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怎么說話呢?還有無上下尊卑之念?有如此在背后編排自家長輩的嗎?再敢胡言亂語,信不信老子抽你!”
他與吳三桂關系最為親厚,原先在錦州時曾經并肩與建州女真以及蒙古韃子戰斗過數次,對于吳三桂的武勇和機敏也是大為佩服。現在看到自己的堂兄弟一個個都沖著吳三桂而來,若是再無人站出來替他遮掩幾句,自家的這些兄弟怕是會更加的過分,于是他便借著祖澤遠話中有譏諷吳襄之意站出來替吳三桂出了次頭。
祖澤遠哼了一聲不再言語,吳三桂則是用滿是感激的眼神看了祖澤溥一眼。
“我說二哥,人家做都做了,哪有不許說的道理?小八的話說的有錯不成?只許人家不仁,就不許咱們說道說道?二哥你可要想清楚,某些人現在已經是朝廷那邊的人了,將來若是朝廷真要拿咱們遼西下手,人家指不定給朝廷大軍當個急先鋒呢!吳總兵可甚是能打,將來若是戰陣上遇到,還望吳總兵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饒哥哥一條小命啊!”
祖大壽的三子祖澤洪冷笑著火上澆油道。他的這番話可謂是誅心之極,這已經不是指責,而是公然將吳家當成了敵手。
“三哥你也忒沒骨氣,真要有那一日,俺就算腦袋掉了也不會吭一聲!說啥也不向叛賊求饒!”
年紀最小的祖澤清站起身來大聲嚷道,仿佛現下正在與吳三桂戰陣敵對一般。
“行了行了!老九你給我坐安穩了!玩鬧也須適可而止!都是自家兄弟,講那些毫無來由之語作何?今日是為姑母踐行之宴,等開宴之后我等還要前去給姑母敬酒。姑母入關之后,我等做晚輩的再與她相見便很難了。某可在這撂下話,敬酒之時,誰要是敢擺臉色給姑母看,事后休怪哥哥我不客氣!”
坐在上位的老大祖澤潤出言止住了場上對吳三桂的攻擊。作為祖大壽最欣賞的長子,他的話還是很有震懾力,可以說在祖家的第二代中,祖澤潤是說一不二的人物,祖家這些兄弟們沒少被他責罰過。
曾經有一次,老三祖澤洪醉酒之后無故將一名擋了他去路的軍戶鞭打致死,事后祖澤潤親自給死者家中送去了一百兩安葬銀子,然后將祖澤洪吊在總兵府的廣場上當眾抽打,直到祖澤洪求饒了才將他放了下來。
事后祖澤洪在床上足足躺了一個多月才下床,從那以后便對這個大哥畏懼不已,而祖大壽卻是對長子的舉動大加贊賞,錦州的軍戶和士卒對這位少將軍也是既敬又畏,祖澤潤在錦州的威望也隨之大增。
客廳中的氣氛隨著祖澤潤的呵斥迅速冷了下來,本待輪番沖著吳三桂開火的其他人也不敢再出言,屋內一時之間陷入沉寂當中。
“小七,你先前于家父面前所言,朝廷并無清算遼西之意可是當真?皇上真有如此肚量?”
“二哥,不管別人如何想、如何說道,小弟終是與遼西一條心,所言也絕非大言欺人。崇禎八年時,四哥也是與我一道入關剿賊,這兩年間所見所聞應是不少,對皇上與朝廷應有相當之判。小弟現下也無心再重復此事,但小弟敢斷言,朝廷絕不會于遼西大開殺戒,只不過我遼西也很難再如從前那般便是了!”
一直不曾出言的祖寬遲疑了一下,最后還是緩緩地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吳三桂的判斷和結論。
眾人對吳三桂的判斷將信將疑的同時,心里還是相當的不甘。因為吳三桂的最后一句話意味著,遼西上下無事便向朝廷伸手要錢的日子將一去不復返,以后很可能會時時處處受到刁難和約束,這個結局雖然比被清算要好,但還是令人難以接受。
說話間府上的管家進來稟告祖澤潤,酒宴已經擺好,問自家大少爺是否現在開席。
祖澤潤點頭之后,率先起身出了客廳,向側院的宴會廳走去,其余眾人紛紛站起身來,吳三桂和祖澤溥、祖澤盛走在一起,祖寬等人三兩成群小聲議論著跟在后面。
等到午時已過的時候,酒宴也進行到了一半的時間。席間的氣氛從一開始便不算友好,除了同桌的祖澤溥幾人以外,不管是一桌還是鄰桌的其他人,根本不與吳三桂交流搭話。
坐在另一桌的祖澤洪等人更是刻意大聲說笑暢飲,言語間依舊是對吳家的明嘲暗諷,吳三桂忍著越來越大的怒氣,強顏歡笑與鄰座的祖澤溥、祖澤盛推杯換盞,順便說一些關內的趣聞。
眼見得時辰差不多了,祖澤潤提議除了吳三桂外,其他人同去后院給姑母敬酒,已經有些酒意的眾人不管愿不愿意,都是跟在祖澤潤身后去了后院。
眾人走后,吳三桂頓時感覺輕松了許多。這么多人都是從小和他玩到大的,平時也有過爭吵分歧,但基本上沒有大的矛盾,沒想到今日竟變成了這般模樣
雖然這件事上吳家做的不對,但為了自家的前途利益,關鍵時刻就要做出取舍才行,君子不立危墻之下,誰還不是自私的呢?
吳三桂一邊想著心事,一邊自斟自飲,酒量甚宏的他很快便有了五分的酒意。宴會廳里服侍的婢女們得了吩咐,上完菜后就退出了院子,寬大的廳內只剩了他一人在內。
就在這時,隨著腳步聲響起,祖澤洪、祖可法、祖澤遠三人腳步踉蹌的回到了廳內,看見吳三桂正獨自悶悶不樂地坐著發愣,祖可法當先向他走了過來。
“小七,來!哥哥敬你一杯!從今往后,你我便是陌路!哥哥這杯酒就祝你將來飛黃騰達、封侯拜將,到時候哥哥若是討飯討到你府上,你可得給哥哥賞個饅頭吃啊!”
祖可法抓起桌上一個精致的白玉碗,斟滿酒之后仰頭喝干后,將碗口沖著地面,口中呼著酒氣對吳三桂說道。
“五哥說笑了!小弟從未曾想過封侯拜將,也未想過飛黃騰達!此前之事小弟也不想再做解釋,這杯酒就算小弟謝過五哥多年來看顧之情吧!”
酒意上頭的吳三桂站起身來酒到杯干,然后坐回了原位,看都不再看祖可法一眼。祖可法面紅耳赤的站在那里,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吳三桂已經不想再去重復那些話題,心里對于這些堂兄弟們的無禮之舉也漸感不耐。
未入關剿賊前,他可是遼西將門中的佼佼者,與祖寬并稱遼西雙壁,在遼西一帶也是威名赫赫。
祖可法雖然年紀比他略大,但向來在他面前也不敢說話太過放肆,今日這是借著酒勁,再加上人多勢眾的關系,竟然敢當面嘲諷與他,這讓吳三桂隱藏起來的傲氣一下子激發了出來。(、域名(請記住_三<三小》說(網)W、ω、ω.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
“喲!吳總兵好大的威風啊!老五你且歇歇,某來敬吳總兵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