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這場持續了快八個小時的獸潮總算接近了尾聲。
除了黎明社眾人之外,其他所有人身上都沾滿了猩紅的獸血。
特別是最后兩個小時才放下槍械親赴戰場的學生,一個個幾乎全都變成了血人,頭發又臟又亂,臉上就沒有一塊干凈的地方,形象可以說是要多糟糕有多糟糕。
但他們也不急著去洗,反而是挺起胸膛,露出雪白的牙齒,在夏娜的指揮下有說有笑地收拾著營地。
對于他們來說,現在的樣子不丟人。
在數億觀眾的注視下,他們親自參與到了這場規模空前的獸潮當中,并贏得了最后的勝利。
這是一份獨一無二的榮譽,身上的血,便是這份榮譽的象征。
這些已經又臟又破的衣服他們也不會扔,而是保存起來,當做曾經來過騎士團大賽,并為之浴血奮戰的見證。
此時,教會官網的資格賽排名也終于再次更新。
飛艇里負責計數的裁判,其實一直都沒有計數。
他一開始是被嚇到了,著急打電話搬救兵,沒空去管蘇牧等人殺了多少。
而在圣眾議會趕過來確定了學生們的安全之后,他舒了口氣的同時,也就懶得再計數了…
這波獸潮,幾乎匯聚了索修亞狩獵場里的所有生物,最后逃過一劫的,只有那部分不受毒素影響。以及沒有腳跑不動路的植物型妖獸。
裁判索性就等這群學生把獸潮清理干凈,然后按照索修亞狩獵場前年統計出來的妖獸數據,直接湊了個整報了50萬的擊殺數上去。
接著,在和蘇牧的交涉之下,教會官網的排行榜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第一名:花梨高中,擊殺數14萬,距離騎士城396公里。
第二名:月梨高中,擊殺數13萬,距離騎士城396公里。
第三名:胡林高中,擊殺數12萬,距離騎士城396公里。
第四名:圣修斯莉學院,擊殺數11萬,距離騎士城396公里。
第五名:圣雅高中,擊殺數58332,距離騎士城1328公里。
第六名:青嵐高中,擊殺數51210,距離騎士城1640公里。
第七名:圣凱高中:擊殺數50023,距離騎士城1489公里。
再往下就是4萬的檔次了,網頁底部還有一條金光閃閃的通知。
「所有參賽選手請注意:索修亞狩獵場目前已清掃完畢,請相關隊伍及時更改作戰計劃,盡早完成任務,以確保能夠繼續參加正式比賽。」
各個隊伍的進度遠遠沒有當初想象中那么快,以致于賽委會都不得不明里暗里的給點提示,讓學生們動作搞快點了…
其實倒也不是這屆隊伍的質量不行,而是真的就找不到怪…
他們每打一炮就得換一個地方,七天時間有三天都在趕路,太難了。
最慘的是那些和黎明社抱著同樣的心思,正在趕往索修亞狩獵場的隊伍。
他們看到教會官網的消息時,整個人都直接傻了。
好不容易走到這,翻過前邊那座山就能進入到狩獵場的外圍,結果你告訴我怪沒了??
這特么不是搞事情嗎!
“怎么辦隊長…”
“倒回去啊!不然還能怎么辦?”
類似的對話在各個地方出現,上百支隊伍原路折返,又撲回了倒數第二個險地。
于是,一場空前激烈的搶怪大戰就此展開。
而始作俑者蘇某人,此時已經領著自己的隊伍坐上了房車,以80km/h的速度直飛騎士城。
房車的后面跟著一條小尾巴——明藏等人坐在袈裟上有說有笑的喝酒吃肉,而他們的正下方,還有一群花季少女,正各自催動戰裝在陸地上自由地奔跑…
陽光照得她們額頭亮澄澄的,能看見晶瑩的汗珠,那頭發甩來甩去,充滿了活力與朝氣。
只是這份朝氣,她們并不想要…
將近400公里的路啊,好累人的!
“可可,我們為什么不坐蘇牧的車啊…”小楓氣喘吁吁地問。
“他車有毒!”
“啊…?”
“啊什么啊,快點跑!”
銀可可說著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房車,咬了咬牙,又加了一波速。
之前在離開罹原峽谷的時候,蘇牧問了她要不要一起,她一口就回絕了。
其實她心里是有那么一點點想坐車的,但身為一個女孩子,最基本的矜持總是要有的吧?
怎么能隨便上一個男人的車呢?
銀可可本來想等蘇牧第二次開口時就同意的,結果哪知道那家伙一聽她說不用,扭頭就走,走得還賊快,跟逃命似的,她喊了兩聲都沒喊答應…
銀可可心中幽怨的不行。
盡管知道有這個結果都是因為自己矯情那一下,可她還是覺得蘇牧這人有問題。
一個大男人,對女孩子就不能多點耐心嗎?
簡直太沒有風度了!
“阿嚏!”
房車里,蘇牧突然打了個噴嚏。
他揉了揉鼻子,打開窗往下邊瞄了一眼。
星野純夏也探出腦袋,看著地上像螞蟻一樣的少女們問道:“蘇牧啊,我們這樣會不會不太好啊?”
“你啊,就是太善良了…銀可可那小脾氣,不給她制一制,以后指不定怎么跟我抬杠呢。”
蘇牧道縮回腦袋,喝了口水,又道:“你想啊純夏,我們要付出那么多,又是給她傳承,又是替她父親重塑身軀的,要是還由著她的性子來,那不是虧大了嗎?感覺像我們在給她打工似的…”
“說起這個,我還正想問你呢…”
星野純夏關上窗戶,瞅了瞅周圍,眨眨眼小聲道:“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啦?”
蘇牧揚了揚手中的劍譜,“你覺得可能嗎?”
“我是覺得不可能,但是邏輯上說不通啊…”星野純夏道,“我們和銀可可才第一次見面,而且還是在她們偷襲的情況下,你怎么就能把寶押到她身上呢?”
“兩個原因。”
蘇牧道,“第一,她和阿姨認識,好像關系還不錯,那么人品就相對有了保障。第二,銀可可和銀九山的父女感情很好,只要搞定其中一個,就等于搞定了兩個…所以與其說我在押銀可可,不如說我是在押銀九山。”
得到神座傳承之后的銀可可固然前途不可限量,但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而真正能在大戰爆發時幫到黎明社的,是銀可可背后的銀九山。
畢竟是問號大佬嘛,誰會嫌多呢?
蘇牧現在最看重的就是安全保障了。
只要給黎明社一些時間成長到六階,那就是再來十個蠻神他都不怕。
“唉…”
星野純夏幽幽地嘆了口氣,“蘇牧啊,這段時間你真的變了好多啊,都不像以前那個你了…”
蘇牧眨眨眼:“怎么?不喜歡現在的我嗎?”
“喜歡…我說過不管你變成什么樣我都喜歡的。”星野純夏道,“我只是覺得這樣下去,你都快變成十項全能了,我們呆在你身邊還有什么用呢…”
蘇牧忍不住笑了,摸了摸少女的頭。
“一個人再厲害,能做的事情也是有限的,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會出現那種情況,哪怕有一天我比你們先一步到了六階、七階,甚至更高,你們依然能夠幫到我的忙。”
“才不信。”星野純夏撇撇嘴道,“等你到了七階,再加上超越之力,不都已經無敵了,哪還需要我們幫忙…”
“當然需要。”蘇牧撫摸著少女的臉,溫柔地說道,“我需要你們幫我生孩子啊…”
星野純夏呆了呆,臉一紅,嗔道:“跟你聊正事呢,你怎么一點都不正經啊…”
一邊說著,她一邊靠進蘇牧懷里,又甜甜地笑了起來:“不過我就喜歡你這樣。”
剛走過來的陳雪煙:???
為什么我一來你們就發狗糧?
剛不是還在規規矩矩的聊天嗎?
你們是故意酸我的吧!
星野純夏微微側頭,看到來的人是陳雪煙,不由愣了愣,隨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連忙掙脫自家男人的懷抱,拿起旁邊干凈的杯子倒水,招呼道:“雪煙,快坐。”
陳雪煙見到星野純夏這般反應,也愣了愣。
以往碰上這種情況,星野純夏都會朝她吐一下舌頭,然后繼續賴在蘇牧的懷里喂她狗糧。
今天怎么變了?
而且看上去,純夏好像很緊張的樣子?
陳雪煙有些疑惑地坐到兩人對面,同時仔細打量起蘇牧來。
“怎么了?”蘇牧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沒什么…”
陳雪煙接過星野純夏遞來的速溶果汁,露出一個笑容,“我是來和你們分享一個好消息的。”
“嗯?是突破了嗎?”蘇牧有些訝異的放出一縷精神力。
然后立刻被陳雪煙給彈了回去。
陳雪煙沒好氣兒地說道:“你走火入魔了吧蘇牧,現在怎么三句話不離修煉啊…非得要突破了才能算是好消息嗎?”
“呃…那倒不是。”蘇牧撓了撓頭道,“主要是想著你們最近應該差不多快到四階了,所以下意識想到了突破…”
“我覺得你還是好好休息幾天吧。”陳雪煙哼道,“免得到時候把自己練傻了。”
星野純夏把頭別到一邊,偷偷地笑,心道不愧是和蘇牧從同一個星球出來的人,演技真棒!
明明是在關心蘇牧,卻硬是說得好像很嫌棄一樣,一點也不像大小姐那么浮夸,一眼就能看出來真假。
陳雪煙這幅樣子,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點什么的話,恐怕就是果果都不一定能看得出端倪。
“所以是什么好消息?”拒絕動腦的蘇牧又問道。
“關于我的的…”
聊到這個話題,陳雪煙似乎又開心了起來,笑著說:“今天中午有個傻子,給我刷了一個億的打賞,我能分到5000萬呢!”
“啊?…一個億?!”星野純夏睜大眼睛,“看書…打賞一個億?”
“對啊,把大小姐連續拿了好幾年的第一粉絲的稱號都給搶了呢。”
陳雪煙喝了口水,眨眨眼:“所以我才說這人傻嘛,正常人誰看書會打賞那么多啊…”
蘇牧嘴角不由微微一抽。
所以你就是這樣看待自己的“真愛粉”的?
“雪煙,你這樣說自己的金主不太好吧?”
“唔…好像是有點不好,以后不說了。”
陳雪煙干掉飲料,站起身,“好啦,我的好消息分享完了,你們接著聊,我碼字去了。”
說完,她揮揮手離開了狗糧現場。
蘇牧愣了愣,這是在發脾氣嗎?
不對吧,陳雪煙三觀一直都挺正的啊?
像這種錯在自己事被說兩句不應該生氣吧?
何況,我的語氣也沒有多重啊?
陳雪煙回到自己的屋子,關上門又立刻反鎖,背部緊貼著門板。
她微微垂下頭,臉上的笑容驀然變得苦澀起來。
“你果然已經看出來了么…”
“那為什么不直接拒絕我…”
“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我們不可能…”
“…也對,你現在那么聰明,肯定知道即使拒絕也沒有用。”
陳雪煙喃喃著,有些無力的坐到地上,緩緩把頭埋進膝蓋。
烏黑的長發垂到腿邊,輕輕顫抖。
其實在那次吃過早飯之后,她就一直在注意蘇牧對自己的態度,只是最近兩天大家都忙著為獸潮做準備,她很少有時間能和蘇牧單獨接觸,沒看出什么變化來。
可是剛剛星野純夏的反應讓她意識到自己的偽裝可能已經被看穿了。
星野純夏不繼續喂她狗糧,是因為不想讓她傷心難過。
陳雪煙很快聯想到了中午那一個億的打賞。
那是一個新建的小號,沒有加群,也沒有留言。
明顯是不想讓她知道身份。
陳雪煙一開始只是單純的想和蘇牧分享一下這個好消息,但星野純夏突然反常的舉動,讓她覺得這人或許就是蘇牧…
所以她改口了,故意說打賞的人是傻子,想看看蘇牧的反應。
她看到蘇牧的嘴角抽了一下。
她的心也跟著抽了一下。
好疼…
陳雪煙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她知道,蘇牧是在用這種方式補償…
補償他不能像關心其他好朋友那樣去關心她。
因為蘇牧想和她做朋友,也只想和她做朋友。
“黎雅…你應該也收到了同樣多的禮物吧?”
陳雪煙了解蘇牧的性格,他對誰都一樣好。
嗡嗡!
手機振動兩下。
「黎雅:雪煙雪煙,我今天收到了好多打賞呀,等到了騎士城我請你逛街吃飯!」
陳雪煙擦了擦眼淚,笑著回了一句。
“好,不許抵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