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踏著清風和云離去,一路上,正好遇見了一些迎面駛來的云舟,云舟上的弟子一個個好奇地看著馬車,畢竟這樣一輛座駕,實在是過于特殊了。
最終,馬車消失了遠方。
不少有心的弟子記下了馬車離去的方位,然后不禁發現,那馬車似乎是朝著主峰而去的。
嗯?主峰?
主峰什么時候有弟子了?
這些正統弟子面面相覷,但很快有人想起了一個不久之前流出來的傳聞。
那個關于“文宗掌門當年外出歷練時一個把持不住,然后便有了如今的文宗首席大師兄”云云的傳聞……
“那馬車之內的人,莫非就是我們文宗正統的首席大師兄?”
云舟之上,眾弟子面色怪異。
在文宗正統的弟子們的心中,首席之位就那么幾個人有資格擔任,不是這個,就是那個,這橫空跳出來一個“私生子”,是幾個意思?
云舟降落到琴峰上,這些剛剛到來的弟子們卻不知,書閣之內早已討論開了花。
文宗主峰,勿忘閣前,小白有氣無力地趴在那里,見到馬車降落,耷拉著的眼皮子才終于是動了一下。
忽然,它猛地從地上躥了起來,目光死死地盯著小銀懷抱中的紫萱木箱子,一寸都不愿意移開。
它能夠感覺得到,那個箱子之內,有著什么瘋狂吸引它的東西,似乎只要它能夠得到這個箱子,就能夠突破當前的桎梏,更上一層樓。
正在一些念頭悄悄萌芽的時候,它感覺到了一股寒意籠罩了它,它打了一個激靈,發現楚天明的目光正淡淡地落在它的身上。
“有些東西,命中早已注定。不屬于自己的,不要多想。”
“嗚汪……”小白哆嗦了一下,感覺把這個念頭從腦海里抹得一干二凈,接著用爪子戳了戳不遠處的一只巨獸尸體,便又無力地趴下了。
那里,躺倒著一匹血色烈馬,但生機已經消散,顯然是小白為今日的晚餐準備的食材。
楚天明擺了擺手,說道:“晚些再說吧。”
說罷,兀自入了勿忘閣。
小銀看了看小白,忽然意識到了什么,趕緊抱緊了紫萱木盒子,踩著碎步跑入了閣中。
小白乜了小銀的背影一眼,心里哼了一聲,心說本狗還至于搶你的東西?真是小人之心!
閣中。
楚天明徑直走入一間屋子內,他關上門窗,以鬼毫筆刻下幾縷大道痕跡,確認隔絕了天地、封閉了因果之后,他取出了一塊黑不拉幾的石頭。
這塊石頭約有小孩的拳頭般大小,呈現一種怪異的圓球形態,就像是用無上的怪力將一個小世界粗暴地擠壓成了這個拳頭大小的石球一樣。
怪石頭上布滿了詭異的紋路,這些紋路不是后天雕琢,而是先天存在的。這些紋路曲折別扭,隱約之間形成了一張如魔似鬼的可怕面孔,隱約之間,好像能夠聽到石頭之內傳出來的凄厲哀嚎,恍如一個世界之中的所有生靈在一起痛苦地嚎叫一樣。
若是心智不堅的人聽到了,瞬間就會變得瘋魔,從此精神失常,惶惶不可終日。
但是楚天明握著它,僅僅只是眉頭皺了一下。
楚天明開始口誦真言,他吐出的每一個字節都是一幅宏偉的篇章,他誦出的一個字音都會出現無窮的演變。
忽然,他猛地瞪眼,目射神曦,直逼怪石深處,欲要燭照一切。
“轟!”
就在這時,怪石爆發出了無窮盡的光輝,這些光輝比漆黑更漆黑,比深邃更深邃,若非楚天明事先封閉了天地,隔絕了因果,隨便一縷光輝逸散出去,莫說是文宗,就是整個疆國都將在轉眼之間灰飛煙滅。
這些漆黑的光,籠罩了楚天明,但楚天明的腳下卻浮動起了天地山川、星辰萬物。這些黑光看似籠罩了他,實際上卻與他之間隔了億萬星辰,相距不知道多遙遠。
楚天明就這樣看著黑光,透過黑光,他看到了一條幽深的河流。
這條河流仿佛從太初之中起源,向著崩毀的終點而去,河流之中萬世沉浮,殘破的世界碎片、隕落的星空古修的龐大道體、蹦碎的道兵殘骸……隨處可見,這里仿佛是一個被打穿了的天地,所有的寶物順河漂流,似乎任人打撈一般。
河水悠悠,沒有浪花,沒有波瀾,平靜地像是寂滅了一樣,但卻發出“嘩嘩”地聲音。沒有人知道它在不在流動,但那沖出來的隨便一縷氣息,都能夠沖刷掉億萬年的時光。
因為在這個河流之中,埋葬了無數個世界。
這條河流曾經代表著無窮的機緣,而現在,它代表了死亡、湮滅、衰敗、枯萎……所有令人膽寒的字眼,都不足以描繪它的恐怖。
它的河水,比世界上最深邃的黑暗都要寒冷,它的氣息,令百鬼都要臣服。
別看它只是一條河,它的廣闊和源遠流長根本無法用筆墨來形容。
它的名字,叫做黑石海。
而這塊怪石,來自于黑石海。
楚天明平靜的目光,逐一掃過黑石海中漂浮的寶物,但黑石海通古徹今,掩埋了無數個世界,一時間也無法一一燭照。
最后,他再度口誦真言,封閉了怪石,這些影像才消散掉。
“黑石海啊黑石海……”楚天明喃喃地說著,目光深邃,燭照千古,“多好的一個地方,卻被那些臟東西給盤踞了如此之久。”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手中的怪石上。
“這就是你留給我的線索嗎?”楚天明瞇起了眼睛,笑了笑,“一塊特殊的鬼面黑石,倒是挺符合你的作風啊……”
“清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