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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六點,蘇牧慣例起床。
不同的是,他今天沒有立刻去找沐璃,而是稍微整理了一下房間。
他昨晚很賣力的降妖伏魔,卻不料妖怪法力高強,反抗力度十分之大,且詭計多端,一計誘敵深入加翻江倒海,讓他差點在陰溝里翻了船。
所幸他有著豐厚的戰斗經驗,強行封印住了自己伏魔棒,委曲求全隱忍不發,最后終于徹底摸清了對方的特點與缺陷,以十億大軍齊齊攻之。
那一瞬間,他氣貫長虹,戰意攀升到頂點,在敵營殺了個七進七出,速度之快如同閃電,攻勢之猛仿佛疾風驟雨,打得妖女顫抖不止尖叫連連……
毫無疑問,這一戰他大獲全勝,只是戰場還是有些慘烈。
枕頭和被子里的棉絮到處都是,茶杯茶壺也碎了許多,角落里,還有一些破碎的貼身衣物,以及斷成了幾截的繩子……
唯一完整的,也就是掛在衣架上的那件薄紗古服了。
蘇牧感覺自己對力量的把控又提升了一個檔次。
收拾好屋子以后,蘇牧泡了杯紅棗玫瑰茶端進來,這才洗臉刷牙,換上翩翩白衣去找了沐璃。
峰頂上,沐璃正看著石碑發呆。
這兩天她練劍之余,都在想給這座峰取個什么名字比較好聽,可思來想去,總覺都不太合適…主要她想的名字,風格都偏向于山上,不知道蘇牧師兄能不能接受,喜歡不喜歡……
畢竟不管怎么說,這座峰還是蘇牧師兄的。
“沐璃師妹,早。”
這時,欣賞了幾秒女劍仙發呆的蘇牧落到峰頂,笑容溫和地打著招呼。
“蘇牧師兄。”沐璃起身輕喚了一句,目光倒是一改昨日的躲閃,再次變得落落大方起來。
…也不知道女劍仙這樣反復調整心境,會不會有一天自己把自己玩壞掉?
蘇牧心中閃過一些惡趣味的想法,頓了頓,問道:“沐璃師妹,是還沒想好取什么名字嗎?”
“嗯…”沐璃輕點臻首,問:“蘇牧師兄有什么好的名字嗎?”
蘇牧微微一笑,揚手道:“沐璃師妹,借劍一用。”
沐璃聞言,略作猶豫,然后直接將劍心化作的青光劍遞了過去。
練劍的人,劍心便是劍主的心,劍意便是劍主的意,蘇牧師兄接了青光劍,只要稍作感應,便能看到她心里的事情。
對于太華山御劍門的弟子來說,交出劍心,便等同于交出自己。
人可以演戲,可以說謊,但劍不會。
這般毫無保留的舉動,是很多道侶之間也不會去做的。
天機可算,人心難測,誰敢保證自己絕不會所托非人呢?
可沐璃不怕,她現在只想看看蘇牧的反應。
蘇牧能知曉她的心思,她也同樣可以通過劍心對蘇牧劍意的感受,來解讀蘇牧對她的心思。
劍意不比劍心,沒有那么準確,但大致方向她還是能推出來的。
相處這么多天了,沐璃已經察覺到了蘇牧對她似乎有些特別,他看她的時間,也好像比以前多了許多…但沐璃又不敢肯定,索性便借這機會問清楚蘇牧的心,哪怕被蘇牧師兄知道了她的喜歡也沒關系,反正紙也是包不住火的。
只是,蘇牧一個靠外掛獲得劍意的人,哪猜得到這里頭還藏著那么多彎彎道道?
他接過沐璃的劍心,只覺劍柄入手冰涼,細膩光滑,像一塊未經雕琢的古玉,卻什么也沒多想,抬手便舞動起來。
一時間,峰頂青光閃爍,劍意縱橫,竟有些分不清到底是誰在舞劍。
蘇牧的劍意和沐璃的劍意很自然地交融在了一起,沒有受到任何阻礙,仿佛水到渠成,本該如此。
而沐璃感受到劍心反饋給她的信息,明眸中的神色逐漸變得有些復雜。
蘇牧師兄是喜歡她的…
而且這份喜歡,比她想象中還多一些。
原本只是她一個人的事,現在變成了兩個人。
沐璃想勸勸蘇牧,可是以她目前的心境,連自己都勸不住,就是想要呆在蘇牧身邊,否則練劍都是三心二意的…這個樣子,她又拿什么去勸蘇牧呢?
沐璃忽然有些明白了為什么師父明明一身修為無人可敵,臉上卻時常露著愁容。
想來應該是看破了天機,不喜那結果,卻又對此無能為力。
…既如此,自己便對蘇牧師兄好一些吧。
「沐璃:好感度20!」
正在用劍刻字的蘇牧一個趔趄,差點沒用青光劍把自己給削了。
石碑的上半部分,一個“蘇”字已經成型,只少最后右邊那一點了,但他完全沒心思再去補上,而是第一時間扭頭看向沐璃。
“蘇牧師兄,讓我來吧。”沐璃笑道,隨后略一招手,青光劍便回到了她的身邊。
她執劍一點,再一劃,不僅補全了“蘇”字,還在石碑的下半部分寫上了一個“一”。
蘇一峰。
蘇牧感覺女劍仙有些不一樣了。
她的笑容依舊淡雅,氣質還是出塵,可唯獨看他的眼神里,似乎比以往多出了一絲……
…情愫?
蘇牧有點拿不準,沐璃也沒給他時間想太多。
“蘇牧師兄,小心。”少女輕喚了聲,便提劍刺了過來。
還是蘇牧劍法,但比昨日更強悍了一些。
那由劍氣凝成的“蘇牧”二字宛如實質,不僅沒有了任何虛無飄渺的感覺,還泛起了劍刃特有的劍芒寒光,仿佛少女手中的劍不是青光劍,而是一柄“蘇牧”形狀的蘇牧劍。
蘇牧看到沐璃的面板上已經高達77點的好感度,突然就悟到了這劍法的真諦。
沐璃越喜歡他,劍法便會越強,只要念頭通達,修為實力也會跟著水漲船高。
換句話說,沐璃想變強,最好的方式就是用力去喜歡他…
而一直以來,女劍仙幾乎全身心都撲在修煉上,為的不也就是變強嗎?
綜上所述,女劍仙以后豈不是會全身心的去喜歡他?
…妙!
妙啊!
妙極啊!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雙修?
“啊!”
正在吃桃的蘇牧突然發出一聲慘叫。
他的左肩上,被劍氣劃出了一道“蘇”字形的傷口,鮮血浸透衣衫,疼得他齜牙咧嘴。
“蘇牧師兄,切磋時不許胡思亂想。”沐璃語氣少有的嚴厲,但小臉卻微微有些泛紅。
她的劍意還沒完全收回來,蘇牧心里在想什么,她看著表情稍微猜一下,便能知道個大概……
…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她輕輕刺了一劍當作懲罰。
蘇牧這會兒不僅肉痛,還心痛。
這身衣服,從他昨晚拿到手開始一直到現在,總共也才穿了三個小時不到,就這樣被沐璃給撕爛了…
可是,他自己打架不用心,能怪得了人家女劍仙嗎?
蘇牧有點難受,但還是壓下了思緒,拿出巨劍和沐璃認真切磋。
這可是他目前主動獲取女劍仙好感度的唯一方法,不能再打馬虎眼了。
只是,結果依舊有些慘淡。
蘇牧發現,鬼蝕劍法的劍氣和劍招是分開的…
如果他不刻意催動鬼蝕劍氣,劍法就只是一門普通的劍法。
昨天他被沐璃壓著打,今天他還是被沐璃壓著打,連被壓了多深,和被壓節奏,都和昨天差不太多…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即便沒有劍氣,鬼蝕劍法也比高級巨劍式更強,否則以沐璃今天喜歡他的程度,他早就被那愛的劍法打得丟盔棄甲了……
又過了幾招之后,蘇牧已經被逼退到了峰頂邊緣,再退一步就是萬丈懸崖。
沐璃見狀,覺得今天應該差不多了,便準備收劍,可劍收到一半,蘇牧的巨劍上突然迸發出一道漆黑如墨的劍氣,直直朝她襲了過來。
沐璃連忙又抬起劍心擋在身前。
墨色劍氣一碰到青光劍,便“噗”一聲散成一團濃郁的黑霧。
“桀桀桀……!”
沒有劍鳴,反而是傳出了一陣陰厲的鬼笑。
沐璃那雙好看的眸子幾乎瞬間變得呆滯起來,腦子里暈乎乎一片。
等她反應過來時,蘇牧已經到了她的身邊,那柄冰涼的巨劍也正架在她的脖子上,和兩人第一次認真切磋時的結局一模一樣。
看著眼前笑容溫和的男生,沐璃還有點懵,小嘴微微張著,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來。
她知道自己是怎么輸的,但卻沒想通自己為什么會這么輸…
…蘇牧師兄一身正氣,是從哪里學來的這種能影響人心智的邪門劍法?
“沐璃師妹,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去吃飯吧。”蘇牧收起巨劍笑著說。
沐璃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蘇牧師兄,你別練那個劍法了,會傷害到自己的。”
他們山上也有不少會使用類似功法的修煉者,被稱之為邪修,不論修為多高,最后不是瘋便是死,沒一個有好下場。
“沐璃師妹不用擔心,我有分寸。”蘇牧微微笑道。
他大概能猜到沐璃在想什么…其實一開始他也很拒絕這種反派的專屬特效。
鬼蝕劍法厲害是厲害,但無論怎么看都是一副要被眾多正義之士合力討伐的樣子,指不定啥時候就把盒飯給領了…但轉念一想,他技能合都合了,又沒法分解還原,不用起來多可惜?
不能因為寓意不好,就白白浪費了幾十點積分不是…?
而且坦白說,這鬼蝕劍法用過一次之后,蘇牧也有些舍不得讓它坐冷板凳了。
這一個技能,直接頂他原來的四個技能…因為連虛靈劍以后可能都用不到了。
同樣是劍氣,鬼蝕劍氣可比虛靈劍猛太多了,擋了之后還能炸出一團黑霧…就那幾秒的呆滯,足夠扭轉一場戰斗的結局了,并且近身施展,威力還能更強……
這有點類似于濺射效果了。
以前的惡靈霧附在巨劍上,必須要巨劍接觸到對方的身體才能生效,可鬼蝕劍氣不用,炸就完事兒了。
而沐璃所擔心的事,則根本不會發生。
各種意義上都不會。
他剛剛也沾上了黑霧,聽到了鬼叫,但神智卻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因為黑霧要攻擊誰,也是他用意念去控制的,并非像郭陽的火球術那樣扔出去就敵我不分。
至于走火入魔、被功法影響失了智什么的,就更不可能了。
他的技能都是摸來的,升級也只需要點點點就行,沒有丁點兒所謂的心得體會…所以哪怕鬼蝕劍法練起來再邪門,也和他沒有半毛錢關系。
退一萬步說,即便鬼蝕劍法真能影響到他,不是也還有狂暴天賦幫忙清除負面效果嗎?
蘇牧一點都不慌。
沐璃見他如此自信,也沒有再繼續勸說。
從個人感情上講,她更愿意相信蘇牧師兄能夠抵擋住功法的侵蝕,只是前車之鑒實在太多,她那顆懸著的心,始終不怎么放得下去。
沐璃覺得自己以后要多盯著點蘇牧師兄,萬一出了什么岔子,也好及時補救。
想了想,她又拿出自己的劍譜,遞給蘇牧,說道:“蘇牧師兄,你有空的話便練它吧。”
以蘇牧師兄的悟性,等到了四階時,雪靜無塵式也能小有所成了,應該能丟掉那邪門的劍法。
蘇牧看到少女手中的劍譜,眼睛當即便亮了起來,連忙雙手接過,并垂頭認真道:“多謝沐璃師妹。”
那模樣,仿佛是在拜師學藝,恭敬有加。
沐璃不禁莞爾,心道蘇牧師兄真是比山上的師兄們有趣多了…
她目光掃過蘇牧的臉,最后落到他的肩膀上,不由頓了頓,問道:“蘇牧師兄,衣服破了,你還穿嗎?”
“穿。”蘇牧毫不猶豫地答道。
他長這么大,還從來沒像這次一樣真正喜歡過一件衣服呢。
別說破了個洞,即便被撕成碎片……他穿不了也還可以收藏啊!
沐璃見他這么在乎,心中不免生出一絲歡喜,也不去刻意壓著了,笑著說:“蘇牧師兄,你等會把衣服換下來吧,我去請南溪師姐幫忙縫補一下。”
等會…?
蘇牧想都不想便開始脫衣服。
沐璃睜大眼睛,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趕緊別過頭。
…事實上蘇牧里邊還穿了一件短袖。
他就是想逗一逗女劍仙,看看天上的仙子害羞驚慌會是什么樣子。
很惡俗的趣味,但蘇牧樂在其中…特別是看到少女耳后那一簇簇絨毛般的細發,他一時間竟有些怦然心動的感覺……
…自己好像有點控碎發?
換了件襯衫后,蘇牧將古服疊好,交給沐璃,“沐璃師妹,一起去吃飯?”
沐璃搖搖頭,“蘇牧師兄你先去吧,我等會和南溪師姐一起過去。”
“好。”蘇牧也不再多留,轉身離開峰頂。
沐璃拿著衣服站了許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石桌上手機響了兩聲,她才喚出佩劍離去。
走之前,她又看了一眼石碑。
蘇一峰。
不是很好聽。
回到院子,沐璃直接去找了南溪。
南溪看到她手里的衣服,不由笑道:“師妹把衣服放桌上吧,晚上我回來補好,明天你再交給蘇公子。”
沐璃搖頭:“南溪師姐,沐璃是來借針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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