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帶頭沖陣的是一百多戰力強悍的白甲兵,為了擊破明軍右翼,濟爾哈朗也是下了血本,將兩藍旗為數不多的白甲兵派出了大半,對于清軍來講,這已經是給足了宣大邊軍面子了、
因為在以往的無數次戰斗中,清軍只需派出數名或者十余名白甲兵,就能將對面的明軍陣型鑿開,這種大股白甲兵一起出陣的行為極少出現過。
此時明軍處在前排的一千余名刀盾手已是退無可退、避無可避,無奈之下只得挺身接戰,但他們手持的只是防弓箭和刀砍槍刺的輕盾,怎經得起清軍那些重武器的擊打?況且他們手中的長刀根本砍不透清軍的三層重甲,只不過在片刻之間,凡是處在清軍前鋒沖陣范圍內的刀盾手便死傷大半,而清軍只有百余名甲兵傷亡在他們的手中,楊國柱、虎大威臨戰時布陣失誤終于釀下了大錯。
而就在此前清軍前鋒準備逼近宣大邊軍、弓手正在列陣預備前行時,親自在右側遠端督陣的孫傳庭已經看出了宣大邊軍所排陣型的缺陷,他立刻吩咐吹號聚將,不一會功夫,賀人龍、左良玉、王樸、艾萬年、劉澤清、馬祥麟、勇衛營副總兵張奎等各路總兵大將紛紛驅馬離開本陣趕至孫傳庭的大旗下,
對于中路勇衛營和左翼秦軍的戰斗力,孫傳庭甚是放心,但出于一直以來的不信任,他決定還是親自到右翼指揮督戰,以防這些雜牌軍壞了大事。
“賀人龍、王樸、艾萬年、左良玉、劉澤清前聽令!”
見到眾將到齊,孫傳庭步下樓車后高聲點名道。
“卑職在!”
被點名的總兵大將邁一步前齊齊拱手施禮。
“你等各自點齊手下兵馬后迎前去,務必將敵之左翼剩余人馬阻隔在外!若有畏敵怯戰、臨陣逃脫者,其余人等皆可將其斬之!”
孫傳庭犀利地目光掃視眾將一眼后下達了軍令。
“卑職接令!”
“督帥放心,誰要脫陣,俺老賀第一個宰了他!”
別人都是低頭領令,唯獨賀人龍大大咧咧拍著胸脯放出了豪言。
孫傳庭面色沉肅地一揮手,賀人龍等再次施禮后轉身馬而去,他隨即再次下令道;“張奎!”
“卑職在!”
年方三旬左右的張奎邁步前施禮聽令。
“你命人率兩千銃手居中,一千長槍手各居左右,五百刀盾手遮護銃手,五十名擲彈手、十門虎蹲炮隨行,進擊敵之側翼!你率余部于后見機行事!”
“卑職接令!”
看到張奎施禮后疾步而去,一旁地馬祥麟見孫傳庭并沒有點到白桿兵出陣,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前施禮道:“督帥,那卑職該作何?白桿兵士氣正盛,足可沖陣!”
孫傳庭用滿是欣賞地目光看著這位獨眼勇將笑道:“白桿兵已是立下足夠功勞,這回也該其他幾路人馬見見大陣仗了!你且先率部于后陣接應,等戰機一現,本官自會遣你出陣!”
就在賀人龍等人率部向前迎向清軍左翼人馬時,宣大兵刀盾手已是支撐不住。
兩千名刀盾手先是被調走五百人去保護弓手,剩下的一千五百人在遮蔽清軍弓箭時已經有數百人傷亡,現在又遭到了清軍重甲步卒的猛烈攻擊,很快,這千余人便死傷大半。
因為刀盾兵的后面就是自家長槍手的方陣,他們根本無路可退,若想朝著兩翼奔逃更不可能,不是沒有人那樣做,但是面對著如狼似虎的清軍,你只要一側身想逃,立刻會死在對方重兵刃的敲擊之下,與其這樣,還不如拼了。
剩余的四百余名刀盾手眼見平日里吹牛打屁的戰友一個個倒在血泊中,骨子里的血性也頓時爆發了出來。
他們發瘋般的叫喊著、怒罵著,眼見自己的長刀砍不透對方的重甲,就不顧狼牙棒臨頭、長柄巨斧加身,拼命用長刀砍刺清軍的面部和沒有被鐵網裙遮住的小腿腳腕,直至自己被砸成肉醬。
明軍這種不要命般的打法終于讓驕傲的白甲兵吃到了苦頭,轉瞬之間,數十名白甲兵或被刺來的長刀透腦而死,或是被鋒利地鋼刀砍傷下肢后慘叫倒地,清軍迅猛地攻勢得到了暫時的遏制,也給后陣的明軍長槍手留下了寶貴的調整時間。
在清軍數輪箭雨下受傷的士卒借著這短暫的間隙,忍痛咬牙拖著倒地戰友的身子退回了后陣,后排士卒迅速前補了這些士卒留下的空缺,本來已經被打的凹陷殘缺的方陣重新恢復了原樣。
“護!”
就在清軍前鋒將明軍刀盾手殺傷殆盡的同時,顯露出來的第一排八百名長槍手,在一聲短促的喇叭聲中齊齊低喝,齊整地挺身踏步刺出了長達丈余的長槍,在這種如林般密集的槍陣下,終于輪到了清軍發出接連不斷地慘叫了。
雖說是身著三層重甲,但在雪亮且鋒利地點鋼槍頭面前依舊跟紙糊的一樣。
軍器監新打造的三棱破甲錐無視清軍的重甲,只要刺在清軍半部身子的槍頭,無一例外地穿透層層甲胄深入體內,除了被一些反應奇快的白甲兵用兵刃撥打開的以外,中槍的清軍都是慘嚎著棄械倒地,隨著長槍手們收回長槍,大灘大灘地鮮血從中槍者甲胄下流淌出來,轉眼之間滲入進了干涸的地面,只在地表留下了大塊黑紅色的印跡。
不等明軍將長槍收回后再次刺出,戰陣經驗豐富地白甲兵或是腳下發力猛地前竄,或是揮動兵刃大步向前,瞬息之間便將雙方之間的距離縮短到幾乎面對面的位置。
就在這時,第二排明軍的長槍從第一排士卒的肩頭出斜著向下刺出。
但這種戳刺方式發力及不正面全身用力地挺刺,對付輕甲敵人還行,對重甲敵人卻是很難湊效,大部分槍頭只能破開一到兩層甲胄便已無力再進,只有少部分膂力極強的長槍手破開三層甲刺進了清軍的體內。
長槍手一旦被敵人近身,那手中的長槍便毫無威力可言,而負責遮護他們的刀盾手已經全部陣亡,前排的長槍手只能眼睜睜看著清軍揮動各種重兵刃向自己砸來,一連串的骨頭碎裂聲和慘嚎聲接連不斷地響起,白甲兵們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將第一層長槍陣打破。