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兩名明軍持刀一前一后向自己殺來,赤手空拳的胡舍里卻是絲毫不懼,他側身避過砸來的兩把手銃,接著一個虎撲向沖在最前面的明軍撲去。
那名明軍揉身舉刀直刺,胡舍里身子一側避開刺過來的長刀,未等對方收回長刀做出下一個動作,胡舍里墊步上前發力一拳搗在他握刀的右臂上端,巨力之下,那名明軍的右臂頓時軟軟垂下,手中長刀掉落地面。
那名明軍左手捂著右臂,臉上冷汗直冒,短時間內已經失去了抵抗力,胡舍里緊接著一腳踹在他的小腹上,那名明軍噔噔噔后退數步后委頓在地,殷紅的鮮血從嘴角溢了出來。
另一名明軍趁著胡舍里側身相對的空檔,揮刀橫砍向他的肋部,胡舍里急切之間錯步閃身欲要躲開,但還是被上半段刀身部分將他的棉甲劃開,并且肋部也被切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瞬間將他的半邊白甲染紅。
劇痛之下的胡舍里口中嘿然出聲,順勢腳步不停地向前竄去。
雖然他武力強悍,但在身上兩處傷口劇痛的牽扯下氣力也在飛速流逝,在利刃面前也不能硬來。
就在此時,不遠處肩膀中箭的高進卻是處于岌岌可危的狀況。
就在崔行云接連斃殺兩名清軍時,一名清軍發現并向著高進沖來,高進由于右臂無法發力,所以只能用左手握著早就裝填好彈藥的手銃向這名清軍開了一銃,但卻并沒有命中就在幾步外的目標。
那名清軍被手銃的巨響驚得停頓了一下,在發現身上并無異樣后隨即發力沖來,手中的挑刀也蓄勢后直刺過來。
高進見狀來不及將手銃擲出,只能閃身錯步向一旁避開,然后雙足發力向前疾奔,試圖借著樹木的掩護擺脫那名清軍的砍殺。
但他只顧著躲避后面緊追不舍的這名清軍,根本沒注意道另外一名清軍已然從一旁悄然接近了他。
就在他奔跑一段腳步放慢準備觀察一下情況時,一柄虎牙槍從一旁急刺而至,注意力分散的高進來不及躲閃,鋒利的槍尖破開棉甲直入他的肋部。
劇痛之下的高進手銃掉落地面,側身跨步雙手抓住槍桿嗔目大喝一聲,拼盡全力橫向一揮,那名正向前發力的清軍被槍桿上傳來的大力甩的一個趔趄,槍身也隨之脫手。
高進忍著劇痛將槍尖從肋部抽出,一股鮮血噴射而出,他拋掉短槍后合身一撲,將那名清軍撲倒在地,兩個人隨即翻滾扭打在了一起。
高進趁著占據上身位的時機,雙手抱住對方的頭部,腦袋發力狠狠地撞了上去,咔嚓一聲骨頭碎裂的聲音傳來,那名清軍鼻梁被撞塌,鮮血頓時在臉上蔓延開來。
沒等高進再一次撞擊下來,那名清軍伸手撐住他的下巴讓他無法用力,另一只手揮拳猛地擊打在高進的耳部。
一陣嗡嗡的聲響在高進的腦袋里回響開來,神智也隨之在瞬間變得有些不清起來。
他趁著腦子中一絲清明尚在,用力一咬舌尖,劇痛感讓他的神智為之一清,他不顧那名清軍連續擊打帶來的痛感,騰出左手將插在右邊肩膀上的長箭猛地拔了出來,然后順勢發力一下子將三棱箭頭插進了那名清軍的右眼之中。
那名清軍根本沒來得及發出慘嚎聲,鋒利的箭頭透腦而出,瞬間斃命當場。
高進松開握住箭桿的手臂,口中一邊穿著粗氣,一邊發出嘿嘿地笑聲,鮮血順著口中流下,隨后從那名清軍的身上向一旁歪到在地。
從高進被刺中到他反殺對手,這中間也不過十幾息的時間,而一直緊追不舍的那名清軍也已經趕了過來,雙手舉刀就要發力將高進斬殺當場。
就在這危急關頭,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挾著急風飛了過來,正中那名舉刀清軍的頭盔,一下子就把他砸的向一旁一個趔趄,全身的氣力也隨之一泄。
十余步外,扔完石塊的崔行云雙手持刀疾奔而來。
被石塊擊中頭部的清軍穩定了一下心神,見狀也顧不得斬殺高進,低吼一聲雙手握著挑刀迎向崔行云。
所謂的挑刀其實就是那種長柄大刀,類似于關二爺的青龍偃月刀的樣式,利于馬上揮砍,但在叢林中則顯得比較笨拙。
胡舍里率領的十人也都是清軍探馬,長于馬上作戰,也習慣了趁手的兵刃,加上雙方屬于遭遇戰,所以這名清軍并未顧得上挑選馬背上的兵器,慣性驅使之下還是使用了平時所用的挑刀。
崔行云眼見對方兵器長大,若是正面力敵,自己根本無法近身,沒準一個不小心被長刀砍刺一下就會有危險,所以打斗經驗豐富的他選擇了轉身就跑。
那名清軍本來處于蓄勢待發的狀態,沒想到對面的明軍看似來勢洶洶,實則膽小不已,肯定是知道不是自己的對手之后這才選擇了逃命。
這才是明軍的一貫作風。
那名清軍心下輕蔑的同時,邁開腳步向前便追。
崔行云有意識的放慢腳步,待行至一顆粗壯大樹前時身形特意停了一停,隨后迅即回身。
那名清軍剛好趕到近前,眼見崔行云回身,隨即發力舉刀橫掃,想將崔行云斬為兩段。
崔行云見對方長刀掃向自己的胸腹位置,就在刀勢已老、再也無法改變之時,突然之間雙膝一跪后上半身順勢后仰,那名清軍的長刀帶著一股疾風從他的面上劃過,雖后狠狠地斬中了他身后的樹干,鋒利的刀身嵌入樹身深達數寸,急切之間根本無法收回。
就在這一瞬間的功夫,崔行云腰板一挺直起身子的同時,手中長刀一個直刺,尖銳的刀尖破開對方的棉甲,雪亮的刀身直接從這名清軍柔軟的腹部深深的扎了進去。
那名清軍慘嚎一聲,松開挑刀刀柄后雙手攥住直入腹中的刀身,就像要阻止這柄致命的利刃繼續深入自己的身體一般。
崔行云一轉刀把后橫向一切,那名清軍大睜著雙眼緩緩跪倒,從遠處看去,還以為兩人是在對拜一般。
“咔嚓”一聲脆響,崔行云站起身來揮刀橫砍,一股鮮血噴出尺許高,這名清軍的頭顱飛起來后迅速落在地上,滾動了幾圈后面孔朝上停住,一張滿是驚駭神情的臉上,死魚般的雙眼望向了天空。
崔行云將還處于跪倒狀態的清軍一腳踹到,沖著不遠處的高進吼了句“撐著!回去老子給你找婆姨!”
隨后他持刀向著稍微遠一些的胡舍里沖了過去。
聽到崔行云的喊聲,已經處于萎靡狀態的高進陡然振作起來,他勉強反轉身體,掙扎著爬到一棵大樹下,翻身強撐著背靠大樹坐了下來,吃力的伸手按住傷處,以阻止鮮血的大量流失。
胡舍里疾奔幾步后閃身避到一棵樹后平復了一下呼吸,追來的那名明軍也隨即停住腳步,并未莽撞的上前追砍。
不遠處幾聲巨大的轟鳴聲伴隨著慘號聲傳了過來,胡舍里能分辨的出這是自己手下發出的聲音。
這小股明軍火器太犀利了。
胡舍里與明軍交手十余年,從未見過這種一觸即發、威力巨大的短火銃。
個人的武勇在這種殺傷力驚人的火器面前簡直一文不值。
看來自己這次要折在明軍手里了。
現在自己帶來的手下近乎全軍覆沒,已經沒人能夠將自己的尸骨帶回建州老家了。
胡舍里忍著劇痛將插在肩窩處的短弩拔了下來,兩處傷口鮮血的流失使他的體力迅速下降,受傷的臂膀已經無法再用力了。
他陡然間大喝一聲從樹后轉出,靴尖搶地往上一撩,一大團腐爛的樹葉夾雜著泥土向幾步外的那名明軍撲面而去。
趁著對方視線被遮擋的當兒,胡舍里撲至他的近前,將短弩深深地扎進了這名明軍的脖頸中。
那名明軍手中長刀墜落地面,雙手似要抬起抓扯什么,但在空氣中揮動幾下后最終還是倒地身亡。
已經趕到不遠處的崔行云眼看著手下被人殺死,頓時目呲欲裂,他大叫一聲加速沖來。
而就在他十余步外,一名清軍見勢不妙,已經悄然轉身,趁著無人注意的當兒轉身向北而逃。
胡舍里剛要俯身撿起明軍掉落的長刀,崔行云雙手握刀急刺而至,胡舍里只得側身避開,隨后便要故技重施,打算在奔跑當中尋找空檔殺敵。
但崔行云迅速墊步上前橫砍,胡舍里無法轉身,只能碎步向后再次閃避。
趁著胡舍里腳步不穩的空檔,崔行云再次大喝一聲,收回長刀后躍步閃電般豎著劈了下來,這次胡舍里再也無法避開。
雪亮的利刃自他的眉眼正中一直劈到胸腹,大股鮮血噴灑而出,胡舍里沒有再做出任何動作,仰面直直的砸倒在地。
崔行云用盡全力含怒一刀,幾乎將他的臉劈成兩半。
這個時候,后隊五名夜不收已經用手銃和弩箭將三名清軍轟殺后趕了過來。
高進已經昏迷過去,在用柳樹皮煮水靠干后的粉末給他傷口處消毒包扎后,夜不收們用長刀匕首削砍樹枝做成了一個簡易的擔架,輪流抬著他回返。
另一名傷勢較輕的傷員則是咬牙堅持著跟在后面。
幾名夜不收的尸體也被綁在馬上一并帶回得勝堡。
夜不收們找到了清軍的馬匹,經過搜撿后,清軍的首級全部被割下綁在馬脖子下面,至于盔甲兵刃都遺棄在了當場。
這場小規模的遭遇戰中,明軍供斬殺包括一名白甲兵在內的十名清軍,自身陣亡五人,重傷兩人,可謂是一場慘勝。
若不是每人攜帶了一柄手銃和短弩,最后的結果尚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