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握有意志的完全自由去行動時,人才能對人的行為負完全的責任。
這是某位偉人曾經說過的話,充分詮釋了意志和責任之間的關系。謝銘對自己的要求,對他人教導,也全都是從這句話中所受到的啟發。
真正的自由并不是沒有任何的拘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在你擁有可以肆無忌憚的去做那些事情的能力時,你能夠清楚的告訴自己,那些事情不能去做。
如果你一意孤行,非要去做那些不能做的事情。那么做出這些事情的后果和責任,就全將由你自己來承擔。
小櫻因為自己的選擇,融合了神核。因為自己感情的暴走,變生為獸。這些,都是她以自己的意志所做出的決定。所以,她也付出了代價。
只是原本小櫻應該付出的代價,被謝銘給降到了最低而已。
現在,小櫻她再一次以自己的意志做出了選擇。她想要幫上謝銘的忙,徹徹底底的走上神秘這條道路。
那么她要付出的代價,便是汗與血。
在謝銘讓她選擇的時候,她恐怕并沒有想那么多。她只會覺得自己終于能夠幫上謝銘的忙了,自己終于能夠站在謝銘的身邊,而不是坐在觀眾席上了。
但她的選擇,卻影響了那個家中的所有人。
之前琥珀和翡翠曾經說過,他們的愿望,就是讓所有人有一個可以隨時回來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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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小櫻的影之國一行,便決定了她很難再回到世界外側。她必須不斷向前,不斷鍛煉,才有可能達到她‘幫上謝銘’的想法。
但那個時候琥珀和翡翠還在嗎?
謝銘一走便是十年,難道她們要在那個家中等小櫻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一輩子嗎?
所以琥珀和翡翠舍棄了那棟房子,來到了影之國。
“沒有家人,那家還能稱為家嗎?”
藤乃一直以來,便是天王寺家的家長。她從來沒有出現過‘照顧小櫻她們好麻煩’這樣的想法,不如說正好相反。
正是因為有小櫻她們的存在,藤乃才能成為現在這個,令她自己滿意的藤乃。
她沒有感覺到自己是孤獨一人存于這世間,哪怕她是異常的。因為有著一批知道她的異常,卻依舊愛著她,接受她的家人。
而不是那種血緣上是家人,卻一直瞞著她,忽視著她,恐懼著她的人。
這對藤乃來說,是莫大的慰籍,是莫大的拯救。
她想要制作恐怖劇本,是她的興趣。可若是拿這興趣和家人相比,根本不值一談。更何況,又不是進入神秘界后,就不能創造恐怖劇本了。
不如說神秘界見到的一些東西,或許還能給予她更多的靈感。
至于卡蓮,她本身倒沒有太多的想法。現在之所以每天在言峰綺禮那里堅持著訓練,一個是因為沒有事做,另一個便是為了保護自己。
只是在聽到謝銘旅途中的一些見聞之后,她也產生了要不要出去旅游的想法。
到處逛逛,到處看看,或許能找到一些不同的事情。
從結果上來看,她現在是來到了世界上最遠,最不可能抵達的地方。若這么想的話,她倒是算滿足了?
不管幾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這都不能改變小櫻因為自己的選擇,而改變了對方的人生軌跡這點。自私沒良心的人,會說這是她們自己選的,和我有什么關系。
但很顯然,小櫻并不是這樣的人。
而當人真正意識到自己的行動,自己的作為所導致的后果,自己肩上所承擔的責任時,大多數人都會成長。小部分人...成為廢物。
這便是人的成長,人性的成長。
事實上,在照顧著累倒的藤乃、琥珀等人時,小櫻能感覺到自己對獸的力量的掌控度在增加。
正好,印證了謝銘那句話。
唯有愛才能打敗愛欲之獸。
“自從你來了之后,影之國可變得熱鬧太多了啊。”
“那不是挺好的嗎?”聽到斯卡哈的感嘆,謝銘笑了笑:“師匠你雖說已經成為了超越者,但也是人。一直以來,你都是靠著戰斗而變強。”
“但,變強不僅僅只有戰斗這一種方式。在平靜、歡樂的日常中沉淀,同樣也能讓人變強。”
“呵呵呵,照你這么說,我這千百年的時光都不算沉淀了。”
“我可沒這么說。”
謝銘聳了聳肩:”我只是說,這是一種變強的方式而已。畢竟我本身不就是個例子嘛。”
“在我的弟子中,若論詭辯的話或許你真的無人可敵。當然,在心狠這件事上,同樣也是。”斯卡哈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想到,你居然把那個鍛煉法現在就傳授給櫻了。”
“她已經懂得了責任二字,那么教給她也沒有什么問題。”
謝銘將目光投向高塔下方正在訓練的小櫻:“千魂百煉這個鍛煉法并不復雜,小櫻的精神力早就已經達標了。但,意志力還不行。”
“雖說我不希望她踏上這條路,但她既然選擇了,我便會全力支持她。我也相信,她不會讓我失望。”
“因為信任?”
“因為信任。”謝銘笑了笑:“也因為,她向我們展現了這個可能性,不是嗎?”
斯卡哈不再說話,而是和謝銘一樣靜靜的看著小櫻。
之前也說過,斯卡哈擁有著看穿他人素質的精確眼光。在她看來,小櫻若是徹底倒向‘惡’的方向的話,未來根本難以想象。
畢竟這種性格偏執的少女,對惡的親和性可以說是超乎想象的高。
并不僅僅是小櫻,藤乃、琥珀和卡蓮,對‘惡’的親和性都超出常人。倘若,沒有這個男人插手,她們恐怕都會墮入黑暗之中吧。
但越是極致的黑暗和惡,就越容易看到名為善的光。
最適合她們的,是破后而立,而不是現在這樣循規蹈矩的訓練。這種訓練方式毫不客氣的說,是在埋沒少女們的天賦。
這點,從小櫻身上便能看出來。倒向惡后,直接就成為宇宙級人類災難了。
小櫻在某種意義上已經算是破后而立,現在是在慢慢梳理著突然獲得的強大力量。可,其他人呢?
“她們的目標并不是擁有強大的力量幫上我的忙。”
似乎是聽到了斯卡哈的心聲,謝銘輕聲說道:“訓練,是為了讓自己達到自己的目標。小櫻的目標,并不是她們的目標。”
“我們,不能以結果論來看待事情啊。”
在這日光永遠不會射入的死者國度之中,人是很難感受到時間的流逝的。
就像是宅在家拉上窗簾打游戲,恐怕直到你的肚子抗議,你才會突然反應過來:啊,我原來已經玩了那么長的時間了啊。
對于小櫻來說,更是如此。別人好歹有著其他的一些事情,可她卻是只有訓練、休息這兩件事。
剛開始,她還感覺有些難受。但現在,卻已經完全習慣了。
直到這天,謝銘突然和她說,明天就是最終考核,她才瞬間醒了過來。
啊?這....這就最終考核了?
的確,她感覺自己能夠施展出更強一些的力量了。可...可除此之外,她并沒有感覺到其他的成長啊。
但這場訓練,做主的人是謝銘。所以她只能結束這套訓練,有些恍惚的走向了藤乃幾人所住的屋子里。
“櫻,歡迎回來。”
看到小櫻回來,琥珀臉上的開心根本抑制不住:“這段時間辛苦啦,我現在給你做好吃的吧!”
“琥珀姐....其他人呢?”
“翡翠她現在正在打掃斯卡哈大人的臥室,藤乃姐和卡蓮還在訓練中。其他人則是一起去逛星之內海了,嗯...”
看了眼墻上掛著的鐘,琥珀笑道:“大概晚飯之前大家就都能回來。”
“鐘...日歷....”
看著日歷上被紅筆化掉的日子,小櫻才反應了過來。原來,自己已經在影之國呆了快半年了。
居然....這么快.....
“我去給你燒熱水澡,先好好洗個澡清醒一下吧。”
看著有些魂不在身的小櫻,琥珀輕輕拍了拍小櫻的腦袋:“哪怕你現在已經不會有人類的新陳代謝了,但泡澡也是一件享樂的事情啊。”
“好好放松一下吧。”
“啊...嗯....”
直到感覺到熱水澆在身體上的那種舒潤感,小櫻才終于脫離了那處在夢中的狀態。而琥珀則是邊給小櫻洗頭,邊用羨慕的語氣說著。
“不管是斯卡哈師傅也好,還是小櫻你也好,你們的發質真是令人嫉妒啊。在手中劃過的手感,簡直和水一樣。”
“琥珀姐,你....”
“看你那夢游一樣的狀態,我怎么能放心讓你一個人洗澡啊。而且,我們姐妹也好久沒有一起洗了,不是嗎?”
“嗯....”
頭皮感覺到的那力度正好的抓撓,讓小櫻舒服的瞇上了眼睛。從鏡子里看到小櫻這副表情,琥珀也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
“舒服嗎?”
“嗯。”小櫻輕聲說道:“等等,我也來幫琥珀姐你洗頭吧。”
“好啊。不過,小櫻你可是真的長大了啊。這么一看,就連我都有些動心。”
說著,琥珀輕輕拍了下小櫻的側胸。頓時,一陣波浪滾滾。
“呀!琥珀姐!”
“哈哈哈,抱歉抱歉。”話雖這么說,琥珀語氣里那羨慕感卻完全沒有減少:“這,真的只能說是因人而異了吧。同樣的基因,凜卻沒有。”
“琥珀姐!”
“好了好了,不說了不說了。”
打開開關,將小櫻頭發上的泡沫沖掉后,琥珀便坐到了小櫻讓開的位置上:“好了,接下來到姐姐來享受小櫻的服務了。”
“真是的....”
輕輕嗔怪了一聲,小櫻開始仔細的清洗琥珀的頭發。
“琥珀姐你們,真的愿意和我一直呆在影之國嗎?”
“怎么了,突然問起這事?”
“就是,感覺我有些太狡猾了”小櫻低聲說道:“我明明知道,不管是藤乃姐,還是琥珀姐你們,亦或者是卡蓮,都非常喜歡謝銘哥哥。”
“但,卻只有我不管不顧的。甚至,還將你們牽連了進來。”
“啊.....這件事啊。”
琥珀撓了撓臉,有些害羞的笑道:“的確,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都想要幫上謝銘哥哥的忙,想要成為他心中的第一位。只是,我們都放棄了而已。”
“因為,察覺到了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察覺到了自己的極限,因為那過于遙遠的差距而退縮了。”
“從這點上,我們真的是非常羨慕你哦,櫻。”
“只有你從來沒有言棄,一直努力著,追逐著那不可能追逐上的背影。看著那樣努力的你,我們的內心不知何時也都充滿了勇氣。”
“知道嗎?因為你帶來的這份勇氣,藤乃姐回了觀布子市,去見了她真正的雙親。我和翡翠在你去上學的時候,重新去面對了遠野一族,面對了自己的巫凈血脈。卡蓮去見了自己的父親,狠狠的出了一口氣。”
“這些,可都是你給我們帶來的影響和改變。現在,我們只是在報恩而已。”
將手輕輕的放在了小櫻的手背上,琥珀溫柔的說道。
“你對我們來說,是努力又可愛的妹妹,是我們的家人,是我們的第二個恩人。謝銘哥哥在為了自己沒有早點發現你的異常而后悔....我們,又何嘗不是呢?”
“明明每天都在一起,我們卻沒有發現你的問題。仔細想想,我們從小到大,也從來沒有像這樣子交流過。”
“有的時候,最親近的人,反而會是最疏遠的人啊....”
“琥珀姐....”
“所以,我們大家都會支持你的。”拉著小櫻的胳膊,讓她環抱住自己,琥珀笑道:“我知道,你心中其實還有些放不下。但,這樣就好。”
“因為這樣的你,才是我們那努力認真的妹妹。”
“櫻,你要記住自己犯下的錯誤。承擔著自己的錯誤,以及我們對你的信任和期待,向著自己的目標前進。”
“因為,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
“你要連著我們大家的份一起,去幫上謝銘哥哥的忙,好嗎?”
說著,琥珀伸出了小拇指。
“......嗯。”
鉤住了琥珀的小拇指,小櫻像是在對琥珀,像是在對其他人,也像是在對自己說道。
“我會做到的。”
和大家一起跑上那條看不到盡頭的路,追上那個遙遠的背影。
然后,和他并肩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