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道院在中域林海的邊緣處,處于林海和月牙形海灣的中間地帶上,懸浮于一片升騰著碧青色霧氣的大澤上。
從枯道院中向中域海外瞭望,輕易就能夠看到一座沉浮于瀚海波濤之下、籠罩在無盡道則之中的悠悠古山,古山之巔,隱約可見一塊蒼古大碑,勢鎮汪洋,蘊斂千年之氣運,鎮壓陰陽輪回。
那就是道山極其山巔的大荒風云碑,也是拓道大典的舉行之地。
枯道院外,輪值的長老皆為劍修,他們帶著門下弟子,腳踏飛劍,穿梭于大陣之外,巡視著大小情況。
“都警惕些,云流道祖壽辰將至,中域內龍蛇皆往來,不要讓一些不法分子混入道院之內,行禍亂之事!”長老沉聲道。
“是,長老!”身旁的年輕劍修們紛紛應道。
枯道院外的云層之中,一艘古老的星舟緩緩降落,星舟上飄揚著一桿旗幟,旗上寫著一個古老的大字——孫。
“孫家的人到了。”一位弟子看著這艘星舟,眼中露出憧憬之色。
“孫家孫秋月,攜族人前來賀壽,請尊上啟陣。”孫家星舟之中,一道身影飄然而出,立于甲板之上,清朗開口。
此人乃是一位女修,看上去不過二十有余,但眼眸之中卻蘊斂著一道精芒,她的嘴唇很薄,說話之間眼角微微拉成一細線,給人以一種非常不好惹的感覺。
“可有請柬?”枯道院的大陣之中,同樣有一個身著道袍的老者站上了城墻。
孫秋月手指一彈,一道玉簡飛射而出,懸于大陣之前,那老道一看,便是拱手道“原來是孫道友,請。”
說罷取出另一枚玉簡,對著那請柬遙遙一點,請柬受玉簡控制,立刻化作一片光球包圍了孫家星舟,孫秋月一揮手,星舟便是撞上了枯道院大陣。
在光罩的庇護之下,星舟撞上大陣之后并未受到阻攔,輕易進入了其中,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外。
“孫秋月啊……”年輕劍修遠遠見到孫秋月,便忍不住發出唏噓,“傳聞她曾三登大荒風云碑,留名筑臺榜時不過千余名開外,留名凝輪榜時已經位入前二十,而當她五十年后再入塑道榜時,更直接位列當時的第一!直到黑風刀圣李德焊悍然上榜,才終于是蓋過了她的風頭!”
“噓,小聲點!孫秋月心眼極小,便是嚼舌根,也別在她視線之內!”邊上的師兄聞言,立刻出言警訓。
“是是是……”那師弟忙是抹了一把汗,悻悻地看了一眼孫家星舟消失的方向,還真是怕被孫秋月聽到了。
那輪值長老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們太自以為是了,那孫秋月怎么也是個塑道境的強者,根本不屑于對付你們。”
這時,天空之中風聲呼嘯,云層被撕裂,又有一艘星舟破云降落。
這艘星舟有些古舊,看起來十分普通,跟孫家星舟相比起來,完全是天上地下,星舟甲板上,立著一個可人兒,她眸光明亮,穿著背帶衣衫和一襲蓮群,一只斜挎的布包上繡著小熊的圖案,煞是可愛。
在她的身邊,立著一個肉山胖子和一個英姿颯爽的女修。
祁婉兒她們終于是到了。
“檔次這么低的星舟,是什么家族的?若真是來赴云流道祖的壽宴的,那可真是有些丟人啊!”輪值的弟子忍不住嘀咕道。
“師弟,慎言。有些家族,的確清心寡欲,不喜那一套花里胡哨的東西,星舟稍差一些,也是正常的。”那師兄便是說道,“星舟差不差,要看那行舟之人是誰。”
那師弟神色一凜,忙是道“師弟學到了。”
星舟上。
“哇喔,這就是枯道院呀!真是了不得呢!”祁婉兒明眸熠熠生輝,用手遮著額頭極目遠眺,視線從枯道院上轉移,看過浩瀚的中域海,然后落在了道則繚繞的道山之上,“慕容姐姐,那就是道山了吧!拓道大典就是在那兒舉行吧?好壯觀呀!”
身邊,那位慕容姓的女修寵溺地揉了揉她的腦袋,旋即一步跨出,將一枚請柬射向大陣,同時清朗道“慕容世家慕容嫣,攜祁家宗族,前來賀壽,請尊上啟陣。”
“祁家宗族?”城墻上,老道目放精芒,燭照星舟,數息之后,他收回目光,“原來是慕容仙子和祁家二小姐,請。”
說罷,請柬便又化作光罩包裹了星舟,帶著她們一行人進入了枯道院。
枯道院內,孫家星舟上,孫秋月聽聞“祁家宗族”四個字,霎時眸光如電,冷不丁地掃一眼那星舟,旋即暗啐道“慕容家的人……真是愛多管閑事!”
“無妨……”身邊,一道虛幻的身影悄然出現,“大世如潮,一切攔路者,終將被車輪碾碎。慕容家與祁家并線,無非貪圖祁家‘楚旗’之秘……便縱使他們掌握了楚旗,也不過堪堪二桿,焉能阻我們?”
孫秋月冷笑一聲,“楚旗自古無人能拔出,我又怎么會心系此旗?我只是不爽,那祁家宗族好不容易被我們聯手迫入星塵海,這慕容家又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去將她們給接來了中域!”
孫秋月自然不悅,因為作為暗幫祁家旁支打擊祁家宗族的核心人物之一,她深知祁家宗族的能耐。
以如今祁家宗族的底蘊,便是接到了枯道院的請柬,也根本沒有實力從星塵海發船,來中域賀壽,若無慕容家從中作梗,根本不會再生這等旁枝末節。
“大抵期許著在云流道祖的壽宴上,能夠獲得他老人家一星半點的青睞,再在拓道大典上做一些出彩的舉動,以此來拉攏人心,反擊祁家旁支的統治吧。”那身影淡漠道。
孫秋月嗤笑道“家族內斗,正統之爭,豈是這點小兒科的東西所能夠左右的?他慕容家想幫著祁家宗族翻身,可我孫家和于家、祁家旁支那些人,也不是擺設啊……他們要玩,我們就玩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