦心中驚愕，手在虛空一劃，整個空間竟然又一次變回了原本的鏡湖，他們正坐在一葉孤舟之上，仿佛是航行在一片藍天之上。
可……白子依舊還是只有一個。
方坦放開了感知，也尋不到那白棋所在之處。
他有且不服氣的說：“你這是舞弊！非君子所為！”
但池頓卻笑著說：“那您覺得，這世間君子又有幾何呢？”
兩人再次回到了原本的樹下，方坦在池頓詫異的目光中，又掏出了一盒白子。
池頓臉一黑，靠！
他怎么就沒想到這老頭會備用一副！
伸手去抓，已經來不及了。
方坦手中的棋，他怎么能搶得到？
方坦淡然的落下一子，說道：“該你了！”
完全不顧池頓那發綠的臉色，方坦心想，既然你不守規矩，老頭子我也不守規矩。
看你怎么贏？
然后，池頓糾結了半天，拿出了一顆黑子放到了棋盤上，方坦看了看，評價了一句：“臭棋！”
然后，池頓又拿了一顆。
“你干嘛？一次只能行一顆子！”
但池頓沒聽，直到黑色的棋子擺滿了棋盤，只留出了一個空位。
池頓說了句：“到您了！”
這……這小子到底有多不要臉啊？
方坦是頭一回見識到了池頓的厚臉皮，這么下棋的人他也是第一次見，他把棋子全放下，擺擺手道：“不玩了，你不守規矩！這棋怎么下？”
但池頓卻說了句：“也就是說，如果要是有什么人不守規矩，就可以左右氣運了是嗎？”
方坦臉色一怔，眼神微瞇，看向了池頓。
原來，他的目的是這個，仔細想想，好像的確也可以說的通。
靠作弊來贏的一切嗎？
還真是下作的手段！
不過卻也是最有用的手段，方坦想了想，說道：“你接觸的，可能是‘災’，而并非氣運。”
池頓面上多了一絲喜色，急忙問道：“災是什么？”
還順手倒了杯花露水給方老前輩，方坦靠在一旁，仰頭望天。
“災是有量的，一個世界多少年來一次暴雨，多少年地動山崩，這些都是有數的。但有一種類似于詛咒的術法，可以將災轉移到一個人的身上，又可以稱為‘化災’之術。通常是用來避災的，將那些本應發生的災，化掉。”
方坦悠悠說著，池頓插了句嘴：“化掉？您不是說災是有數的嗎？它還會減少不成？”
“當然不會，這天下有化災之法，便也有聚災之法，想必你那朋友是被人當做了什么聚災的容器，呵！和你一樣，心臟，手黑！”顯然，這老頭對于剛剛池頓不好好下棋的事兒還頗有成見。
沒一掌把池頓拍成餅干，已經是對他的仁慈了。
“能化解嗎？”
池頓問道。
可方坦卻搖搖頭，說道：“這個我倒是沒聽說過，這些化災之法都是那些極北之域的人創造出來的，他們那里常年被冰寒所覆蓋，可能是用化災之法，來行舞弊之事吧。”
終于，一切都說的通了。
池頓心中還有一件事兒，沒有和方坦講，那就是關于錦鯉極可能是魔族的這個猜想。
說出來，怕是就沒有回頭路了。
話題也到此為止，但方坦卻開始問道：“小子，你為何要修行？”
這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問題，就像家長問孩子你未來的夢想一樣。
池頓依舊是直言不諱的說：“想要力量，做這世間最強之人。”
在這片空間，他無法掩飾自己，否則就會被方坦看出來。
“哈哈哈，想的好！說的好！”或許說，其實每個人的修行目的都差不多，尋仙道，得至強術法，縱有千篇不同文，卻是大路一條廣。
“但是，不行！”結果方坦轉言就來了這樣一句話，這讓池頓有些苦惱，這老頭的思維也有些不同尋常啊。
方坦指了指自己說道：“因為，這也是老夫我的愿望！雖然已經許多年未曾何人提起，但我的目標從未有所改變！那就是這個世界最強的人！”
池頓滿臉驚愕的看著他，方坦卻說：“修行者沒有一個遠大的目標可不行，我等皆為違抗命運之人，絕不會在何處停下腳步！哈哈，這對你來說還太早了！”
“想成為世間最強之人？和你同樣愿望的人，這個世界上多的是！就你小子這點能耐，還差了幾百年的修行呢！”
看著方坦那一身的精氣神，池頓毫不懷疑這個老頭還能活個幾十年，也沒聽說過靈山武院的掌門居然是這樣的一個人啊。
池頓終于是輕松了不少，不得不說，方老前輩給他的壓力還真是大，在這個不能說假話的地方，和他聊天實在是一種煎熬。
以前以為，那些修行高深的人，都是無欲無求的。
但他想錯了，既然是人，那就會有七情六欲，
他低聲問道：“方前輩，強者端坐于天，亦可以眾生為棋，為何還要追求更高的境界呢？唉……我的目的不過就是不想被人欺負，給爹媽爭口氣，不想身邊的人受到傷害，所以才會追求力量。”
方坦揮了一下手，周圍空間再一次變換，他們二人所坐之處，竟然已是變成了高高在上的穹頂。
此處俯瞻大地，入眼卻是一片荒蕪。
“少年好啊，還有很長的路可以走，你看！”方坦指了指腳下的大地，池頓順著他的手指看去，瞳孔微縮。
黑壓壓的一片浪潮，在大地之上緩慢的前進著，一眼不著邊際。
原來，看見的不是荒蕪，而是那數不清的怪物。
但在方坦手指著的地方，有一座古樸的城池，微光閃耀，一顆只有拳頭大的火球飛向了那片滿是怪物的海洋。
“那是？”
“當年的魔族大戰，是你出生好幾十年前的事兒。”
方坦那張蒼老面容之上，皺紋就是他的傷痕，無時不刻的都在隱隱作痛。
那一道火靈術仿佛是一個信號彈一般，又是接連數道不起眼的靈術飛向了那些怪物群。
緊接著，一個人從城墻上跳了下來。
兩個三個，數百人。
“他們在干什么？怎么還不跑！”池頓咬牙問道，別說是幾百人，就算是幾萬人來，對于那一眼望不到邊的怪物群來說，也不過是即將踩過的螞蟻。
“跑？所有人都想跑，那又該誰留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