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道友要入黑石海嗎?”姬清竹忽而盯著楚天明,一雙美麗的眼睛里,充滿了驚奇之色,旋即道,“若你要入,我便陪你一起去。”
聞言,楚天明的嘴角勾起了一絲淡淡的微笑,打趣道:“有美人作伴,黑暗之路也將添上一輪色彩。”
姬清竹的容顏之上,不禁浮現起一抹嗔色,剜了楚天明一眼,流露出萬千風情,“楚道友倒還真看得起我。”
楚天明笑了笑,正色道:“你紅塵為夢,半參造化……恐怕來不及及時跳脫。”
“那到時,便需要楚道友渡我出來了。”姬清竹微笑道,看著楚天明漆黑的雙眸,“當初的你,可是這般允諾我的,不許反悔。”
“不反悔。”楚天明認真道,“答應的事情,自然反悔不得。我說過的話,可是很值錢的。”
“那我便放心了。”姬清竹笑得,這笑容如春花綻放,美不勝收。
說罷,她踏著晚風,幾步便消失在了天邊。
“紅塵作舟,魂渡彼岸……有豈是這么簡單啊……”楚天明唏噓道,緩緩收回目光。
他的身邊多出了一個人。
一位白發老人,形容消瘦,穿著一襲灰褐色道袍,不高,卻看上去十分健朗。在他的周圍,風與云相伴,使人如沐春風。
“楚道友,談一談?”此老除卻云流道祖,還能是誰?
“那么多人,你到應付得挺快。”楚天明看了他一眼,笑吟吟道。
“三言兩語罷了。”云流道祖說道,旋即衣袖輕揮,“請。”
云來山,伏魔殿以歸位,但云流道祖卻帶著楚天明進入了另一處幽靜的雅居。
“此乃先祖所建,第一次黑石海之亂之后,先祖便在此地安享晚年。”云流道祖說道,看著這一處雅居,眼中充滿了柔和之色。
楚天明看著此地的亭臺軒榭,眼中也有些追憶之色。
他伸手輕撫欄桿,好似透過時光,撫摸著那個年代。
葬道城守將姜楓并不是一個好戰的人,所以楚天明安排他留守星空古道最后的一座古戰場。而姜楓也為辱命,將此地建得固若金湯。
楚天明微微點頭,隨著云流道祖坐入了一座亭臺之中。
亭臺建于一片小池上,池中荷花盛開,云流道祖取出酒壺,為楚天明倒上半杯酒。
“姜楓的清風釀?”楚天明眉梢微掀,微笑道,“保存了六萬年余年,只怕數量也不多了吧。”
云流道祖一怔,忍不住問道:“楚道友……竟識得先祖佳釀?”
楚天明點頭,“自然識得。”
云流道祖不禁問道:“楚道友何許人也?真為……仙楚之后?”
楚天明啞然失笑,看了一眼云流道祖,說道:“別人信仙楚之說就算了,怎么,你也信?”
云流道祖一震,盯著楚天明,想到那鬼毫筆與南山投影,眼睛逐漸瞇起,沉聲道:“你……莫非……”
楚天明露出笑容,“一別數萬載,我也未曾想到,昔日里那個跟在姜楓守在城頭的小家伙,如今會成為那個獨當一面,守望大荒的擎天支柱。”
云流道祖手中的酒杯驚掉在了石桌上,酒液濺起,又落回杯中,他震驚地望著楚天明,聲音因為心頭翻涌的激動之色,而微微發顫,“你……您……您是……?!”
他看著楚天明,眼中卻浮現著六萬載之前那一個溫文儒雅的白衣書生的影子,此時此刻,那白衣書生的影子緩緩收縮,與楚天明的樣子緩緩地重疊在了一起……
“圣師大人!”云流道祖激動地身軀打顫,盲從亭中起身,退后幾步俯首叩拜楚天明,楚天明隨手一掀,將他輕輕托起,“云流,無需多禮了。”
看著云流道祖的模樣,楚天明不禁想起了當年那個手握大刀緊跟姜楓的小家伙,那一個時代的小家伙們,沒有一個像如今這般可以過著安穩的童年。
黑暗大潮之下,所有人從懂事起就在抗擊黑暗,他們的戰斗的意志融于血脈之中,祖輩們傳承下來的烙印。
那時候還是少女的清玄主跟在蘭亭書圣和楚天明的身邊,殺入了黑石海中,而那個時候的姜云流,則是跟在其先祖姜楓的身邊,守衛著葬道城。
如同清玄主繼承蘭亭書圣對于空的領悟一樣,姜云流師從姜楓,領悟風之道,又從他的手中接過了楚旗,之后又歷經了二次黑石海之亂,一路扛旗而戰,直至如今。
“圣師大人……”云流道祖的眼睛微微濕潤,“想不到我此生還能再見到您,只是先祖老人家他,卻已故去……”
“生老病死,人之常態罷了。”楚天明唏噓道,萬古歲月,滄海橫流,沒人能夠永存,未突破至皇道境的人,六萬年已經算長壽了。如云流道祖,半步圣皇之境,如今也即將壽終,更別說那個時候就已經年紀不小的姜楓了。
“圣師大人……”云流道祖說道。
“別這么叫了。”楚天明擺了擺手,“像姜楓一樣,喚我一聲‘公子’即可。”
“是,公子。”云流道祖恭敬道,旋即說道,“公子歸來,莫非要重掌混方修真域?”
“那倒不是。”楚天明說道,“我從未想過掌控混方修真域,曾經沒有,如今更不會。我入大荒,是追蹤此物而來。”
他隨手一拋,金色長槍便丟給了云流道祖。
“這是那魔女的兵器?”云流道祖接手,想到此前就是楚天明抓住了它,才沒有給魔女更多發揮的機會,“咦,這居然只是塑道神兵?”
“本身是塑道神兵,但加諸道則之后,則可以短暫發揮出皇道圣器的威力。”楚天明將四十九星的事情簡明扼要的告訴了云流道祖。
“虛魘持此槍狙擊星主的法衣化身,還收集火之道痕布置劫火焚城大陣?”云流道祖微微動容,“混方修真域范圍內,應該無法誕生出‘虛魘’來,難道有人將其從黑石海偷渡進來?可這樣的話,我瞭望大荒與星空古道的終點,卻為何從未發現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