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尋霧宗論心殿內,空氣中處處彌漫著擔憂與緊張。
殿廳內宗主坐在頭上,兩旁依次坐有全宗的長老,連各殿各房輩分最高的弟子也在。其中當然有弟子中修為最高的大師姐和丹房的掌爐莫君容。
“三長老,你派出去的弟子有消息了嗎?紫霄洞現在什么態度?”宗主眉頭緊鎖,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三長老搖搖頭:“今早剛帶回的消息,紫霄洞還是不愿意談。只怕這事會越鬧越僵,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一旁二長老敲敲她的鐵拐杖道:“老三,這有什么好嘆氣的。紫霄洞一口咬定我們盜取他家功法,這根本就是在找借口,我看他們就沒有談的念頭。”
“二長老你別這么沖動,”六長老搖手不認同她的說法,“現在紫霄洞既沒有集合弟子,也沒有大量打造法寶兵器。紫霄洞離我們不過八座山,大家實力半斤八兩,肯定不會動武。”
宗主點點頭:“六長老說的在理。紫霄洞弟子只比我們多一百來人,凝氣境之人也與我們差不多。既然他們沒有集合弟子的跡象,想來也是不愿意動手。”
六長老向宗主拱手說道:“宗主,既然紫霄洞沒有動手的打算,我們是否可以將守山霧法撤去,開啟這秘法每日消耗太大,不可長久維持。”
這次三長老連連搖手拒絕:“不可不可,這守山霧法千萬不能撤。現在還沒弄清紫霄洞想做什么,不能讓弟子停下。”
“不停下?守山霧法要三十名御氣境弟子,在月溪山六處霧點同時施展。現在挑了九十多名弟子分為三批輪流做這事,你可知道每日的丹丸消耗有多大?再施展下去丹房的藥會全部用完,到時候不撤也得撤了。”
“六長老,如此緊要關頭,還顧忌那些丹丸做什么,該用就得用。”
“夠了,別吵了!”宗主突然提高音量,“莫君容。”
“弟子在。”
“你現在是丹房掌爐,長老說丹房內丹丸的存量你最為清楚。按現在每天的消耗,丹房還能供幾天?”
“回宗主,丹房現在每天能煉制三百余顆此類丹丸,加上存的,最多能供八天。”
宗主聞言托著腦袋思索,手不停捋著自己的白胡子。殿廳內所有人得目光都注視到他身上,等待他做出決定。
“八天,八天……”想了好久,宗主直起身子說道:“三長老,你再讓弟子加緊探聽消息。六長老,你吩咐下去,六天后撤去守山霧法。記住,撤霧法不撤人,九十多個弟子還留在霧點。莫君容,你回去和丹房的幾位長老清點丹丸,務必留下施展霧法兩天的數量。”
見在座之人紛紛拱手,宗主揮揮袖子讓大家退去。
“二長老,蕓幽,你們留下。”等到人快要走干凈,宗主突然出聲叫住她們。
“大哥?”
“宗主?”
“二妹,你和蕓幽去集合剩下的弟子,就讓他們值守在論心殿周圍的建筑里。告訴他們,只要論心殿里晨鐘響起,便趕來論心殿護宗。”
二長老聞言緊緊盯著宗主:“大哥,你還是怕紫霄洞動武?”
“以防萬一,你不必多慮。”
紫霄洞位于月溪山西北,離尋霧宗只相差八座山。紫霄洞的洞主自稱紫霄玲瓏,人卻是個干干瘦瘦的老頭子。因為年輕時左眼受過重傷,用了好多藥也沒完全治好,所以附近的宗派笑稱他為紫瞎子。
當年紫瞎子領著幾十名弟子來到這一帶,看中了一座布滿天然洞窟的石山,當即決定在這山上扎根,山也被他更名為紫霄山。
紫霄洞口碑極壞,與附近的宗派摩擦不斷。也不知如何收的人,門下弟子品行一個比一個差,到處巧取豪奪,鬧得雞飛狗跳。
有些宗派受不了,便去找紫瞎子理論,哪知紫瞎子也是一樣蠻不講理的脾氣。也不知怎么回事,這次居然把火燒到尋霧宗來了。
吃過晚飯,鄭秋覺得特別困,早早爬回床睡下。這一覺睡啊睡,等醒來時他發現自己在一間陌生的屋子里。
“師傅?父親?母親?”他爬起來扯著嗓子喊。
吱嘎,房門開了,走進來一個十多歲的健壯少年。大冷天少年穿著棉布背心和短褲,手臂上、小腿上,全是肌肉。鄭秋揉揉眼睛,居然是大哥,大哥怎么在這兒?
“二弟別喊了,沒把你賣掉。”
“大哥,這是哪里?大哥你怎么在這兒?”
“這是碧河鎮,你現在在大哥家呢。”
“啊?碧河鎮。我睡了多久啊?”
“額,好像睡了三天。”
鄭秋掰起指頭盤算,“大哥,碧河鎮不是離咱家好遠好遠嗎,我怎么跑這兒來了?”
“這你得問咱父母,哦,還有你師傅,他也一起來的。”
大哥的回答讓鄭秋更加摸不到頭腦,突然間跑這么遠,難道師傅他們有事瞞著自己。
“二弟,桌上有烤餅,壺里有水,你要是餓了就吃點,我要去燒磚了。”
“大哥等等,師傅和父母他們去哪兒啦?”
“好像去集市上買東西了,你可別亂跑,這里你不熟,別走丟了。”
“大哥,不會的,我一定乖乖呆家里。”
等大哥離開后,鄭秋搬了把凳子到窗邊,一邊啃烤餅一邊看窗外的街道。碧河鎮他只來過一次,跟師傅一起,也是為了買東西才來的。
這鎮子有個集市,附近村子的人都會到這里來做買賣,特別是年關的時候,這里能聚集上千人,一眼望去黑壓壓一片。
鄭秋不傻,師傅突然帶自己下山,又莫名其妙地跑到碧河鎮,一路上這么急,想想也不對勁。他知道師傅有事沒和自己說,但他相信師傅,師傅一定是為他好。
與其挖空心思去找答案,不如好好聽師傅話,師傅說什么就做什么。
等等,自己已經睡了三天。鄭秋一拍腦門,差點把要緊事忘了。
他把餅扔回桌上,從壺里倒出涼水。抬手摘下掛在脖子上的細頸花瓶,給里頭的小草換水。
這草脾氣嬌的很,兩天不換清水它就垂葉子。鄭秋一邊換水,嘴里一邊對草嘀咕:“對不起,對不起,我睡過頭了,你可別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