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冰雨落下之后,這座城中已經沒有活人了。
落在人身上的冰珠,穿透他們的身體,落在地上,將紅色的血液凍成寒冷的冰塊,冰霜不斷的蔓延開來,爬到了池頓的腳下。
他走出一步,向著城門外,走的不快。
池頓的步子怎么都邁不遠了。
他在拖延時間,在這段時間里,大腦瘋狂的運轉著,在想著如何回應沐磬雪的說辭。
很快,那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就出現在城門口處,隔著寬厚的城門,沐磬雪雙眼微紅的看著池頓說:“我爹娘呢?”
“還不知道,城里已經沒人了。”
當池頓這么回答她時,沐磬雪急切的沖進了城中,向著她的家跑去。
池頓和錦鯉兩個人慢慢的在她身后跟著,看著那個樣子的沐磬雪,錦鯉有些難受,她說:“池頓,雪姐姐的爹娘會沒事兒嗎?”
“唉……”
池頓長嘆了一聲,他說:“誰知道呢,剛剛那群家伙說,有一部分人是跑掉了,畢竟他們只有四百人,雖然都有些本事,但想殺光一座城的人還是有些不切實際的。”
“雪姐姐運氣那么好,一定會沒事兒的。”
錦鯉由衷的希望沐磬雪的家人不會遭遇不測,直到沐磬雪闖進了一個高大的門府之中,被白雪壓著的們匾上寫著‘杜府’的大字,池頓和錦鯉二人都是怔住了。
“雪姐姐不是姓沐嗎?”
池頓搖搖頭,他也不清楚,池頓率先走進了這里。
四處亂糟糟的一片,不過池頓在走進此處的時候,稍稍舒了一口氣。
四處一片混亂,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并沒有血跡和死尸。
想來沐磬雪的家人應該是早早的逃掉了,生死未卜,總要比死訊來的好一些。
沐磬雪從內堂中走出來,一雙有些渾濁的雙眼看著池頓,三雙眼的視線交匯再一點。
她眼中的擔憂和難過,都被池頓看在眼里。
“池頓……這個世界怎么了?”
她的聲音,稍有些哽咽。
原本,她只是一個被父母送去北離宗學藝的女孩兒,抱著一些對陌生世界的憧憬,走上了修行者的道路。
她有著過人的天賦,在北離宗度過了輕松愜意的兩年時光,可是自從那日魔鼠泛濫之后,仿佛一切都變了。
李與衣的截殺,在武院秘境中遭遇的危險,北離宗遭遇的數次災難,而她從未想到,自己遠在北域的家鄉,居然也是這般的景象。
池頓說:“這個世界……反正我不怎么熟悉。”
他不想多說,他只是一個剛剛來到這個世界一年多的人,池頓的思想還停留在上一世,可有時候他又在想,我上一世的世界又是什么樣的地方呢?
“不過,不管它是病了,還是破敗了,努力讓它變好不就行了?”池頓對沐磬雪伸出了一只手,笑道:“走吧!”
沐磬雪點頭說:“嗯!”
當她的手抓住了那只手的時候,池頓的另一手則是被錦鯉抱住了,默不作聲的抱緊。
池頓假裝沒看到,說:“這些家伙的應該和之前遇到的那些騎兵有些關系,你看他們駐扎的位置,偏向于城南,也就是咱們來的地方,很可能這些人就是從南側來的,就地駐扎在了這附近。”
“他們在城墻上,應該是在等人?”
沐磬雪猜測道,她眼前一亮,但隨即又皺起了眉頭,她說:“不可能吧?我爹娘他們該不會往北邊逃了?”
不久前就聽沐磬雪說過。
這第六山脈是北域的分界線,越往北越不是普通人能待的地方。
池頓四處稍微思索了一下說:“也有可能是東西方向,先去看看城東和城西還有城北三個方向城外是否有死人,或是馬屁一類。”
如果有人逃,這些逃跑的人身上一定會帶著財物,那些士卒們怎么可能會放過這些人,就算無法全部追殺,但也會派幾個人去圍追堵截。
一下想到這,池頓就頭疼。
萬一這些人里有沐磬雪的家人那就壞菜了,所以他將這個工作大包大攬的放到了自己的身上。
沐磬雪自然是沒有察覺到池頓的小心思,她們兩個人被池頓支開去那些人駐扎的營地中尋找他們的身份線索了。
池頓孤身一人趕往了城北。
當來到這里是,池頓又頭疼了起來。
這些人肯定是從城北逃的沒錯了,四處傾倒的車馬,被翻的亂七八糟的馬車,還有數不清的死人。
血腥味早已消散,而被冰雪覆蓋的尸體也沒有什么腐臭的氣味,可即便是這樣,池頓也聞到了一股讓他有些作嘔而味道。
這味道,叫戰爭。
沐磬雪的父親叫杜千寒,身上總會帶著一個印有寒字的黑木腰牌,可以辨認。
為什么沐磬雪和她父親不是同姓,池頓雖然好奇,但是也沒有在這個時間去問。
當下尋找她父母的下落才是最重要的。
池頓找了很久,但是并沒有找到身上有杜字腰牌的人。
他倒是放心了許多,不怕找不到,就怕在這群人中找到了才是。
逃出城的人向著什么方向逃走,池頓還真就猜不到,因為他能想到城北人多,那其他人應該也能夠想到,如果沐磬雪的父母知道有士卒在城北追殺,那會不會從城東或城西逃走?再繞開這里,去別的城池避難呢?
還活著,東北方向。
腦子中忽然閃過這樣的一句話,池頓目光驚愕的瞪著眼珠子,奇怪的四處張望。
最終驚愕換做了一臉笑容,對著藍天拱手道:“謝了,你既然能說話,為何總要閉口不言啊?”
因為,事關沐磬雪。
這偏心的系統。
小爺努力那么久,被人捶了四千多萬下,連個神魂都沒有,之前就是,雪姐就奉獻了個香吻你就給神魂?
這年頭做系統都能這么沒有底限的嗎?
你應該知道,沐磬雪不是下界人,你……也不是。
說完這句話,系統就再也沒動靜了。
等池頓返回,找到了沐磬雪的時候,遠遠的他就聽到了哭聲。
腳步快了,也沉重了,他遠遠的就看見。
那個穿著白藍色裙子的女孩兒,捧著一個黑色的腰牌,趴在雪地上,頭抵著地面,一道道風雪在她的身周咆哮。
哭聲,刺的池頓耳朵發痛。
心也開始跟著疼了。
嘚瑟不起來,爪爪還是疼……貼膏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