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密集無比的戟聲響起,狂暴的金屬洪流在空中劃出無數道熾熱的彈痕將沖過來的鐵騎整個沖垮,雖然不至于馬上化為一灘血水,一時間也潰不成列。
“趕來了嗎?你們,這些不要命的……”王黎頭也不回地說道,他早就知道誰來了。
“沖鋒也不叫上我們,你以為這里不要命的混賬家伙只有你一個嗎?”約瑟夫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粗豪。
“這里能戰斗的,也不只你一個!”趙阿軻收回了剛剛割斷了那個大胖子脖子的屠龍之匕,冰霜般的臉上難得地帶上一絲嘲諷的微笑,“好了,接下來就來看看我們這些被你以為比你弱的人有什么本領吧!”
然而與她輕松的語氣相比,她現在的樣子可不輕松,那原本如瓷娃娃一般白皙精致的面容已經幾處細小的皮膚被無處不在的血能侵蝕,薄得接近半透明,紅色的皮下組織若隱若現,令人不忍目睹。
在這片亡者肆虐之地,沒有對抗血能侵蝕手段的人就是這么脆弱!這還是這位女刺客已經把靈敏的身法發揮到極限,避開被血水直接濺到的結果!
“我是很想跑,可惜我知道如果我這樣一走了之,‘我’就不再是‘我’了!只會是裝滿屎尿與血液的行尸走肉!”激揚而帶著喘息的話語來自星吒,他剛剛擲戟擊垮了幾匹沖過來的血騎。
“我沒有躲在一邊坐看別人把家族的神圣誓言完成的道理!”安娜公主的話一如手中的彎刀一般寒光閃爍。
秦冰沒有說話,而是念誦咒語,為王黎加持了一個“疲勞恢復”白魔法。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沖吧!即使我們前方的終點是地獄!”在同伴分擔了大部分壓力的短短時間內,王黎已經憑著深厚的內功根底壓下真氣的反噬,長戟一揚,又朝著眼前仍然一眼望不到盡頭,無窮無盡的亡者們沖去。
亡者之海再次激烈地咆哮沸騰,這次,血海中不斷炸出激烈的火焰,輪回者們以金屬風暴般的火力強行在密密麻麻的亡者群中沖鋒出前進的道路,又以炸彈轟炸不斷轟擊著亡者的陣列,令一次又一次如海嘯山崩般不斷涌上的亡者之潮潰不成軍。
他們甚至用上了白磷彈與燃燒汽油彈,刺目欲芒無物不燃的火焰即使是眼前那幾乎是無窮量的鮮血也無法將其熄滅,令無數的亡者在炙熱無比的火焰之中徹底化為灰燼。
火焰甚至不時將他們也卷入其中,他們僅僅是憑著王黎本人不畏火焰,又能以寒冰真氣令周圍的氣溫降低,加上作戰服也可以抵御一時的超高溫才得以支持下去。
在高空中看下去,就會看到仿佛有一條狂嘶怒吼火龍在無邊血海中肆虐,直欲把血海化為焦土,然而血海卻依舊淵深莫測,火龍肆虐過后,血海還是血海,近乎無窮無盡的血色亡者令火龍最終也只能湮滅其中。
此時雖然有了強大的火力支持,但輪回者們前進的壓力仍然是奇大,亡者們悍不畏死,頑強之極,即使被打成馬蜂窩,它們也能夠拼命沖上來再你面前化為一堆足以腐肉蝕骨的血水,雖然沒有異形血那么霸道,但是侵蝕效果卻更加無孔不入,似乎可以滲透到你的身體深處,讓你在不知不覺中肌肉松弛,骨頭變軟。
而它們的數量又是如此的驚人,無邊無際,戟如林,刀如獄,卻偏偏又保留了生前的大半戰斗意識,當戟炮掃來時,居然懂得豎起密密麻麻的盾墻抵擋,并以弓弩反擊,雖然弓弩還不至于破開戰斗服,卻給他們帶來很多的干擾。
而更要命的是,其中還不時會冒出超越普通人的強悍絕色,令人防不勝防。
約瑟夫、阿諾、秦冰等人雖然身穿著作戰服,但是即使是高科技材料也無法免疫血能侵蝕,在挨了無數次刀割劍刺之后,已經殘破不堪了,血不斷從破洞中滲出來,越流越多,止也止不住。
流血不止,這僅僅是血能傷人的最基本效果而已。
突然,一把利斧閃爍著紅芒,朝著阿諾狠狠砍下,阿諾雖然舉起手臂擋了一下,但利斧仍然破開他的防護服,將他的左臂整個砍了下來,并陷入了他左胸。
那是生前具有斗氣的戰士,死后,斗氣也被同化為血能,雖然這把斧頭陷入得不深,但大家知道,以血能的侵蝕力來說,只怕阿諾不但肺爛了,連同心臟都爛了。
“我的……主人已……死,我也……先走一步了!”阿諾的話帶著嗆入咽喉的血,讓人聽不分明,然后,他反手握住那把斧頭,連同斧頭的主人也一把抱住,魁梧健壯的身體鼓起余力拼命沖撞入密密麻麻的亡者之海深處。
“你要干什么?”星吒習慣性地想去把他拉回來,約瑟夫已經冷淡地說道:“不用麻煩了,楚校為每一件作戰服都安裝了可供拆裝的自爆裝置……”
“……但是我們并沒有把它取下來!”隨著這話,阿諾沖入的亡者之海方向突然發出一聲劇烈的爆炸,爆炸的熾熱沖擊波帶著淋漓熱血席卷四野,將一整片的亡者軍團都籠罩在火光之中。
“不!”熱淋淋的血也濺到星吒身上,令他內心一片混亂,分不清臉上流的究竟是濺上的血,還是自己流下的淚。
然而他轉眼一看,周圍的人似乎都沒有為此表現出多激動,仍然全神貫注地戰斗著。一馬當先的王黎動作連絲毫的顫動都沒有,而是一揮長戟,無比精準地把眼前的五個亡者一戟封喉。
“你激動什么?不這樣死,還能怎么死?難道任憑自己被死人拖倒在地,任它們分享自己的柔軟的和溫暖的血液,眼睜睜得看著自己的肌肉和皮膚一起被扯碎,無數雙冰冷的手插入了內臟中然后扯出,無數刀戟劍戟再把自己剁成零碎,最后還被無處不在的血徹底化為血水?”安娜看出星吒的情緒不對,冷冷地說道。
“也對,既然來了,我也早該有這個覺悟才是!”星吒自嘲地一笑,又揮舞著兩把標戟往前沖。
由于放下心結,星吒感覺到本應疲勞到接近極限的身體,似乎變輕松得多了,兩把標戟上下紛飛,熟極而流地把一個又一個的亡者又變回血水。
不存在天生就能殺人、敢殺人的人,但是殺人殺多了,也就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