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
禮堂內一片安靜。
丁強呆住了。
胡亮呆住了。
陳欣欣呆住了。
所有人都愣愣看著舞臺上站的筆直的秦晨。
甚至連那些收看直播的觀眾也不自覺的停下了敲打鍵盤的手，不可置信的盯著屏幕。
很多人自打看到秦晨之后就產生過一種猜測，這個年輕人可能會棄獎。
但很少有人會想到，他是用這樣一種方式……
“呃……秦先生太不小心了，哈哈！”終究還是主持人先回過神來，不過這圓場打的想必他自己都不會相信。
“我們請工作人員上臺來打掃一下。”女主持人也在極力化解著僵硬的氣氛。
不過也就在此時，秦晨說話了。
這是他自打來到典禮現場后的第一句話。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
主持人臉上強行擠出的笑容再次僵住，不知道該不該讓秦晨繼續說下去。
“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
……
剛剛有點動靜的禮堂再次陷入沉寂。
這兩句話并不難懂，但又似乎有著很多含義。
什么是卑鄙？什么是高尚？不管每個人是如何界定的，有一件事毋庸置疑。
秦晨是在罵人！
不過為什么這兩句話聽起來有些詩意？
秦晨不管別人是怎么想的，微微向前走了一步，腳下的碎水晶發出了“吱呀”的聲響。
“看吧”
“在那鍍金的天空中，飄滿了死者彎曲的倒影。”
看吧？
看什么？大家不解。
再說現在在屋里，怎么能看到天空？
彎曲的倒影又是什么鬼？
“詩！是現代詩！”有人從震驚中反應過來。
胡明斌此時臉色終于發生了變化，他把一名工作人員叫到身旁，低聲說了幾句。
記者們也總算是回過神來，各類錄音錄像設備一股腦打開，對準了舞臺上的秦晨。
飆詩！現場創作！又有這么勁爆的背景，這簡直就是絕佳的新聞！
……
“冰川紀過去了，為什么到處都是冰凌？”
“好望角現了，為什么死海里千帆相競？”
秦晨把話筒從立架上取下，竟然開始低著頭來回踱步。
“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只帶著紙、繩索和身影。”
“為了在審判之前，宣讀那些被判決的聲音。”
腳步停住，秦晨突然抬起頭，表情嚴肅，聲音也變大了幾分。
“告訴你吧，世界！”
“我、不、相、信！”
“縱使你腳下有一千名挑戰者，那就把我算作第一千零一名！”
“嘶”，許多人聽到這里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是何等堅定的信念。
“這話太狂了吧……”
“狂？我覺得熱血沸騰！”
“孤身挑戰全世界，只要我認為你是錯的，那拼了命也要去改變…”
很多人以為詩到這里就結束了，不過秦晨卻馬上就以更高的嗓音喊道：
“我不相信天是藍的！”
“我不相信雷的回音！”
“我不相信夢是假的！”
“我不相信死無報應！”
四個排比句一出，人們剛剛要放下的心再次懸起。
也就在此時，幾個保安模樣的人來到舞臺邊，有個工作人員正一邊指點著秦晨，一邊跟他們說著什么。
“如果海洋注定要決堤，讓所有苦水都注入我心中！”
幾個保安點點頭，登上舞臺向秦晨走來。
“如果陸地注定要上升，就讓人類重新選擇生存的峰頂！”
保安們沖秦晨比了個“請”的手勢。
“新的轉機和閃閃星斗，正在綴滿沒有遮攔的天空。”
見秦晨沒有理會他們，幾人對視了一眼，直接把秦晨撲到在地。
“噗通！嗡！”
巨大的噪音從音響中傳出，每個人都下意識的捂上了耳朵。
“怎么這樣啊？為什么要打人？”
“憑什么不讓秦晨繼續說？！”
“把人家金獎都黑掉了，別人罵幾句都不行？”
“垃圾比賽，以后再也不會關注了！”
“……”
不知是不是聽到了觀眾憤慨的怒吼，幾個保安突然莫名其妙的松開秦晨，滿臉的恐懼與不知所措。
秦晨手上緊緊抓著話筒，過了好一會兒才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中慢慢爬起。
“呀！！！”一個女生尖叫出聲。
血。
鮮血染紅了秦晨的白色襯衫，他的胸前、胳膊上有幾道長長的口子，不知道有多嚴重，但至少看起來十分駭人。
“嘀嗒、嘀嗒”
一滴滴紅色液體墜落，染紅了地上的水晶獎杯碎片。
“臥槽！叫救護車啊！”
“兇手！評委會都是兇手！”
“誰會包扎啊？！”
“秦晨怎么還站著啊！！”
“……”
禮堂內頓時亂作一團，有人焦急的從座位上站起，有人在撥打著急救電話，有人怒罵著大賽主辦方、評委會……
此時，音響中突然傳出的一個聲音，是秦晨的聲音。
他還要干什么？所有人都停住了自己的動作。
“新…咳！”
秦晨正欲開口，卻突然痛苦的咳嗽了一下，應該是剛剛被撲倒時受到的沖擊太大。
這一聲咳嗽使得秦晨本來就晃晃悠悠的身體又猛烈搖動幾下，他深吸一口氣，竭力重新站穩身形，腳下是那堆已經變成紅色碎片的獎杯。
“新的轉機和閃閃星斗……正在綴滿沒有遮攔的天空……”
秦晨這次說的很慢，一邊說，一邊艱難的舉起右臂向上指，似乎是在指向那片詩中的天空。
天空大家當然是看不到，畢竟禮堂的天花板可不是透明的。
不過沒有一個人覺得秦晨的動作有什么搞笑，所有人都不可置信的盯著秦晨，甚至很多人已經眼噙淚水的捂住了嘴巴。
他瘋了嗎？？
都這樣了，他居然還要說！
秦晨握住話筒的手在微微顫抖，他抬起頭，看著臺下每個人。
面色如同死水的胡明斌。
處于爆發邊緣的胡亮。
神色復雜的陳欣欣。
有些懼意的徐金……
你們可以暫時遮蓋真實，卻永遠不能顛倒黑白！
金獎？銀獎？這早已不重要！
人在做，天在看！
假的永遠真不了，真的永遠假不了！
秦晨鼓起全身最后一絲力氣，堅定的舉著話筒，嘶吼出這首回答的最后一句！
“那是五千的象形文字！”
“那是未來人們凝視的……”
“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