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李自在來說，除了滿心糾結，其實也好奇。
山林間生活久了，見到大草原，自然有不同感受。
“那些牧羊人趕的羊，和我們在山里養的不一樣。”
李自在忍不住開口。
青玉瞥了瞥嘴角。
暗道果然是一山野小民，不過是在山里放羊的。
也好，江湖久了，也挺高興有這樣一傻蛋跟在身邊，對，就讓他給自己當跟班，只是他有手有腳，一定會想著跑，要不要給他吃點什么毒藥呢？比如麻心丸這種東西，吃了后十二個時辰不吃解藥就會毒發，直接對心臟起效，毒素快速擴散后導致心衰竭，最終造成死亡。
哎，算了算了，這東西即使吃了解藥，對人體也是損傷，和他又沒怨沒仇的。
青玉在心里捉摸著，于是也就沒說話。
兩人一直趕路到了黃昏，前方地勢開始變高，路窄而不便通行。
“從現在開始馬車不方便了，我們把馬裝了馬鞍，騎乘而去，入巨森山后翻過去，就能見到人煙。”
青玉輕聲說話，跳下馬來就開始弄馬鞍韁繩，然后飛身跳上去。
“干嘛呢？上來？”
“我要與你乘一匹馬嗎？”
李自在少見多怪。
青玉白了他一眼。
“就一山野村夫，裝的什么大家閨秀？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乘一匹馬怎么了？大老爺們兒的，難道還不如我一女子？”
李自在一聽心里就生氣，果然這青玉是個討厭的。
他也動作靈活的飛身上馬，從后面緊緊抱住青玉的腰。
青玉嚇一跳。
“啊！你抱這緊干嘛？”
“江湖兒女不拘小節，我沒騎過馬，不抱緊你，怕摔下去。”
青玉先是愣了下，而后哈哈笑。
“那你就抱緊了吧，走了馬兒，帶我上山追日月，與爾入海斗風云！哈哈，架！架！”
青玉流露出那么一股子江湖氣，而這樣的氣息是李自在不曾見過的。
即使嬌兒身上也不明顯。
畢竟他與嬌兒認識在軍營，而和青玉相會在江湖。
至于溫思佳，那是從小她師傅捧在手心長大的，雖然也在江湖上走過，卻也是師傅陪伴，沾染的江湖氣不多，和那深閨里的大小姐也沒什么差別。
差不多在馬上顛簸了足足一個時辰。
李自在尷尬了，屁股都快顛兩半，只覺得大腿內側全出了汗，而前胸出的汗更多，和青玉貼著后背呢。
“青玉，要不要休息下？”
“我不累。”
“我估計馬兒累了。”
“哈哈，李自在，是你的屁股要開花了吧？看你那么緊張，不累才怪呢，這匹馬的成色不錯，再跑一個時辰也是可以的。”
“那就跑，誰怕誰？”
“行了，那就休息下，剛好也要入山了，咱們就到那樹林里，找一顆大樹躺著。”
一馬兩人說話間就進了林子。
李自在少見多怪。
“這什么樹？怎這樣大？”
確實巨大，一般的樹干都有十米徑，那支干也有個四五米頸，樹高估計都百米了，進去后再無光亮，被那樹冠擋住，遮天蔽日的。
“這里叫做巨森，樹就叫大樹，這種樹只在西北山區生，是寧國最大的樹種。”
說話間青玉就把馬停下，兩人一起下馬，青玉栓了馬，找了顆樹就靈巧的爬上去，一晃間到了距離地面差不多七十幾米的高度，進入樹冠間已是看不到蹤跡，片刻后有樹皮脫落，還有碎木落下。
“李自在，上來吧，大床已做好了。”
李自在抬頭看著這大樹，他有些不知道怎么爬。
從小在山里長大，爬樹是沒問題的，問題是這樹太大了點，青玉憑借高超修為，有一點借力就能上去，自己差的還遠呢。
“怎么？上不來？要不要我背著你上來？”
“不用，我自己爬。”
為了不被看不起，李自在拼了，一點點的上去，期間有幾次差點衰落到地上，可算是危機重重，但最后終于是進了樹冠，看到了躺在一枝干上的青玉。
這枝干已經被她不知用什么手法削平了一段，兩邊還流出了一段作為遮擋，就好像是在大樹上挖出了一口棺材一樣。
當然，這“棺材”很大，平躺兩人沒問題。
李自在爬過去，坐到那棺材床上就覺得全身都在顫抖了，爬樹時肌肉處在緊張狀態，現在松弛下來，因而這樣。
“可以啊小子，看來你的修為也不弱，到煉體境了嗎？”
“九印靈體。”
“恩，年齡不大能修到九印，看來是從小就下了苦工的，幾紋天賦？”
“一紋。”
“哈？一紋？那能修到九印還真的不容易，孺子可教。”
“青玉，你能不能不要用這種長輩的口吻與我說話？你多大了？難道是個老女子？”
“你才老！小女今年十八。”
“切，不相信。”
青玉笑笑，沒再說話。
她確實已經二十幾歲，只是一直跟人說自己是十八，反正年齡這東西，自己不說外人又看不出的。
女子不愛老，說起來這種事在大寧也算稀松平常。
有那小公子討了媳婦，對方就說十八歲，娶進門日子過得久了才發現，原來女子已活了兩百歲，之前都嫁過三四次了。
于是小公子就去告官，女子自然狡辯，弄得家中往往雞犬不寧。
夜漸深，青玉已沒了動靜，李自在卻是翻來覆去也睡不著。
此處向上看，能透過枝葉看到斑駁星空，這樣的遭遇他可是第一次，從未想過有一天會離家如此遠，而且還睡在這樣奇怪的巨森中，不知家中是否會擔心呢？可也沒辦法，正所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嘛。
李自在其實也有點小興奮，從小就聽村頭那說書的老先生說江湖江湖。
按照他的說法，離開家就等于入了江湖。
小時就有過向往的，想去江湖看看到底是怎個模樣，如今總算得償所愿，唯一的遺憾或許只是并非本意罷了。
忽然間，本以為已睡著的青玉起身，壓在了李自在的身上。
李自在嚇得心跳，與娘子都還沒有這般近距離接觸過呢。
“噓，別說話，有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