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敵見狀，心想你丫喝個茶而已，還仰頭個錘子？真當自己喝酒呢？
而他并沒有起身，自然更不會舉杯，看著肖立山喝完，伸手擺了擺，示意他先坐下。
“肖老板，你還是坐吧！”
“吳公子，你這……”
說著，肖立山伸手指了指吳敵的茶杯，心想我都干了，你這有點不給面子啊？
“呵呵，我不會……我不渴，等會渴了再喝就是了！”
吳敵差點說禿嚕嘴，喝個茶再說不會喝，那就有點侮辱別人智商了……
擱到以往，誰敢這么不給肖立山面子？
可是現在情況特殊，肖立山還有求于吳敵，只能忍氣吞聲，閉口不言。
“肖老板，今年的硝石，你還差多少呀？”
一提到這個，肖立山頓時垂頭喪氣。
“哎，還差近千斤啊！”
“那肖老板一年上貢的總量大概有多少呢？”
“這……”
上貢硝石的事情，肖立山從來都當成絕密對待，從不會告訴其他人，現在吳敵這么問起來，他自然有些猶豫。
“好吧，既然肖老板不方便講，那不講就是了！反正在下確實也幫不上什么忙！”
吳敵攤手，表示無所謂。
不過，這下肖立山卻急了。
吳敵說幫不上什么忙，可他卻偏信他能，不然他為何會這么說？
咬了咬牙，終于下定決心道：“不瞞吳公子，肖某每年要給宮里和京城里那些大人們上貢十萬斤！”
十萬斤，單是這么聽來的話，好像并不太多。
畢竟礦山上吳敵見的那些礦工也有百八十人，而且挖礦周期不短，區區十萬斤而已，又怎么會湊不齊呢？
或許看懂了吳敵的疑惑，肖立山解釋道：“吳公子是不是覺得，才十萬斤而已，有什么難的？”
吳敵也不避諱，直接點頭。
“是啊，若是能一直采礦，十萬斤確實不多，最多用不了一個月的時間，也就湊齊了！可是，這硝石礦并非常有呀……”
說著，肖立山就絮絮叨叨的給吳敵講了起來。
原來，肖家礦山雖叫礦山，可并不是每處都有硝石，每一個地點的硝石存量也多少不一，有的可能超過十萬斤，有的卻連一半都沒有。
每年，肖立山都要費很大的力氣尋找礦源，然后再用很長的時間開鑿礦洞，這些工作完成，剩下的事情就簡單許多。
而且臨近冬天，天氣轉冷，不利于開采，只能等過年開春，這中間又除去了三四個月，再尋礦源、鑿礦洞，時間就顯得比較緊迫了。
聽他說完，吳敵才算明白。
不過心里對肖立山的厭惡并未削減，你只知自己有難處，就可以把這些強加到別人身上、草菅人命嗎？
想到那些礦工佝僂的身子和單薄的背影，猶如行尸走肉一般毫無靈魂的機械工作，吳敵就感覺心仿佛被扎了一下，生疼。
“吳公子，肖某知道你是能人！現在礦洞毀也毀了，我也不再多說什么，可是現在還差一千斤硝石，眼看著就要到上貢期限了，我去哪里挖啊？”
礦洞那邊的情況，肖立山都看到了，單是挖出條通道來怕是都要幾天功夫，更別說把礦洞口再挖出來了！
這個時候，他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求吳敵了。
看肖立山懇求的模樣，想必礦洞毀的厲害，吳敵不能親眼得見那黑火藥的巨大威力，心里惋惜。
雖然現在肖立山對他畢恭畢敬，可那是因為有求于他，看這人的面相，若是以后用不著自己了，指不定怎么對付他呢！
讓自己幫他？
他怕是有點想多了！
可現在肖立山既然放下架子求上門了，若是吳敵當場拒絕，還是有點怕這家伙狗急跳墻，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的。
要幫，但要坑著幫，而且還要坑的有水平，不能讓他看出來。
吳敵左思右想，腦海里突然靈光一現，想到了一個絕好的主意！
吳敵又端起茶杯，不慌不忙的吹了幾口，然后喝了起來，急的旁邊的肖立山抓耳撓腮，跟個猴子似的。
放下茶杯，吳敵這才出聲道：“不知肖老板可曾買過米啊？”
買米？什么米？不是在說硝石的事嗎，怎么扯到米上了？
肖立山被吳敵問的有點懵逼，但還是如實回道：“年輕的時候，也曾買過！只不過這些年忙于生意，已經許久不曾買過了！”
有錢了，買菜買米這種活哪輪的到主人做？
“嗯，那肖老板當時買的米，煮熟之后，可否都是一樣好吃，連粒細沙都沒有呢？”
“當然不是！”
肖立山馬上搖頭，別說是原來了，就算是現在，他吃的米飯也不能保證每粒品質都一樣啊！
吳敵聽了，笑而不語。
肖立山的腦子還是轉的太慢，有點跟不上吳敵的腦回路，看他笑，更是疑惑，說了半天，還是只說了大米的事情，跟硝石有毛的關系呀！
等等……
突然，肖立山的腦海里出現了某些畫面，然后大笑起來！
“吳公子，你是說，若我的硝石像大米那樣，里面也摻點假，把那近千斤的漏洞給補上就是了？”
可不嘛，十萬斤的硝石，里面摻上一千斤的其他東西，只要差別不是太大，誰又能看的出來？
再說，他每年去送硝石的時候，哪有一個檢查的？直接卸在庫里就是了！
來年制冰之時，硝石一起放進水池，真真假假，誰又分辨的出來？
“非也，非也……”
吳敵擺著手，搖頭笑道：“這話在下可沒有說，都是肖老板自己想出來的而已！”
作為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接觸過各種新鮮事物的人來說，以次充好這種事情并不少見，只是那么早就把這種缺德行為帶到這個時代，吳敵還是有些羞愧的……
不過想了想缺德也是肖立山缺德，跟他沒有一毛錢關系，吳敵的心情又好了不少，雖說摻假這事不太容易被發現，可是一旦發現，那可是掉腦袋的事啊！
坑蒙拐騙就罷了，結果還坑到皇家權貴頭上了，肖立山十個腦袋都不夠砍啊！
吳敵甚至有些期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