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天很熱。
白天外面的溫度基本上都在三十五攝氏度以上,高溫使得街上逛街的俊男美女都少了許多,只有急匆匆而過的行人。
但饒是這么高的高溫,李幼清還得親自前往蘇藝體育中心場館視察。
沒辦法,馬上要舉行的二京集團周年慶典場地就在這里,眼看著臨近慶典開始,她必然是要親自過來監督和檢查施工進度和施工質量,以保證達到計劃中想要的結果。
“這次的周年慶典阿特斯·挪威全體員工都會前來參加,到時候預計幾家子公司的人數應該是在五萬人左右。所以在場館布置方面一定要滿足至少能夠容納六萬人。”
“另外安全工作這方面也要確保萬無一失,我們可以多請幾家安保公司共同協助負責當天的安保工作,總之錢可以多花,但安全一定不能疏忽。”
“晚會節目太多超時?太多的話想辦法減掉一部分,或者是以多人合唱的方式參演,不能讓晚會托節奏。”
蘇藝體育中心場館內,李幼清認真嚴肅地詢問并有條不紊的解決每一個問題。經過幾天時間的熟悉,她已經基本上融入進這個角色,成為一名非常合格的負責人。
為什么要說非常合格呢?
因為像這種從走到晚都在奔波忙碌的總負責人大家已經很少見了。
就連每天寸步不離的八大金剛一個個都累的氣喘吁吁,滿頭大汗,躲在陰涼處喝著冰水感嘆李幼清的業務能力實在強大。
業務能力好,自然就容易得到大家的認可。
尤其是具體執行的導演團們,他們一開始對李幼清這個總負責人并不太感冒,認為就是一個年輕的小丫頭,能獲得負責人的權力不過是依靠著名氣而已。
但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之后,大家紛紛在心里抹去了這種想法,對這位負責人豎起大拇指稱贊不已。
不僅如此,導演團還特意拍了一下李幼清的馬屁,居然提議讓她在周年慶典晚會上獻唱,并且還是壓軸時間段。
其實自從擔任負責人的那一刻開始,小妮子就認清自己不可能在晚會上登臺獻唱,所以在考慮節目的時候并沒有把自己給算進去。
可認為不可能不代表自己不想唱。
尤其是在擁有數萬人的舞臺上唱歌這對于李幼清來說還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所以能夠有這個機會她肯定是想的。
只是
“這樣不太好吧,我畢竟是負責人,如果上臺唱歌的話影響怕是不太好。”李幼清有些為難的拒絕道。
這次晚會注定要砍掉很多藝人的獨唱曲目,兩人一首、多人一首必然不會少。她要是上臺獨唱并且壓軸,難免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口舌。
“這有什么不好的?李導你雖然是負責人,可也是我們二京影視的藝人,而且論咖位不比其他人差。去年和公司合作的三部電影票房更是超出五十億,如此成就找遍整個公司都找不出第二個,所以這次的晚會你要是不壓軸,誰還有資格壓軸?”
說話的是趙冠,他就是前年拍攝《令劍》的八大導演之一,后來電影撲街作為掛名負責人的他承擔了來自投資方的極大壓力,使得名氣一落千丈,大不如前。
直到去年二京影視成立之后實在沒電影可拍的他選擇主動申請加入,二京影視抱著便宜的想法直接就收了下來,目前是這次負責執行的導演團成員之一。
要說起來其實兩人之間還是有些恩怨,但這些恩怨隨著李幼清兩年來的大火特火早就煙消云散。尤其是這次李幼清被公司重視邀請擔任周年慶典總負責人更是讓趙冠明白,眼前的人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初出茅廬的新人。
“是啊李導,您現在可是娛樂圈最當紅的藝人,哪怕是許漢州都沒辦法跟您比,這次的壓軸晚會您上我看是實至名歸。”
其他導演也不甘示弱,紛紛勸李幼清參加這次的晚會并且作為壓軸出場。
小妮子本來就有心想上臺演唱,被導演團這么一煽動內心的萌芽更是蹭蹭往上漲,只是臉皮不夠厚的她依舊擔心到時候別人說她以權謀私,所以最后還是沒有直接答應下來。
導演團見此也不好過多建議,不過在調整節目時間的方案上卻都不約而同的把壓軸時間段給留了出來。
畢竟大家都是經驗豐富的導演,都能從表情上看出李幼清是很希望能夠上臺演唱的。
結束完一天的工作,李幼清驅車回家,路上一直都在思考登臺獻唱的事情。
“回去和北北商量一下再看。”
阿卡迪亞小區。
江北家。
李幼清推開門走進房間,敏銳的她發現今天家里有些不一樣。
廚房里安靜無聲,飯桌上沒有了熱氣升起。
“涼涼,你哥呢?”李幼清疑惑的換好鞋子,朝房間里一邊走去一邊問道。
正在沙發上玩手機的賭王聞言隨口回道:“你老公在外面和別人有約,所以今天晚上的晚飯可能要我們倆自己解決了。”
“有約?和誰啊!”李幼清的聲音從房間里傳出。
“哦聽說是從國外回來的海龜,家里面是做餐飲行業的,你不是要讓哥哥拿出一份合理的計劃嘛,所以他正在找人取經呢。”賭王說完,就眼睜睜看著系統把她踢出斗地主房間,緊接著非常熟練地退出游戲,然后長按圖標卸載。
“垃圾游戲,黑幕重重。”
“喲?什么時候北北還認識家里面做餐飲的朋友,他都沒有跟我說過呢。”李幼清剛剛換好一件居家的T恤走出來,臉上充滿了好奇。
涼涼正在盯著自己那只破了個洞的薄襪子,邊晃動著腳丫子邊回道:“好像聽說是哥哥的初中同學,以前還暗戀過哥哥呢。后來高中的時候跟著家里人一起去了澳大利亞,今年才回國的。”
其實這原本就是一句很簡單的話,但在李幼清聽來卻問題重重。
老公的朋友是異性。
還是初中同學。
并且女方還暗戀他。
現在兩個人還在外面吃飯
莫名的,一股說不清的感覺從心底升起,小妮子臉上的笑容不知不覺消失殆盡,速度之快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喂?晚上吃面條行不行?行的話我就去煮了。”
不知什么時候賭王已經站起了身,臉上滿是不耐煩地催促著。
“哦行,能不能加點菜葉子?好像冰箱里還有。”李幼清回過神,下意識地說道。
一聽到面條里面要放青菜,賭王頓時就不大樂意,嘟囔著嘴拖著拖鞋朝廚房走去,留下繼續陷入走神狀態的李幼清。
“滴答”
“滴答”
“滴答”
墻壁上的時鐘今天走的清脆而慢,李幼清抱著抱枕靠在沙發上撇了一眼廚房,繼而又看了一眼合上的房門,最后拿起手機翻到一個特別的備注通訊錄上。
“現在已經七點,他是不是快吃完飯了?”
“我要不要假裝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打個電話問他怎么還沒回來呢?”
“這該死的憨憨,不回來吃飯也不知道打個電話說一聲,心里還有沒有我這個老婆?”
“取經取經,你難道不能找你老婆幫忙嘛?找外人是幾個意思?”
女孩子的心思就是這樣,就如同一團棉花線一樣交錯縱橫,你沒辦法也不要試圖把著這團棉花線給捋直。
當然這里面并不包括安城賭王張九涼。
就在李幼清滿腦子都在牽掛江北的期間,賭王終于把面條給煮好,端出廚房喊道:“可以來吃飯了。”
李幼清起身走到餐桌旁坐下,拿起筷子下意識挑了挑面條,卻不慎挑出一個蛋殼,秀眉忍不住皺著問道:“這里面怎么有雞蛋殼?”
“剛才打蛋的時候沒打好,掉進去了一些蛋殼。沒事的,蛋殼也挺有營養。”涼涼滿不在意的打開一罐辣妹子就往自己大碗里面倒。
李幼清聞言也不好說什么,只好小心隱隱把蛋殼挑出來,然后翻騰一下檢查里面還有沒有其他蛋殼。
清理完蛋殼后她這才一手拿筷子一手拿勺,用筷子把面條夾起放進勺子里,然后再舀一些面湯湊著面條吃下。
“恩?”
咀嚼著面條,小妮子的眉頭又不禁微微皺起,看了一眼正在胡吃海吃的賭王,想了想還是沒說出口,捋了捋鬢角的發絲低頭看著面碗發呆。
這面的味道不對。
家里的氣氛不對。
什么都好像不對。
偌大的客廳第一次讓她感到有幾分蕭瑟,哪怕是有著吃面‘跐溜’出聲都無法掩蓋。
“涼涼,你哥和那個海龜朋友在哪吃飯啊?”
不知不覺,李幼清又忍不住開始詢問江北的信息。
涼涼端起大碗寬面喝了口湯,湯汁難免沾到嘴角上面,只見一只紅潤的小舌頭突然冒出,靈活的把周圍的湯汁吸的干干凈凈:“這個我哪里知道,不過好像是去吃牛排了,畢竟外面那邊都比較鐘意西餐廳。”
說完,涼涼還站起身拿出手機給自己的大碗寬面拍了張照片:“拍張照片記錄下今日份涼廚王制作的美食。”
“哦”李幼清對拍照不感興趣,心不在焉地拿筷子插著面條,滿臉地失落。
“咦?你怎么不吃了?是面條不香嘛?”涼涼見嫂子碗里的面條幾乎沒怎么動,疑惑的問道。
李幼清搖搖頭,說道:“肚子不餓,所以吃不下。”
“吃不下給我給我,我還沒吃飽呢。”涼涼也不客氣,直接就把她碗里的面拿起往自己碗里倒,倒到一半還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一點都不吃?”
“不用,你全部吃了吧。”李幼清干脆放下筷子,起身走到沙發上重新坐下,拿起手機胡亂的刷著。
刷著刷著最后又莫名其妙的打開了和江北的聊天框。
“我是他老婆,問一下他什么時候回來很正常吧?”想到這里,李幼清開始編輯信息。
“噼里啪啦”
“噠噠噠”
敲字的節奏長短不一,停頓不一。
期間出現過數次刪減、重新輸入。
最后才小心翼翼的發出去了幾個簡單字:你什么時候回來啊?
阿卡迪亞小區對面的廣場。
江北坐在一張椅子上啃著剛剛從超市里面買來的面包和牛奶,一邊啃著一邊給安城賭王發信息吐槽:“張九涼你瞧瞧你出的什么餿主意?大晚上讓你哥哥在外面吹風吃面包?”
“我尋思這幾年我對你也不薄吧?為什么要這么折騰我呢?”
“你還給老子發大碗寬面的照片,存心氣人?”
“哎呀哥!孔子說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練其筋骨啥的,不經歷苦難怎么能完成自己的夢想呢?而且你就在外面吃個面包你就覺得委屈了?想當年我安城賭王在天橋底下可比你凄慘的多。”
這該死的張九涼,居然還大言不慚的訓起自己哥哥來了。
正準備發信息威脅取消賭王下個月的零花錢,李幼清的信息卻先一步傳來。
你什么時候回來啊?
一句簡簡單單的話,直接讓正在啃面包的江北愣了一下,抬起手就編輯信息想要回復,可最后又硬生生的忍住刪掉原本這段回復,改為:還在外面談事情,可能要稍微晚一點。
李幼清似乎一直都停在聊天框這里,信息發過去后上面立刻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不過江北等了有一段時間,對方的信息都沒有發過來。
只知道聊天框上面來來回回一直都在提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一直到大約十分鐘之后,信息才編輯完成發了過來:早點回家。
看著這四個字,江北內心五味雜陳,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在他的記憶里這還是李幼清第一次這么囑咐他。
很不一樣的感覺。
有三分感動、三分喜悅、四分心疼。
“你發這段信息的時候,大概一定是很小心翼翼吧”
夜已深,叢林里的蟲兒開始鳴叫,天上的明月懸掛長空,銀光灑在東沙湖的廣場上,寂靜而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