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鈞隨口說道：“到時候再說吧，我們要怎么去？”齊淑歆的車肯定是開不了了，張其桐和他又都沒有，所以只好打車。
好在現在才剛剛夜里十點半，雖然車不好找，但等了一會兒，還是找了一輛出租車，兩人上車后朝著大叔家里出發。
見林鈞沒有聊天的興致，張其桐也不會打擾他，而是安靜地坐在座位上，望著窗外，想著自己的事情。
是什么時候會看到一些幻覺呢？大概是從自己總是會胡思亂想開始吧。張其桐第一次發現的時候，是在他的初中。
上課的時候，語文老師說了一段東漢末年的故事，讓他深深沉迷到了其中無法自拔，每天他都在想：
要是自己也生在那個年代，會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哪里還會像現在這樣，每天窩在這個小小的教室里。
后來張其桐想的越來越多，每天的思維已經不再局限于一個小小的場景，甚至在路上遇到一件很小的事情，他都會想很長時間。
甚至是喜歡的女孩子，多和自己說兩句話，自己也會想好幾節課。后來這種情況愈演愈烈，而且漸漸的，他發現自己有些分不清現實和幻覺。
經常當著別人的面就會自言自語，甚至因為這個而被別人嘲笑和恥笑。
“哎呀，張其桐，今天沒上戰場救人么？哈哈哈……”
“就是就是，還真當自己是大將軍了，你要是上戰場打仗，應該活不過第一集吧？”
“什么第一集？分明就是活不過十秒鐘啊……”
笑？有什么好笑的？張其桐想不明白，但是他知道，自己這樣一定是出了什么問題，有可能是病了。
他真的病了，可是這個世界對一些病人并不仁慈，反而會用殘酷的手段教給他很多東西。
張其桐學會了克制，他到了后來已經可以逐漸控制好自己的情緒，只是，眼前的幻覺卻沒辦法消失。
他第一次討厭自己，因為自己從來沒有在現實里擁有過一點點的東西，而是只能存在于幻想當中么？
真的，假的，嘛，有那么重要么？反正只要是自己看到的，那就是真的，其他的都不做數。
是真是假有那么重要么？反正確信自己在乎的都是真的就足夠了。這是林鈞在另一邊的所思所想。
“張其桐，你說，偶爾的幻覺會影響生活么？好吧，我知道了。”看張其桐這樣子就知道，肯定不好受啊，說不影響那是假的。
“不提這個，你大學要報什么專業？咱們學體育的，出來一半都是當體育老師去了。”張其桐直接岔開話題。
林鈞也沒再糾結，想了想，問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可是咱們省，或者說現在有那么似乎不缺體育老師吧？”
在很多人的心里，體育老師就是一個吃閑飯的，工作輕松，還不用擔心有什么不穩定的因素，更重要的是，體育老師可以經常生病。
“你以為呢？別看現在咱們的體育老師水的很，但是你要是深究的話，哪里有那么容易能當的上？”
“不說高中體育老師，就是初中小學的，首先你得有本科畢業的學歷，這只是門檻而已，更重要的是你的個人能力。”
“當然在現在的情況下，你就是個人能力一般，也是一定能當上體育老師的，因為整個社會現在很缺體育老師。”
“上面不斷的在整改學生的課程，下面的反應出來的就是，體育老師不夠多，不夠好，總之就是質不行量也不行。”
“不過嘛，想要讓質給上去，那一定要先有足夠的量，這樣才會形成競爭，才會適者生存，讓更好的留在這個行業。”
張其桐談起來也是頭頭是道，但是到底要選擇哪個學校，他自己也不怎么清楚，那本報考指南都沒翻過幾次。
“你準備學體教么？”林鈞當然也研究過體育生的幾個專業，只是從名字解釋上看，林鈞更希望自己能只學社會體育。
沒什么原因，因為自己喜歡健身。不等張其桐回答，林鈞又問道：“我想學健身，可是看那些專業里，好像沒有……”
“健身？”張其桐有些詫異地看了林鈞一眼：“你這身材還真有那么一點意思，不過別想了，健身當副業還可以，主業就算了。”
林鈞對張其桐的話不是很認可，但是他還是想聽聽張其桐是怎么說的：“這又是怎么說呢？健身行業可是新興的熱門行業啊。”
張其桐組織了一下語言：“是熱門行業沒錯，雖然我沒有太接觸，但是根據我的了解，任何一個新興的行業，尤其是這種比較暴利的行業。”
“這種暴利的行業，一定會有非常多的人想要插進去，分一杯羹，能賺多少錢先賺多少錢，至于其他的，他們也不會管。”
“你以前待過，我也就不多說什么。除非你是特別專業，特別懂行的那種人，否則玩健身，賺錢可以，但一定賺不到很多。”
“可能吧。”林鈞有些不置可否地說道：“我當然知道困難很多，只是我還是想學，因為真的很喜歡。”
“哈哈，那我也只能給你加油。”張其桐笑了笑，話鋒一轉：“不過話說回來，咱們都不能在一個行業里死磕。”
“為什么本科沒有健身專業，而專科學校卻有很多把健身設置成一個專業的，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這是因為健身的入門水平真的很低，有很多人會把健身和體育分不清，你會跑步就一定會跳遠么？這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體育項目那么多，在我看來，拿兩個不同的項目做對比才是最愚蠢的。不過話說回來，專科的健身專業很多。”
“因為入門水平低，所以，就算是以前成績不太好的人，也可以在這個行業里取得一定的成就，過上比較好的生活。”
“可是你，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發展，你明明可以學更好的專業，但是為什么非要和健身死磕呢？”
“你完全可以在學自己專業的同時，然后把健身繼續保持下去，這樣等你以后出去了，就會有更多的選擇。”
林鈞這次還是比較贊同張其桐的說法，確實，如果能有更多的選擇的話，那當然也可以，但是健身是會一直堅持下去的。
“嗯，我到時候看吧，其實現在哪個專業，什么專業，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我只想好好的能夠過自己的生活。”
“哈哈，所見略同，略同啊。”張其桐罕見的大笑了兩聲，完全不像是一個病人，反而看起來朝氣蓬勃。
出租車司機在前面沒有插話，心里感慨道：“哎，年輕真好，還可以有這么多的選擇，哪像自己一樣？”
“師傅，就在前面停車就好。”張其桐指了指前面的一個路口，林鈞有一些印象，這里離大叔家里已經很近了。
但是前面會有一段路，汽車不太好走，所以直接從這邊下車會比較好一些。
“師傅慢走”林鈞揮了揮手，伸了個懶腰，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簡直都快困死了。
“走吧走吧，咦？齊淑歆呢？算了不管她了，我們先走。”張其桐向著四周打量了一下，沒有發現齊淑歆的車子。
“走吧，她應該能自己搞定的。”林鈞點點頭，兩個人勾肩搭背走在了去大叔家里的路上。
此時，齊淑歆正披頭散發檢查著汽車的發動機，臉上被抹的好幾道黑色的痕跡，幸虧是晚上也看不出來什么。
“林鈞！張其桐！你們兩個居然敢不接老娘電話？啊啊啊，這東西怎么還是修不好？誰來救救我啊……”
另一邊，大叔見到這兩個人可是高興的很：“來啊，等你們可是好久了。來來來，林鈞，看看我這客廳里，有沒有發現什么？”
這是……林鈞睜大眼睛看了一下，地上堆的幾層高，全是各種運動補劑，可謂是應有盡有。
乳清蛋白粉、酪蛋白粉、增肌粉、肌酸、支鏈氨基酸、β－丙氨酸、關節膠囊、混合維生素……
“哇，你買這么多做什么？你還需要靠賣這個賺錢？”林鈞以前總是以為大叔是那種摳腳大漢，現在看來完全不是。
大叔是一個披著紳士外表的摳腳大漢，雖然過著很多人夢寐以求的生活，不過林鈞敢保證，大叔絕對可以隨時放棄這些。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就是：“你不懂一個生來自由的人，到底在追求什么，他們的追求本就應該是無拘無束的。”
“啊，很好看對不對？告訴你，這里以后我會改造一個健身房，私人健身房，到時候就可以隨時鍛煉了。”
“別看我現在年紀不小，但是在健身上教育教育你們兩個年輕人，還是綽綽有余滴。”大叔臉上似乎帶著一絲得意。
張其桐有些無語：“不就是錢多的沒出花了么？有什么可炫耀的？行了，我們要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臭小子，你，你，你說的還挺對……正好我也有點困，本來還有事要和你們說，可是看你們興致也不高，所以就先算了。”
就這樣，三個大老爺們完全忘了還有齊淑歆這么一個人。而齊淑歆此刻手機也沒電了，可謂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該死的，這破車究竟該怎么修啊？煩死老娘了。”齊淑歆生了一會兒氣，“！”的一聲拍好汽車蓋，回到了車里。
“這里面都是什么破玩意？”齊淑歆湊過身子，用力撬開后座上的一個木箱子，里面頓時反射出一陣黑色光芒。
“我，我去……”
第二天一早，林鈞起床洗漱，碰到了張其桐：“早啊，你也喜歡六點半起床么？”
“我喜歡個鬼啊，我是因為睡不著。睡眠障礙太嚴重了，不過還好，鬧鐘響了我就起，也算是有規律的生活吧。”
張其桐不以為意地說道，仿佛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是夜里的他究竟經歷過什么樣的煎熬，這就不得而知了。
“哎，對了，齊淑歆哪兒去了？”林鈞忽然感覺好像少了什么，一拍手驚道，昨天晚上他只顧自己困了，完全忘了還有這么一個人。
“臥槽，完了完了，她沒回來，該不會是路上出事了，該不會是路上……咿呀”張其桐用一副毛骨悚然的表情說道。
“滾！老娘還沒死呢，叫什么叫？你們兩個，昨晚睡得很舒服啊，你知不知道我是怎么過來的？我可是一晚上！沒！睡！”
“而且早上還脖子落枕了，你們知不知道有多疼，知不知道啊？”齊淑歆情緒有些激動，昨天晚上那輛破車真的是。
居然還漏風，完全想象不到這么爛的車大叔是怎么留到現在的。好不容易回來了，結果發現林鈞這兩個家伙早就把自己給忘了。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們的錯，下一次不會這樣了。”林鈞和張其桐對視一眼，同時向著齊淑歆道歉。
齊淑歆冷笑兩聲：“呵呵，不用了，我是絕對絕對不會再有下一次的，絕對！”
林鈞趕緊使出轉移話題：“對了，不是說張其桐要回來看自己的父親么？那咱們一會兒就去啊！時間不等人。”
“等等，我靠，我忘了節目組那邊我還沒有請假！等一下，我先去打個電話。”
大叔的聲音忽然從樓下傳來：“不用打了，我已經和那邊說好了。林鈞啊，你可真是讓我一陣好等。”
接下來大叔開始和林鈞倒著苦水：“你是不知道，我這邊有多缺人手。你可算是了解我的良苦用心了……”
大叔的本意其實是把林鈞放到那個位置上，讓他靜下心來好好學一段時間，但是他估計林鈞只需要半個月就會忍受不了。
因為這個工作確實很無聊很枯燥，而且真的學不到什么東西。哪個學校的清潔工會去天天蹭課聽？
同理也是如此，林鈞哪怕是自己自學，也不愿意去看訓練基地里他們訓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