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天舟,鄭秋一眼就望見四周高聳的山巒,咦,這里不是山頂嗎?他回過頭看了看天舟降落的位置,發現這是在平地上。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前面突然響起密集的鞭炮聲,將他的目光吸引過去。
宗主面前有一群人,雙方正在歡聲交談,片刻后,那群人紛紛散開,排列到兩側,只留一人站在宗主身邊。
那個人抬手微引,領著宗主往前走,與此同時,排列在兩旁的隊伍緊緊跟上,為宗主和那人開道。
宗主往前走,長老們也往前走,鄭秋當然不能掉隊,他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打量這個絕情隨心莊。
這里的山不像乾云宗的那么枝繁葉茂,山上黃黃的,露出大片的泥土和巖石,樹木稀稀拉拉,低矮的灌木卻不少,看起來有些荒涼。
看了一圈四周的山峰,鄭秋發現自己站的位置是個盆地,這塊盆地挺大,算是云袖難得的平原,而絕情隨心莊,正好坐落于平原的中央。
說實話,鄭秋根本看不出這是個宗派,從這里往前面看去,全是低矮的瓦頂房子,房子用石塊作地基,用灰紅相間的土磚砌墻,柱子和橫梁是樹干,連樹皮都沒刮干凈的那種。
房子大多一層,偶爾有兩層的,但從沒看到有三層。與其說這是一個宗派,還不如說這是一個鎮子,并不繁華的老鎮子。
鄭秋跟著長老們往前走,發現腳下是碎石與黃土鋪成的路,路不寬,連三丈都不到。
道路兩側的房子,每一棟都掛著紅色彩帶,屋檐上方用竹竿挑起一長串一長串的鞭炮,噼里啪啦,青煙升騰,炸開的彩紙如雪花般漫天飄灑。
道路兩側的屋檐下,站著好多圍觀的人,這些人穿著粗布衣服,有的拿著農具,有的挎著竹籃,感覺都是普通人,是這老鎮子的居民。
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悅的笑容,不停招手,向到訪的客人打招呼。
鄭秋越看越迷糊,這是宗派嗎?又是滿街放鞭炮,又是鎮民夾道歡迎,弄得和結婚辦喜事一樣。
正想著,背后師兄拍拍鄭秋的肩膀,提醒他:“長老說了要有禮貌,還不快恭喜人家。”
鄭秋張大眼睛,疑惑地問:“恭喜什么?”
“管他什么,反正恭喜就對了!”
在師兄的催促下,鄭秋抱起拳頭,學著師兄師姐,向沿途圍觀的鎮民道喜。
“恭喜恭喜,恭喜恭喜,恭喜……”
走了小半個時辰,鄭秋恭喜的手臂都搖酸了,最前頭宗主終于停下腳步,跟著身邊的人轉進右側的大門。
宗主進去之后,長老們也陸續進門,鄭秋跟著往前走,他發現這和普通人家的大門完全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門框上方掛有褪色的木牌,寫著絕情隨心莊。
進入大門,迎面是一道土磚砌起的屏風,繞過屏風,后面則是個特別大的院子。院子二十來丈寬,三十來丈長,大概有乾云宗天舟廣場三分之一的大小。
院子被一圈低矮的瓦房圍在中間,此時瓦房上掛滿紅綢帶,顯得喜氣洋洋。
中間的院子被分成了兩塊區域,一塊區域搭了個簡易的擂臺,另一塊區域鋪有紅色絨毯,擺放了十幾張長條桌案。
宗主身邊的陌生人開口說道:“客氣的話不多說,入座,入座!”
接著他抬手招呼院子邊圍觀的人:“別傻站著,快去端吃的!”
長老們紛紛散開,依次尋找桌案坐下,每張桌案坐一人,各自的徒弟則與師傅坐一起。
看到先前說話的陌生人,和宗主坐到最上方的桌案,鄭秋立刻明白這個陌生人就是葛無情。
他探著腦袋,仔細打量這位絕情隨心莊的莊主。
葛無情看起來比宗主都年輕,利落的寸頭短發,胡須刮得絲毫不剩,似乎只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
葛無情的衣著很奇怪,上身的衣服是窄袖,下面的褲子也是窄褲腿。
衣服沒有衣擺,只到腰間,并且衣服前面沒有扣子,也沒有系繩的地方,而是用一條古怪的金屬鏈子相連。
他腰上系著一根皮革腰帶,腰帶最前面有個方方的金屬扣,在腰帶右側,掛著一柄黑漆漆的小錘子。
鄭秋再看向那些被葛無情招呼的人,這些人應該是絕情隨心莊的弟子,他們的衣著倒很正常,看來只有葛無情特立獨行。
四處張望的時候,鄭秋又發現了一樣怪事,院子四周瓦房的屋檐下,掛有好多木板,木板上寫著奇奇怪怪的標語。
“絕情不忘情,隨心不隨性。”
“一個弟子不能少,半分修為不能落。”
“我用雙手成就你的夢想。”
“走自己的路,讓其他宗派說去吧。”
“犯我絕情隨心莊者,雖遠必誅。”
這個絕情隨心莊怎么回事?鄭秋看著看著,把目光又移回葛無情的方向,只見葛無情坐在桌案右側,一邊和宗主聊天,一邊用黑色的小錘子敲核桃。
真是個怪人。
很快,絕情隨心莊的弟子端上來一盆盆的果蔬,鄭秋伸出手指在盆里撥動,發現都是驛站里常見的種類。
接著莊里的弟子又端上來一只只瓷瓶,打開瓶塞,里面冒出濃郁的酒香氣。
鄭秋拿起瓶子,給師傅倒上一碗,等酒倒入碗中,他的眼睛瞪得滾圓。這是啥,為什么酒是紅色的?是放了什么藥材嗎?
明縱師傅也露出詫異的神色,原本端起的酒碗緩緩放下,畢竟這從未見過的東西,還是小心些為好。
見諸位長老沒人端起碗,宗主自然知道原因,他心里也有同樣的顧慮。
于是他微笑著問:“葛莊主,這是何物啊?雖有酒香,但云袖似乎不曾有紅色的酒。”
葛無情放下錘子,將桌上的核桃殼掃到一旁,哈哈笑道:“也對,你們不知道這個。”
說罷他站起來,端起桌上的酒碗,提高音量沖下面說:“諸位乾云宗的貴客,本人曾得到一把種子,此種子成熟之后,會結出紫紅果實,味道甜美,是釀酒佳品。這果實,我起名為葡萄,這酒,便叫作葡萄酒。”
葛無情隨即將酒碗一飲而盡,咧咧嘴呼出一口氣:“爽快!此酒雖不是大補之物,也不能幫助修煉,但絕對與人無害、滋味好。大家敞開喝,不必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