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明神色未變,就在這氣焰轟天而起的時刻,他不退反進,向著赦令邁開了步子。
這一幕落在圍觀弟子的眼中,一下子讓他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也有旁門弟子冷笑連連,一個首席弟子而已,不過取得了一些小勝就妄圖去撼動道雷國主的赦令?
真是蚍蜉撼樹,不自量力。
子秋云的眼底也是抹過了一絲陰狠毒辣之色,看到楚天明沖撞赦令,他原本失去了血色的臉上不由地浮現起了一抹令人驚悚的笑容,要不是他已經虛脫無力,此刻都已經狂笑出來了。
‘楚天明啊楚天明,你居然不自量力到敢頂撞我父王的赦令,快去送死吧!’他心頭大為暢快,似乎已經預見了楚天明被赦令崩滅的一幕。
“臭大師兄,道雷國主的赦令面前不可亂來啊!”木靈清大叫,但等她反應過來出言提醒的時候,楚天明早已動手了。
只見楚天明毫發無損地穿越了赦令,就像穿透一層氣墻。
在他動身時,似乎周天星辰也為他護航,道雷國主的赦令所帶來的無窮道則見到他像是見到了帝王的子民一樣,紛紛退避讓道,不敢有絲毫的僭越。
子秋云臉上的狂笑,也在這一刻陡然凝固,下一刻,他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副凄厲而驚懼的表情。
他以最后的力氣嘶啞地吼道:“不可能!這不可能的!父王的赦令可退諸邪,你怎么可能就這樣過來!你不是人!你是鬼!你一定用了妖法!”
楚天明神色漠然,自始至終,他的神態都沒有出現過太大的波動。當他聽到子秋云的嘶吼時,只是搖了搖頭,吐出兩個冰冷的字。
“無知。”
他隨手蓋向了子秋云的頭頂,看似輕飄飄的一掌,卻如天塌,如地陷,似乎輕易就能崩滅萬里山河。
但就在子秋云必死之際,一道身影自那赦令之中緩步走出,同時,那冰冷到極點的話語,也是如同轟雷一般,在主峰之上滾滾響起。
“庶民,本王之子,也是你能夠肆意羞辱的?”
人影衣袖一卷,子秋云直接從原地憑空消失,下一刻,便是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此時,赦令上的所有光華都已經消失,化作了一卷最普通的布帛掉落一旁。
但主峰之上,靈田之旁,多出了一道身影。
來者約莫四十歲,面孔瘦削,身形高挑。
他穿著一襲黃袍,背負著雙手就那么立在那邊,他一句話也沒多說,但皇威卻鋪天蓋地般席卷過來,在主峰之中掀起了一場令人窒息的可怕風暴。
嚴昧焦匍匐在地,恭敬地像是一條搖尾乞憐的野狗,“拜見國主!”
清漣峰主瞇起了眼睛,她在感受到了那股氣息的時候,也是隱隱猜到了什么,如今看到來者,心中的猜想,已是確定無疑。
來人的身份毫無疑問,正是整顆幕周星上寥寥無幾的入道強者之一。
寶象國,道雷國主。
道雷國主沒有多看嚴昧焦一眼。
一個得了他那么多好處,卻連一件事情都辦不好的人,簡直連廢物都不如。
他看著楚天明,微陷的眼窩之中,是那一雙猶如幽潭般深邃的眸子,被他盯上的人,會立刻生出如至冰窖的感覺。
但楚天明的神色比他更加漠然,楚天明的眸光也比他更加幽深。
兩個人都沒說話,氣氛因此而愈來愈沉重。
而自從道雷國主降臨的那一刻起,所有人都噤若寒蟬,就連子秋云都有一下子變得“乖巧”了起來。
見楚天明不說話,道雷國主也不多廢話,隨手一揮,云層崩裂,只聽“轟咔”一聲巨響,一道璀璨奪目的湛藍色雷霆便直接落下,對著楚天明的頭頂轟去!
但就在雷霆即將劈中楚天明時,一條水龍從云海之間翻騰而出,與那雷霆悍然相沖。
“轟——”
雷光四濺,水氣蒸騰。
清漣峰主已經出現在了楚天明的身邊,眸光清冷地盯著道雷國主,冷哼道:“子道雷,我文宗主峰,可不是你能夠胡來的地方。”
道雷國主‘子道雷’深邃的眼眸之中隱約有雷電躥動,他看了一眼清漣峰主,淡漠地說道:“區區文宗,本王想胡來,便可以胡來。你,焉能阻我?”
清漣峰主面色微沉,冷聲道:“若是你真身降臨,我的確攔不住你,但就憑你這區區一道靈魂印記,也想在這里橫行,未免太自信了一些吧?”
道雷國主盯著清漣峰主看了數息,隨后說道:“自信源于實力。你若交出那個庶民,本王允諾既往不咎。倘若你想試試,本王也可奉陪。但,后果自負。”
清漣峰主瞇了一下眼睛,旋即玉手一抬,頓時道則纏身,化作了一件輕紗般的薄衣,輕柔地覆蓋在了她的體表,“你想試試,那便試試。”
道雷國主搖了搖頭,說道:“在本王面前,只憑‘道則化衣’,連‘道輪’都沒有修出的境界,可還不夠看。”
話音未落,一抹道輪自他背后浮現,恍如一輪烈日般煌煌升起。
比起清漣峰主的道則紗衣來,道雷國主的道輪光芒璀璨,晶瑩剔透,儼如一彎無暇的璞玉。璞玉上光華流轉,每一縷光輝都是一縷道則,都是道雷國主對于自己身之道的領悟。
“‘小道璞玉’!”見到那璞玉般的道輪,清漣峰主的臉上亦是不免浮現出一抹凝重之色,“入道強者,果真名不虛傳。”
“你現在,還執意要戰嗎?”道雷國主盯著清漣峰主,緩緩說道。
周圍不少正統弟子都在心中吶喊,但他們不是在吶喊“要戰”,而是希望清漣峰主不要戰。因為清漣峰主只有凝輪境修為,而道雷國主卻是一個實打實的入道境修士,更是一個入道巔峰半步封王的強者。
凝輪境的修為雖然已經足夠令人仰視了,但面對一個入道甚至是半步封王的強者——哪怕只是一道靈魂印記,那都是毫無勝算的。
既然毫無勝算,那就沒必要去白白送命。
但清漣峰主卻豪氣地說道:“戰!自然要戰!你敢來犯,我就敢戰你,不敵你又如何,今日我便是力戰而亡,也要崩滅你這道靈魂印記,揚我文宗氣勢!”
“我文宗,不出懦夫!”
清漣峰主雖是蓮衣少女的外表,但所說的話,卻豪氣干云,充滿了巾幗氣概。
道雷國主眼簾微垂,“既然如此,今日文宗,便注定要染血了。”
此言一出,猶如下了一道生死令一般,令得所有在場的弟子都雙腿發顫,感到恐懼。
清漣峰主也是提起了十二分的氣勢。
但是,就在這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現場的寂靜。
“區區一道靈魂印記,用得著打死打生嗎?”
無數道目光循著聲音的源頭看去,卻見楚天明神色淡漠從清漣峰主的身邊走出來,興趣缺缺地拍了拍清漣峰主的肩膀,以一副老氣橫秋地口吻說道:“文宗雖然沒落了,但骨氣總算還在,勉強令人欣慰。”
說完,楚天明看向道雷國主,以一種前所未有的狂霸口吻,緩緩地說道:“子秋云我殺定了,就算你真身降臨也保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