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頤在壽春孫府待了三天。
三天之后,程頤便跟著孫堅的大軍,朝著洛陽進軍。
此時,孫堅有軍隊近八千人。
手底下將領也不少,程頤第一天跟著大部隊出發的時候,孫堅就介紹了幾個主要將領給他認識,分別是孫靜、孫憤、程普、黃蓋、韓當、祖茂和朱治。
對于程頤,大夫人在孫堅臨行前再三叮囑過,讓孫堅多帶著程頤在身邊,讓他多聽、多看、多學。
而程頤,他第一次進入部隊,的確什么也不懂。
孫堅倒也很聽大夫人的話,并不委派程頤做什么。
程頤想做什么,就隨他去。
因此,程頤大部分時間跟在孫堅身邊,看他說什么,做什么。
偶爾沒事的時候,便跟著黃蓋,看他如何訓練士兵。
離開壽春的第十天黃昏,軍隊停止了行進,程頤跟著黃蓋走著,看他安排士兵安營扎寨。
黃蓋也早從孫堅那里得到命令,讓他們沒事多照顧一下程頤。
因此,一有時間,就像現在,他便一邊忙著,一邊向程頤講解安營扎寨需要注意的事項。
突然,遠處,一陣塵土飛揚,直奔帥帳。
黃蓋捅了捅程頤的胳膊道:“前方有戰報過來,你去將軍那里看看。”
程頤應了一聲,告別了黃蓋,朝著帥帳跑去。
帥帳前,孫堅拿著一張卷軸,程普和孫靜站在他的身后。
程頤跑了過去。
程普將他拉到一邊,笑道:“小鬼,沒見過吧?知道這是什么嗎?”
對于這個年近五旬,頭發就已經黑白夾雜的老人,程頤還是很有好感的。
不,應該是更具好感。
相比于黃蓋的不茍言笑,程普平日里還是盡顯和藹的。
見程普問到頭上,程頤老實道:“不知道。難道是圣旨?”
程普搖了搖頭,得意道:“不是,是檄文,朝廷的檄文!”
“朝廷的檄文和圣旨有什么區別?”程頤問道。
程普道:“朝廷的檄文是一種特別的圣旨,它的目的就是征召或者討伐朝廷的罪人!”
程頤點了點頭。
孫堅看了一遍檄文,將它遞給程普道:“德謀,你看看,我們該怎么辦?”
程普接過檄文快速掃視著。
程頤探過頭去。
他有些看不懂檄文的行文規則。
程普似乎有意講解給程頤聽,道:“這是朝廷委派案行使者帶來的檄文,這個案行使者是溫毅,光祿大夫是他的官職,俸祿兩千石。”
將檄文交給程頤,程普道:“將軍,這篇檄文,我覺得,可能是假的!”
孫堅皺著眉頭道:“假的?”
程普點了點頭道:“王睿這廝的確很可惡,當初一起平定桂陽和零陵二郡的時候,他竟然一副小人得志,瞧不起人的模樣。殊不知,若非有將軍,他憑什么拿下二郡?”
孫堅背負著雙手道:“繼續。”
程普繼續道:“然,一碼歸一碼。王睿再小人得志,可檄文上歷數他的數條罪狀,都是莫須有的罪名。”
“欺壓百姓,魚肉鄉里?呵呵,將軍,王睿那人,一副掉書袋的樣子,你覺得他是做這種事情的人?而且,真要這么說,如今的州郡,比他過分數倍的大有人在!為什么不討伐別人,討伐他?”
“私自屯兵,意圖對朝廷不軌?如今董卓倒行逆施,廢少帝,擁立獻帝,自領相國。最大的罪人,難道不是他?”
“而如果這檄文是出自董卓之手,那就更奇怪了。如今紛爭四起,王睿和他的荊州都沒有動靜,董卓不安撫王睿,掃除紛爭,反而討伐王睿,豈不是讓自己更加難受?”
“因此,我斷定,這檄文不是朝廷的!”
頓了頓,程普道:“聽聞光祿大夫溫毅和武陵太守曹寅有舊交,而曹寅素來和王睿有仇隙——”
程普沒有說下去。
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是曹寅偽造的朝廷檄文!
一旁的孫靜道:“將軍,也不知道這一出是不是曹寅和溫毅合謀的。如果不打,那溫毅肯定——”
“打!為什么不打?”孫堅突然道。
孫靜不解道:“可是,將軍,這是假的檄文!”
孫堅陰測測地笑道:“誰管他假的真的?我只需要這張檄文就可以!如今董卓兵勢正盛,我們區區八千兵馬,恐怕完全不是對手。荊州兵強馬壯,我們若是殺了王睿,這里至少能夠補充好幾萬人馬!”
“而且,我們此次討伐董卓,糧草難以為繼。長沙那邊,如今我們既起了義兵,朝廷必定安排新的太守過去。新的太守既然是朝廷安排的,就算不是董卓的人,也不會是我們的人,自然不可能給我們糧草。”
“所以,我們只能自食其力了。”
程普道:“將軍說的有道理。此次我們興義兵,只能進,不能退。長沙沒有了,只能在路途中自行補充軍士和糧草。而且,有了這張假檄文,我們也能名正言順地從荊州帶走兵馬和糧草。”
孫堅笑道:“還是德謀懂我!”
看向身旁的孫靜,孫堅道:“幼臺,在我們這批將領里,王睿那廝唯獨沒有見過你!馬上到荊州了,你拿著這檄文冒充溫毅,表示路過荊州,舟車勞頓,需要在荊州城內休息,并討要一些衣物和糧食。”
孫靜道:“是,將軍!”
孫堅又看向程普道:“德謀,你召集一批死士,喬裝成困頓的普通士兵,跟著幼臺入城。”
“到時候,只要王睿開城門讓我們進去,隨時聽候命令,將他人頭拿下!”
程普道:“是,將軍!”
孫堅最后看向程頤,笑道:“這次,你跟著一起去。你雖然武藝非凡,但是肯定沒有殺過人。每個士兵第一次殺人,都——”
程頤眨了眨眼睛道:“我殺過殺手。”
孫堅有些愕然,又道:“那你肯定沒有隨大部隊一起廝殺過!”
程頤道:“這個倒真沒有。”
孫堅道:“那你這次跟我們一起去。殺人和大部隊一起廝殺完全不同,為將者,一定要懂得審時度勢,不要一根筋走到底。你平日里廝殺,那是一個人的生死。只要你武藝高強,殺死敵人不在話下。”
“但是,大部隊作戰,為將者,你的所作所為,卻事關你麾下數十、數百、數千甚至數萬人的生死。這個時候,你若不懂得變化,害死的不只是你,還有那些忠于你的士兵。”
“這次,你好好看著。”
程頤道:“是,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