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在登上城墻之前，情緒難以描述的復雜。
而當站在城墻上，竟再無恐懼。
外面，軍馬無數，戰旗飛舞，投石車一輛挨著一輛組成方陣。
平均身高都在兩米以上的蠻人們悍不畏死的沖到墻根下面，把一個個梯子架起就開始向上爬。
這梯子并不到垛口，距離差不多五米。
這是為了防止守軍把梯子弄倒，所以他們身上都背著繩子，繩頭接一米鐵鏈，鐵鏈末端是飛爪，用以攀城。
渭南關守城將姓孫名亮，此時已與新兵營副總兵郭林瑞見面，兩人屬同級，不過此時的守城指揮是孫亮。
“孫將軍，緣何如此快就告急？”
“敵人來勢洶洶，攻城不斷，我方太過疲倦，如此下去不到黃昏累也要累死在城墻上，如今只能請新兵與老兵交替，讓老兵有休息之機啊！”
“聽聞外面有敵軍十萬？”
“不錯，蠻人三十萬大軍兵分三路，同攻三關！”
“也罷，可用我幫你盯著？”
“不勞郭將軍，我自己還頂得住，昨夜遇襲，那些騎兵可殺光？”
“哎，他們定是在此處已經營一段時間，我這邊單兵作戰素質有差，讓他們跑了，已通報山海城，請那邊出騎兵來清剿吧。”
“也好。”
兩人簡短說話后，孫亮就上前指揮，郭林瑞負責調度。
戰斗從未停止，又一批蠻人到了剁口下方，飛爪直接勾上城墻。
因后面連接著鐵鏈，守城士兵無法將之切斷。
而繩子很長，下方一串蠻人一起拉著繩子，重量垂掛，幾個守城兵一起，都很難將鐵爪從城墻上拉下來。
果然是準備充分，估計這一晚守城兵都是吃了這個虧。
李自在已經上去了，與老兵配合，給他們遞送石頭，箭矢，圓木。
只是這樣的防守效果很差。
防御用的東西落在城墻下方，就成為堆積物，無形中降低了城墻的高度，有利于敵人的攻城。
經過半個時辰的苦戰，眼看著敵人就要沖上來。
戰爭號角再次吹響，所有士兵立刻停止運送守城物品，讓出道路讓盾兵，長槍兵沖上去。
當甬道上滿了士兵時，這里已水泄不通。
敵人上來了，卻無處立足。
前方的刀兵拼命砍殺，后方盾牌兵將盾牌架在刀兵頭頂防御，再后的長槍兵用長槍去刺殺敵人。
這樣的持久戰又是打了半個時辰，雙方損失可謂都很慘重。
李自在開始的時候是幫著遞送守城物品給老兵的。
當盾牌兵和長槍兵沖上來后，他比較幸運的到了后面。
其實這與幸運無關，吳先生這位有氣節的老頭如今可是把李自在看作是后半輩子的依靠了，當然不想讓他死在這里。
所以他一直拉著李自在，這才讓他的位置靠后。
那些刀兵的命運是最悲催的，他們不得不直面敵人，有的被拉下城墻摔死，有的被斬斷手腳，有的則直接被斷頭，甬道上殘破肢體四散凌亂，然后被擁擠的人群直接踩踏，到處是血腥。
終于，敵人的這一波猛攻被打退了，守城一方拿來了油，散落下去引火，讓城墻下方有一片火海，后續的蠻人沖不過來，前邊的得不到接應，也就被干掉了。
城墻上，所有的士兵衣服全都濕透。
喊殺聲沒了，哭聲立起。
“大哥！”
“衛長，你睜眼啊！“
“我瞎了，我的眼睛看不見，我看不見了！”
守城將孫亮臉色鐵青的站在高處喊著：
“快把所有傷者抬下城墻，快點快點，外面的火線燒不了多久，快快快！”
在他的命令下，城墻上的兵們動了起來。
大家看上去都有些麻木，沒人知道這一切什么時候會結束，也沒人知最終到底他們是否會死在城墻上。
角落里，吳先生身體顫抖的拉著李自在。
“自在啊，可不能向前沖了，你沖的太猛。”
李自在少年義氣爆發，沉聲道：
“先生，戰場殺敵當英勇無畏，我們不是要守土嗎？”
“是是是，但能不死總是好的。”
文人傲骨的吳先生一生都沒太大成就，看來也是有原因的。
不過他的幾句話卻給李自在提了醒。
能不死總是好的，面對這樣的守城戰，如何才能不死？
敵人兇猛，現在看來，只要他們悍不畏死的向上沖，總能到城墻上，即使甬道滿是人，雙方殺戮，自己一方一定會有很多人死。
怎么才能不死呢？
一定不能讓他們上了城墻，到底要怎么做？
咦？
李自在忽然靈光一閃。
他側頭向身邊看，不遠處李嬌在。
他們這批新兵沒有撤下去，還要在城墻上繼續準備給老兵遞石頭木樁弓箭什么的。
李自在伸手就把我李嬌拉了過去。
李嬌嚇一跳。
雖然她是修煉者，不拘小節，但也不是隨隨便便就愿意和男人拉拉扯扯的。
看李自在帥氣的臉上滿是鄭重，李嬌已經到嗓子眼的怒吼硬生生壓下去，改為疑問。
“什么事？”
“衛長，昨天我們抓了敵人三百黑魔戰馬，是否已殺？”
“貌似還沒，全都拴在城外林中，怎么？”
“如今看來，敵人爬上城墻有些容易啊。”
“是。”
“若能把那些戰馬拉來，用繩索捆綁懸空與垛口處，馬立與平地早已習慣，四蹄無踏，必然上下移動如若狂奔，若是受了刺激，比如抽打，比如呵斥，同樣也會想要奔騰，四蹄亂動。敵人爬上城墻，用飛爪上來，我們只有等他們到達了攻擊距離才能出手，而那時敵人也能攻擊我們。若是將那黑魔大馬懸空，敵人與我們之間就有了馬，他們爬到馬蹄下方，定然被奔騰四蹄所累，這就讓我們有了緩沖時機。”
李嬌聽得發愣，然后直勾勾的看著李自在。
“這......你是說把馬在垛口下面吊起來成為一排？”
“是。”
“可行嗎？從未聽說守城還有這種辦法。”
“不妨一試！”
李嬌沉吟片刻，快速轉身推開人群。
那郭林瑞就在不太遠的地方，李嬌直接過去找他，將李自在的注意說與他聽。
郭林瑞皺眉，實在是沒有見識過這種辦法，捉摸不透，就去說與孫亮聽。
孫亮聽后竟大喜，一下跳起來，直拍大腿。
“妙妙！這一招雖然不太光彩，但可行！我怎么沒想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