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看著這一片無盡水域,它如今哪里想不到——這一片無盡水域,根本就是二黃的道海所化!其中的天一玄水,根本就是二黃生前的道威啊!
那一座神山,更全部都是二黃的土玄真勁!
當初他們一行人見到的二黃之所以只剩下了一副骨架,根本不是被黑炎之主燒的,而是在它被釘殺之后,它那好徒兒親手將之剝離出來的啊!
“呵呵呵……呵呵呵呵……”大帥流著血淚,看著這一片無盡水域,又看著這一座神山,到底是多么殘忍的狼子,才能夠對自己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老師下此狠手?!
“不……不要殺我……師……師伯……”干瘦猴子骨頭碎光,彼此之間只有幾率黑暗鬼氣連接,它望著逐漸走進的大帥,哀聲懇求了起來。
大帥冷冷地說道:“現在知道叫師伯了?當初下殺手的時候,很爽吧?”
它舉起拳頭,拳上充滿了土雷玄通。
干瘦猴子心知必死無疑,也不再哀求,而是怨毒地咒罵道:“你殺吧!你殺吧!就算我死,我也不會甘心!”
“我不甘……明明我才是最需要土玄真勁的,它卻將凝練了多年的玄玉給你!而不是給我!”
“我怨恨!明明我天賦其高,它卻始終不肯將《山海經》徹底傳授給我!我到底哪里不對?我到底哪里不夠好?為什么!為什么!”
干瘦猴子嘶嚎著,忽而又哈哈大笑,“但我終究是讓它付出了代價!桀桀桀……它若對我全心全意,我又怎么會背后插它一刀!它竟還以為能夠滅殺主上?哈哈哈……它越是這么認為,我就越是不能讓它如愿!”
“桀桀桀桀桀……”
大帥冷冷地看著干瘦猴子。
它一下子明白看了,害死二黃的,不是黑石海中的黑暗,而是干瘦猴子的貪婪與怨毒。
為什么二黃要留一手?正是因為干瘦猴子的天賦太好了,二黃怕它學太快好高騖遠,才忍不住要留一手,沒想到,就是這一番好心,最終害死了它自己。
二黃有錯嗎?
它何錯之有。
干瘦猴子從地上仰視著大帥,很滿意大帥悲傷的樣子,它叫道:“桀桀桀……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嗎?你說吧,你越痛苦,我越開心!桀桀桀……”
大帥看著它,淡淡地說道:“你傷透了二黃的心。”
干瘦猴子愣住了。
大帥沒有解釋,拳落,土雷玄通重重壓下,干瘦猴子保持著愣住的表情,灰飛煙滅……
大帥收起了拳頭,沉默地走向神山之巔。
“遮天大陣的陣圖……好好看著吧二黃,你未能做到的,我與公子,來幫你完成。”
一個遍布丘陵的黑暗世界里,李德焊背負黑刀,緩緩前行。
腳下的土地十分松軟,就像春天里被人耕過的田地,如果不是每一腳踩下去,泥土里都會飄飛起一縷幽暗血紅的粉塵的話,李德焊十分懷疑自己來錯的地方。
這個秘境的天空塵現出一種詭異的綠色,大地上豎著無數的長幡,長幡的桿子筆直且修長,上面掛著一根長長的布條。
秘境中布滿了無數的長幡,也就有了無數根長布條。在那些布條上,書寫著各不相同的蝌蚪文,那些文字歪歪斜斜,讀不懂是什么意思。
李德焊這個走著,突然一連串叮叮當當的聲響,還有著不明所以的念咒聲。
只見得遠方的迷霧緩緩打開,一個戴著高帽的人影蹲伏在一個丘陵前,不斷地將黃紙投入身前一堆正在燃燒的火焰中。它那高帽下一片漆黑,見不到人臉,只見地它身邊的長幡不斷拂動,周圍冷風幽幽,那一堆火焰好似鬼火。
就是它在念咒,但聲音卻從四面八方傳來,令人不寒而栗。
李德焊緩緩抽出了背后的黑刀。
當他的刀徹底抽出刀鞘的時候,人已經出現在了人影的上方。
他揮刀而下,像開天辟地時的第一道光,斬破混沌與一切束縛,直達光明。
人影卻無動于衷,還將慢慢地將黃紙取出,然后投入了火焰中。
刀光落下,連丘陵都破碎了,但是人影卻只是晃動了一下,還蹲伏在那邊,默默地燒著紙。
古老的咒語聲還在繼續,李德焊一刀落空,并未急著再度進攻,而是立足于一旁,握著刀,靜靜地看著它。
咒聲越來越響,情緒越來越亢奮,最后,那人影猛地一揚,黃紙飛了滿天,火星也濺了滿天。
火光大作,從幽幽的火變成了一條長長的火苗,直躥天際,就像要溝通九幽黃泉一般。
那咒聲緩緩平息,直至歸于虛無,爾后,那人影緩緩站起了身子。
李德焊瞇著眼睛,凝視著它的一舉一動。
“好刀……”沙沙的聲音響起,像響尾蛇在地上游動,那人影看向了李德焊,注意力卻一直在李德焊手中的黑刀上。
李德焊看著它,還不知道是什么生靈。
這人影具備人形,但未必是人,它的氣息虛無縹緲,像是墳頭冒出的孤魂野鬼,在給自己燒紙錢。
它是在引渡自己嗎?
是死后的亡魂,還是另類的鬼物?
這秘境空曠無比,他走到如今,遇見的唯一生靈就是這道人影,故而,他不可謂不謹慎。
“你是何方人士?”就在李德焊盯著它的時候,那人影問道。
“無根無萍,塵世刀客。”李德焊說道。
“我知你是刀客……”那人影干著嗓子嘶啞道,“我問你的是,你是何方的刀客,黑石海外,年歲幾何?”
李德焊并未回答它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不是鬼物?”
“鬼物?一幫跳梁小丑,未成皇鬼,何足道哉?”人影冷笑,旋即鼻翼煽動,好似嗅到了什么味道,“你的刀……你刀上有刀海帝君的味道,你是他的傳人?”
李德焊心頭微駭,他參悟千兵盤,初窺刀海帝君的刀道,這點除了楚天明看得出來之外,還沒有人什么能夠看透,眼前人影居然能夠感覺到?
“你是人?被困于此的人?”李德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