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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北部,森林外圍。
十余輛大型越野車穿行在夜色中,路面顛簸也不減速,行色十分匆忙。
原本在這樣的邊緣地帶,開車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因為無論是車燈還是發動機的轟鳴聲,都會吸引到很多異獸的注意,但羅松顧不了那么多了,通緝令發布的前三天,是教會搜捕力度最大的時候,只有這樣跑,才能躲得過CMU的天眼。
自從和異族人合作開始,羅松就為羅斯家族留好了后路。
他陸陸續續派了許多親信出去,在大陸北邊圣凱城組建了一個小家族,而原羅斯家族所有人,在這個小家族里,都有他利用攝政官偽造出來的第二個身份。
其實羅松之所以配合維埃集團的計劃,為的不過是那突破六階的方法,前段時間他幾乎把所有生命科技的研究成果都拿到手了,可以說是超額達成了目標,他都已經開始為怎么解決掉這些異族人而發愁了……
羅松很清楚維埃集團的野心,如果任由他們發展下去,那羅斯家族即便以后有了六階坐鎮,也只能淪為維埃集團的附庸,和家族目前在教會的地位沒有任何差別,并且還是比較好的結果,因為可能性更大的是,這些異族人會直接對羅斯家族下黑手。
羅斯家族和維埃集團表面上是合作關系,實際上不過是在相互利用罷了,誰先失去利用價值,誰就會被對方列入必殺名單,而當羅斯家族正處在這個危險的邊緣時,教會的人來了。
羅松覺得家族的氣運不錯。
如果圣眾議會始終沒法發現異族人的陰謀,他可能都要派人去捅維埃集團的婁子了,那時候羅斯家族也只能和現在一樣跑路……
這種通風報信的動作肯定是瞞不過維埃集團的,而維埃集團又掌握了教會幾乎全部的靈礦,制造五階的速度堪稱鬼畜…他們在短短一年多時間,就弄了一千名騎士出來,真要硬打的話,羅斯家族完全不是對手,所以只能跑。
維埃集團一直都在和家族互相監視,甚至有入主羅斯城的跡象,只不過他們這次被教會打了個措手不及,顧不上那么多了,否則他帶著人還真不一定能跑得掉。
相比之下,現在這個結果雖然慘重,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羅斯城沒了就沒了,族人死了很多也沒辦法,畢竟謀劃大事,是需要有人做出犧牲的,更何況有一千名騎士與他們陪葬,很風光了。
教會或許還不清楚,但羅松卻知道——這次面對圣眾議會和獄卒的圍剿,那群異族人幾乎死傷殆盡,剩下一些躲躲藏藏想茍命的,也都被他安排在維埃集團的人給解決掉了。
這樣一來,生命科技便不存在了,教會最多能把戒指研究出來,只能提高一些修煉速度罷了,而真正能讓人突破六階的方法,只掌握在他羅松的手里。
如果說五階的每一個小境界之間,都有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那五階與六階之間,便是隔著一條天路,這是真正無法用人數去彌補的差距,六階所掌握的力量已經不屬于靈力的范疇了,強到連教皇都抵不住它的誘惑。
當初維埃集團為了讓教皇閉關,給出了突破六階的方法,但實際上,這個方法只給了一半…否則以教皇那種天賦,還是已經摸到了六階門檻的人,怎么可能一年多了都還沒突破?
從五階頂級到六階,滿打滿算也只需要三個月時間而已。
所以羅斯家族被教會除名什么的真的沒關系…因為三個月后,藍星上將會多出一個強大的羅斯帝國。
“停車!”思索間,汽車已經駛出了森林邊緣,羅松立刻下令扎營。
這里離圣凱城只有十余公里的路程了,他們要露宿一晚,等明天一早,便會有家族的人混在狩獵公會的任務團隊里來接他們進城。
“喂,羅特,過來幫我。”
眾人一下車,有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便喊了一句。
他拿出帳篷,直接扔在了腳下,顯然是沒準備自己搭。
“來了。”羅特應了一聲便走過來,全然沒有了當初的傲氣。
這次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家族里逃出來的人不多,除了一小部分實力強勁的騎士,剩下的幾乎都是二十歲不到的年輕人,至于那些留在城里的,則全是族長羅松為了緩解教會怒火的而拋下的棄子…如果不是他爸羅重對家族貢獻巨大,他也會直接被羅松放棄。
畢竟一個16歲的二階初級,對現在的家族來說已經沒有任何作用了。
羅特的境界在逃出來的同輩之中是倒數第一,而在他前邊一位的倒數第二,也都已經達到了二階高級,那人還比他小一歲…所以,羅特對自己的待遇沒有太多不滿。
實力不濟,被當做仆人使喚在家族里是常有的事…比如剛剛使喚他的羅爾,他也曾經使喚過對方,如今身份調換,羅特接受的倒也坦然,總比像之前一樣被關在釘房里要好。
釘房便是家族給他的懲罰。
五平米的小屋子里暗無天日,地板和墻上全都是高度不同的鋼釘,不能靠也不能躺…一開始他有靈力還覺得無所謂,可人是會餓的,餓了就要吃飯,而吃了家族送來的飯,渾身靈力就會全部流失,與普通人無異。
羅特被關了接近一個月,想了很多東西,尤其是前幾天得知了父親的死訊,他便做好了當牛做馬的準備。
只要能活著,總有機會能爭取到家族的資源,然后為父親報仇。
羅特知道自己這輩子都很難再追上蘇牧的腳步,但那沒關系,他殺不了蘇牧,可以借別人的手,如果別人也殺不了,那就殺蘇牧身邊的人…有時候,人活著會比死了更痛苦,就像現在的他一樣……
“我可以幫你。”
忽然間,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心頭響起。
羅特停下動作,看了眼四周。
“發什么呆,趕緊的!”羅爾不耐煩地說道,“好歹也是二階,扎個帳篷怎么都這么慢!”
羅特默不作聲,又繼續扎帳篷,心里則試著問了一句。
“你是誰?”
“我叫希瓦。”女人答道。
“沒聽過。”
“你們這個世界的人,自然不會聽說過我的名字。”
羅特微微瞇眼:“你是異族人?”
“人?…不,我是神。”希瓦笑,“在伊修加德,人們都稱呼我為冰神。”
……神?
羅特搖搖頭,沒接話,搭好帳篷便去了一塊人少的地方,又把自己的帳篷搭了起來。
然而,剛一坐進去,他體內忽然生出一股刺骨的寒意,讓他如墜冰窖,仿佛心肺都要被凍僵,呼吸間吐出來的氣都滿是冰屑。
這樣的低溫,再持續十秒就能要了他的命。
可羅特不但絲毫沒有驚慌,反而面露喜色。
他的經脈上,那如同附骨之蛆一般吞噬他靈力的能量,正被這寒意一點一點凍成碎片,溫熱的血液流過,碎片便直接融化,他消失已久的靈力,開始迅速回漲!
…二階中級、高級、頂級…直到三階!
“現在你信了嗎?”希瓦的語氣中有笑意。
羅特壓住內心的激動,低聲問道:“…你為什么幫我?”
“因為你體內的超越之力…”希瓦道,“傷你的人,也是我的敵人。”
“你想讓我幫你殺掉他?”羅特問。
“不止是他。”希瓦道,“我要你去殺掉所有擁有超越之力的人。”
羅特沉默半晌,問:“回報呢?”
“…回報?”希瓦失笑,“你們人類還真是哪個品種都是一樣的貪得無厭…我治好了你的傷,你不說一句謝也就算了,反倒還開口和我談條件,你真以為我救了你就不會再殺你了嗎?”
話音落下,羅特的帳篷里突然毫無預兆地長出大片冰藍色的草,草上又開出一朵朵血紅的花…明明是花,卻一點都不香,反而有著濃郁的血腥味。
血花越開越盛,然后又凋謝,花瓣落到根莖上,像水一樣融化,把冰藍色的草葉都染成了紫色,同時,冰冷刺骨的寒意蔓延開來,將整個帳篷直接凍成了一個囚籠。
羅特的注意力始終在那草上。
他瞳孔微微收縮,“…這是寒獄草?”
“它叫冰神花…不過無所謂了,隨便你怎么叫…”希瓦道,“你的身體現在對超越之力已經有了抗性,是對付光之軍團的最好人選,這是你在我眼里的價值,如果你按照我說的去做,那么在即將到來的極寒世界中,我保你不死…如果表現好,我可以允許你成為我的信徒,并賜予你一部分能力…當然,你也可以拒絕,后果你猜得到。”
“嗚——!!”
同一時間,菲斯亞城博物館響起了刺耳的警笛聲。
“有人闖進來了,在海德林展廳,快!!”
監控室立刻反應過來報了個點,頓時,一群警衛餓虎撲食般撲向目標區域,并封鎖了博物館所有的出入口,連安全通道都沒放過。
然而,就在最前邊的人剛沖進海德林展廳的時候……
“轟!”
一陣劇烈的爆炸聲將他們震得幾欲失聰,烈焰如浪潮般席卷,瞬間便將房門炸的粉碎。
一時間,展廳嗡嗡作響,木屑碎石四處亂飛,警衛們連忙抱頭蹲防,哪還敢繼續往里沖。
直到片刻后,火光逐漸消散,他們才小心翼翼地摸進房間。
房間里,墻壁被熏的漆黑,空氣中全是焦臭味,滿地都是碎石塊。
偌大的房間內空無一物,機甲沒了,闖進來的人也沒看到…警衛仔細搜索了一圈,最后只在一個角落里找到了一張白色面具……
另一頭,小世界里“嘭”的一聲,魔神機甲仿佛從天而降,摔了一個狗啃屎……
魔神機甲沒有靈智,不能自己摸燈復原,蘇牧只能先把它送回到物質界,結果沒想到這大家伙重新凝聚成形的時候,雙腿踩在了凸起的石頭上,那兩百多噸重的金屬軀體就那么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得虧郭陽跑的快,不然他一個小奶媽,怕是要直接被壓成奶餅。
蘇牧有點心痛。
魔神機甲這么一摔,怕是摔掉了好幾百萬。
之前魔神機甲的狀態是已損壞,現在摔了一下之后,變成了中度損壞……
蘇牧在傳回來的第一時間便發動了失重園,企圖消除魔神機甲的重量,可無奈這家伙實在太重,靈力消耗恐怖不說,生效還需要時間,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魔神機甲倒下去,把地面砸了個大坑……
神之小隊也聞聲趕來。
林洛洛一看到魔神機甲,立刻便驚呼一聲跑了過來,好奇地打量著趴在地上的大家伙。
她覺得它有點像山上的偃甲,可是比偃甲大了好多,也強了好多……
楚天浩和武雄兩人則面無表情,仿佛對于蘇牧莫名其妙弄出一臺機甲出來毫不意外。
這些日子,蘇牧帶給他們的震撼實在太多,他們都已經麻木了……
“蘇兄是能開天辟地的人,創造個機甲有什么好奇怪的?”
沐璃就不這么想。
她覺得武學論道和奇工巧藝完全是兩碼事,不能混為一談。
就好比師父在修為上無人可及,但關于偃甲和藥理這些卻是一竅不通,所以不管是醫術還是煉器,都應該是蘇牧師兄另外的優點才對。
…不對,這不能算優點…師父說過,人力有時盡,須得專于一道方可大成,否則涉獵太廣,即便能掛一個博學多才的名頭,最后也難登大雅之堂,更遑論成仙。
…可是,蘇牧師兄天賦那么高,不僅戰斗力強,還很持久,并且醫術高明…蘇牧師兄曾經救過星野會長,連南溪師姐都自嘆不如,說開了眼界,這樣起死回生的醫術,即便是頓悟,也應該能算大成吧?
…不過,即便是大成又怎么樣呢?蘇牧師兄道侶那么多…再添兩個,都可以組成北斗七星陣了……
蘇牧在原地懵了好一會,才拉著自家妹妹回了別墅。
他今早好不容易才做的決定,再呆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要反悔了。
人都逃不過真香定律,可蘇牧就是想試一試,爭取開創一個先河…哪怕最后確實逃不過,但能多拖一些時間也是好的,這樣可以證明他的毅力極其堅定,遠超常人。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自我打臉的一刻會來的那么快。
翌日,朝陽初升。
小世界里,森林被一層淡淡的薄霧籠罩。
沐璃早早便起床來到了峰頂,發了會呆,然后砍下一塊大石頭,準備做一個石碑,給這座山起個好聽的名字。
蘇牧也起床了,并且第一時間就去找了薇爾莉。
薇爾莉本來睡得正香,突然被吵醒就非常不爽,可一聽是自家男人的聲音,心情又好了起來,專門整理出一個笑容去給他開門,結果門還沒開,她又聽見蘇牧說了這么一句話——
“大小姐,該去和沐璃切磋了。”
…所以你這么早把本小姐吵醒是為了別的女人?
薇爾莉二話便激發了房間里的隔音裝置,順手把手機也直接關掉,然后躺回被窩繼續睡覺。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內,她絕對不會再理這個臭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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