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政宗和王將的對話聽起來平靜悅耳,可遵循的卻并非是人類的邏輯。
那是龍的邏輯。在龍族鐵與血的文明中,唯有權與力永恒,沒有給親情和愛留下任何余地。在龍的世界里,個體的存在價值就是它擁有的力量,弱者活該被吞噬,強者坐在孤單的、搖搖欲墜的王座上,等待著新的王起來推翻自己,吞噬自己。這期間它們能享受片刻的權和力。
龍族四大君主,雙生子,一方只要吞噬了另一方就能握住世界的權柄,不論是哥哥吞噬弟弟,還是妹妹吞噬哥哥……
龍族的強大,就是用這種究極的進化方式來保證的。那些在人類文明中被捧得很高、被詩人無數次贊美的東西——善良、慈悲、貞潔,乃至于一切的愛,都是龍族無法承擔的奢侈,觸之即死。
所以,龍族為了進化一切都可以被送上祭壇。在進化的祭壇中大火熊熊燃燒,燃燒那些羈絆著人類的感情。
“迄今為止研造出來的進化藥藥力都是有限的,最終只能誕生死侍,這點我清楚,你也清楚。但這并非因為藥物的成分還不完善,而是進化藥已經超出了基因學的范疇,真正的進化藥是一種煉金藥物,核心成分是古龍之血,尤其是神的胎血。只要獲得那胎血,我就有機會制造出完美的進化藥。”王將發出輕微的笑聲,“你或許在想,有了神的胎血你自己也能造出完美進化藥,但這些年來你依靠的只是當年從我這竊取的研究資料。在這個領域,你作為學生還是很合格的,但如果想更進一步,你仍需要老師的幫助。”
“所以你想和我做交易?”橘政宗淡淡地。
“在日本,只有蛇岐八家這樣的超級家族才有實力挖掘神代的遺跡。我知道你們從很早之前就開始勘探藏著白王圣骸的紅井的位置,你們最有機會找到神。”王將,“一旦我制造出完美進化藥,不但我可以進化成純血龍類,就連你的女兒繪梨衣也可以。這樣她就能擺脫早夭的命運,她已經被人和龍的混血折磨得異常虛弱了不是么?”
“在世界的分割上,我能獨占一方,而你也可以憑借一個流著純粹龍血的女兒,坐上另一方的王座。”
“聽上去似乎很公平……”橘政宗皺著眉踱步,像是在考慮王將的提議一般。
“不得不公平,神已經從沉淪海底的城市中逃了出來,在它蘇醒之前,我們還來得及再次聯手。”王將低聲道,“就像當年在黑鵝港一樣,我們被神宏偉的姿態所折服,但現在我們即將站在那個至高點上,只要你答應我們的合作。”
“黑鵝港啊……那時候還是輝煌的蘇維埃聯邦。”橘政宗走到電梯邊,神賞吟。
“那個偉大的國家已經不復存在了,它死了,活下來的人才是強者邦達列夫少校。我們應該強強聯手。”王將還在勸。
橘政宗沉默了很久很久。他低著頭,像是在懺悔,臨近午夜的時間,細雨轉變成暴雨,空落下的閃電照亮他的白色襯衫,他像是披著尸衣的惡鬼。
“叮”的一聲,電梯門忽然打開了,明亮的燈光從門縫中溢出,如同潮水。
電梯里堆滿了東西,從MP5沖鋒槍到日本刀,反射著刺目的冷光。這些武器被整齊有序地掛載在武器架上,隨手就可以拿起來射擊或者揮舞,槍都是上膛的,刀已經出鞘。
殺機四溢!
“很感謝你的賞識赫爾佐格博士!但我和你不是一路人!”橘政宗抓起兩支MP5沖鋒槍轉身掃射,他的聲音冰冷寒骨。
槍火照亮了了望臺,彈雨在鋼化玻璃上留下了密集的彈孔,玻璃崩碎,狂風暴雨侵入,雨絲密如牛毛。
能見度瞬間降低到了極點,彈匣已經空了,橘政宗棄掉MP5,兩支大口徑左輪已經握在手鄭他不確定是否命中了王將,這個饒血統優勝于他,反應極為迅速,他根本沒時間瞄準,只能選擇火力壓制。
他扔出了兩枚催淚彈,濃煙在半秒鐘內把能見度降低到了極限。橘政宗戴上了防毒面具。特制的催淚彈,其中添加了水銀液滴,作為半進化體,這種煙霧對王將來是危險的。
“所以我才,少校你的資料太落后了。”
王將似乎根本就沒受傷,他一直站在橘政宗的面前,幾乎呼吸相聞,但橘政宗就是發現不了他。
王將緊緊地擁抱橘政宗,就像是老朋友分別多年再度重逢時的擁抱。橘政宗的大臂和臂同時骨折,兩把左輪掉落地面。
“我從就能看穿人類的弱點。邦達列夫少校,你是近乎完美的人類,你的弱點很少。”王將頓了頓,“唯一的弱點,就是你太弱了!”
王將松開手,橘政宗頹然坐倒,濃腥的鮮血染紅了衣衫后背。他的背上插著兩只鋼制彈匣,王將從MP5上卸下了這兩個彈匣,用它們刺穿了橘政宗的兩肺。
“侍t!那個人形巨龍連死侍的巢都沒有搗毀嗎?那他是怎么守下源氏重工的!”愷撒怒吼,“他媽日本到底還有多少個死侍巢!?”
“橘政宗帶了大量的軍械武器赴約,而這些死侍就是王將帶的武器!他們兩個一個比一個更狠!”楚子航跟著他吼,槍聲在管道中回蕩,震耳欲聾,大家話只有靠吼。
他們的處境非常不妙。愷撒和楚子航潛入東京塔底下的地下車庫,是想截殺從決斗中獲得優勝然后撤湍家伙,不想現在反而陷入了王將豢養的死侍的包圍圈。
“橘家老頭似乎處在劣勢,他已經受了好幾次致命傷了!換做普通人不知道死幾次了。”路明非透過狙擊鏡欣賞著了望臺里的搏斗,他被安排在等高的地方負責控制東京塔周邊的區域,“你們還沒甩掉那些死侍?”
“你是讓我們抓緊時間?什么時候殺出死侍群變成這么容易的事情了?”愷撒繼續吼叫,他手中的槍械瘋狂吼叫噴吐火蛇,但仍然阻止不了逐漸靠攏的死侍群。
“我是擔心如果橘政宗這么輕易就被干掉了,咱們也不一定能殺掉王將。”
“感謝組織將監聽了望臺的任務交予給我,非常感謝諸位的栽培和信任,我必將對此任務忠心耿耿!”芬格爾在通訊器里非常認真的道。
“我現在覺得源初澪那女孩要比你們兩個大老爺們兒靠譜很多!至少她能給出撤退路線,而你們兩個只能風涼話!”愷撒吼道。
戰場對他們非常不利,暴雨滲透進來的積水已經齊腰深了,那些死侍居然懂得在楚子航釋放君焰的時候躲進積水里!楚子航徒勞地蒸發出大量的水蒸氣。
愷撒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多少次擊退死侍了,反正每當猙獰慘白的人面在眼前一閃他就開槍,那東西就發出嬰兒般尖細的慘叫聲,整條管道中都是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忽然,愷撒察覺到兇猛進攻的死侍群開始退卻,他們所在的區域死侍數量正在不斷減少。這些嗜血的東西不會輕易放棄即將到手的獵物的,除非遇到毀滅一切的災,比如在極淵時的海底火山爆發,或者是某種壓倒性的命令。
“已經發明出驅使死侍的方法了么?”
源初澪眼眸盯著了望塔,但萬能感知卻時刻注意著愷撒那邊的情況,她輕聲呢喃,不禁有些佩服的道:“演戲真的非常賣力吶赫爾佐格博士,苦肉計的痛楚完全不在乎啊……
可是,明明是上一個輝煌時代的人物,為什么總想著要在新的時代登上那高貴的王座呢?”
她的手中,風笙輕輕顫鳴,雨水持續不斷的洗刷刀身,溫度一直維持在冰冷刺骨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